张一真之所以断定眼前的小个子是日本特务,得益于他当过**,对部队的武器装备有所了解。
在**第二十九军当兵那段时间,张一真跟随陈国林团长,学了不少知识,接触了不少武器装备,对日本鬼子的机枪也有所了解,那种歪把子机枪基本用不着虎口,就算那种用到虎口操枪的机枪,虎口的老茧集中在两边,而躺在面前的小个子,茧子恰集中在虎口位置,这说明,他不是**的机枪手,只有常玩手枪的人,右手的虎口才会出现这样的茧子。
望着眼前的小个鬼子,想起陈团长还有一团的弟兄几乎全死在这帮畜生手里,张一真心中涌动起一股怒火。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栾七,扭头看着小眼,笑了笑。现在的栾七和小眼,在张一真的心里,一下成了可以信赖的朋友。
想起胖翻译的那两个手指,张一真觉得栾七也许就是翻译所指的八路军,可面前的栾七,腿折了,别说逃出去,就连路也走不动了。
摇了摇头,张一真眼里充满的失望。
朝窗外望了一眼,他是多么盼望胖翻译来到这里,给自己一点暗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个特务叫个不停,张一真恨不能一下掐死这个混蛋,这小子的到来,让他们再不能随便地说话,可栾七和小眼还不知道这小个子是日本特务。
张一真给小眼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小个特务,做了一个鬼脸,大张了两次嘴巴,却不发出声音。
小眼的眼瞪圆了,他看不出张一真的口形,弄不清张一真光张嘴不说话,到底想说些什么。
小眼往张一真面前凑了凑,栾七很聪明,他看得出来,张一真对这个血肉模糊的家伙产生了怀疑,他费力地爬到小鬼子身边,挡住了他的视线,让张一真和小眼能够悄悄地说话。
张一真凑到小眼耳边,指了指小个子,小声说:“这小子是日本特务,一定是来探听消息,听我们说些啥,咱们都是中国人,要有骨气,咱们合伙对付这个家伙,胡说八道,让小个子得到假情报,到时候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中国人”三个字让小眼感受到一股力量,受了张一真的感染,小眼一下变得崇高起来,他用力点了点头,吐了一下舌头,“你放心,我听你的。”
张一真突然抓住他的手,“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几天过去了,没有人提审张一真和小眼。
这天夜里,门又一次打开了,张一真眼前一亮,他看到了胖翻译,翻译拉着个脸子,看了看张一真,又看了看小眼。
小个鬼子望着翻译,脸上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这小子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慢慢站起身来,冲着翻译身边的少佐挤了挤眼睛。
鬼子少佐挥了一下手,几个小鬼子进屋将小眼和张一真拉了出来,进入走廊,张一真晃了一下膀子,大声说:“老子腿脚好好的,不用扶着。”
小眼看一眼张一真,也晃了一下膀子,可他没能将小鬼子晃开,生气地说:“老子不跑,放开我的胳膊。”
翻译紧走几步,来到张一真身边,悄悄地伸开了手。
昏暗的灯光下,张一真看到了两个字:汤淮。
其实,在监室里,张一真不止一次提到这个小子,张一真恨透了这个大汉奸,恨不得将脏水全泼在这小子身上,专门让小个特务听到耳朵里。
眼前,翻译亮出这个人的名字,张一真明白过来,这是个干掉汤厅长的机会,想到这里,张一真心中一阵紧张,他一时想不出如何把消息传递给小眼,自己独来独往,说和汤淮有关系,小鬼子绝对不会信,只有小眼能办这个事情。
放慢了脚步,张一真扭头看了看小眼,只见小眼一脸镇定,这个军统特务必竟经过专门的训练,面对日本鬼子拿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瞪着小眼,紧闭着嘴唇,大步走着。
张一真突然嚷了一句:“你们日本人不讲人道,汤都坏了。”
少佐一听,摆了一下手,所有的人都停下来,显然他没有听懂张一真的意思,凑到翻译身边。
翻译又是比划又是说:“少佐阁下,张一真是说咱们的号饭汤不好,汤坏,汤坏了,张一真在抗议,说我们没有人道主义精神。”
