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哪儿?”知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我们在哪儿?”
齐家摊摊手,表示并不知情。三人此刻正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楼之前,华丽到难以置信的地步,甚至于每一块城砖上都用描金的手法,勾勒出了细腻的图案。这种华贵的感觉,自然不可能是以清净淡雅而著称的四君子的居住之地。知言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城砖,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映满了金光。
“所以我们在哪里?”
红山扭过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我只是睡了一觉啊!”知言的手指不安分的摩挲着注满了黄金的砖缝,“我们不会到了哪个皇宫了吧?”
“我让乾飞了一会儿。看你累了,就干脆用飞的……”红山第一次办错了事,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这小丫头的脾气最近也见长,