少佐哈哈哈地笑起来,他本以为张一真要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没想到他说这样的笑话,少佐撇开嘴,点了点头,对翻译说:“你告诉他,一会我们就让他看看,皇军的人道主义。”
张一真和小眼很快被押到一间大屋里,室内有些昏暗,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青砖的墙壁上布满血迹。
只见,墙边砌了一座大炉子,炉火烧得正旺,红红的火苗冲出炉膛映红了半边墙,整个屋子红通通,涌动着一股让人心焦的热浪,昏暗在灯光似乎被炉火吞噬了大半,像老人无神的眼睛,昏昏欲睡。
屋里摆满了各种刑具,让人不寒而栗。
借着亮光,张一真看了一眼屋里的刑具,五花八门,奇形怪样。
虽然,张一真不了解刑具,但每一样东西似乎都张开了大口,似要把活人整个吞下去。
少佐和翻译坐在桌前,翻译的腿还没好利索,那条伤腿在坐下去的时候,翻译咧咧嘴,用手摸了摸伤口,抬眼看了看张一真,在桌子上动了动那只写了字的手。
从外面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二话不说抓住了小眼。
小眼咬着牙,使劲晃动着身子,可他不管怎样晃动,依然被绑在了架子上。
张一真身边站着好几个鬼子兵,门已关上,外面有几个鬼子兵把守。
张一真眼看着小眼双手被捆起来,吊在架子上,心中虽涌动着愤怒无奈,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看着紧咬牙关一脸坚强的小眼,张一真痛苦地摇了摇头。
他盼望小眼能听出自己话语里暗藏的意思,在心里,张一真一遍遍地念叨:小眼会的,小眼会的,小眼听懂了我的意思,必竟我们说过汤淮这个汉奸。
烙铁塞时火炉里,无数的火星突然从炉口升腾起来,血红的光亮突然涌出炉膛,照亮一张张狰狞的脸。
不大功夫,红红的烙铁从炉膛里取出来,一股热浪随着烙铁涌到小眼身旁,只听少佐大声嚷着,翻译紧着说:“招还是不招,花言巧语胡弄皇军,今晚让你尝尝烙铁的滋味,还是放聪明点,聪明点,懂吗?”
小眼的声音有些发抖,“太君,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你再允许我多想些时日,认真地回忆一下,也许能说出些重要的东西。”
翻译冲少佐说了一通,少佐显然不耐烦了,挥了一下手。
隔着衣服,火红的烙铁紧紧地按在小眼的肩膀上,嗤啦一声,一股刺鼻的味道立时充满了屋子。
小眼满面汗水,啊地大叫一声。
他紧皱着眉头,扭头恰看到张一真,张一真轻轻地张了两次嘴。
小眼突然恍然大悟,眼盯着少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交待。”
少佐眼里放了光,他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慢慢走到小眼跟前,拍了拍小眼满是冷汗的脸蛋,点了点头。
小眼说了一通。
翻译添油加醋地对少佐说:“他招出了汤淮,就是那个汤厅长,他说汤厅长是安插在皇军身边特务,之所以皇军遭受重大损失,这儿着火那儿爆炸啥的,都跟这个汤淮有关系。”
小佐一听惊得瞪圆了眼睛,忙着命令把小眼放下来,笑了笑,觉得收获可真不小,望了一眼张一真,点了点头。
翻译走上前来,拉了一下少佐的手,俩人又坐到桌前,翻译悄声对少佐说:“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不但弄到了口供,也恐吓了张一真,你看他,脸色变了,嘴唇都咬破了。”
解开皮套,放下小眼,少佐命军医过来,给小眼上了些药。
军医收拾好东西,朝少佐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快步走出屋子。
事情本该结束了,可小眼低着头,慢慢来到张一真身旁,他满怀感激,突然紧紧地拉住张一真的手,抬起头,满眼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他呆呆地望着张一真,紧抿着嘴,点了点头。
张一真心里一阵紧张,他强做镇静,看一眼小眼,轻轻地攥了攥他的手。
小佐慢慢皱起眉头,心中产生了疑问:难道这俩人认识,看上去很亲切的样子,张一真,难道和军统有联系,如果这样的人投靠皇军,必然给皇军造成损失。
这小子摇了摇头,紧锁眉头,眼里露出凶光,紧紧地盯视着张一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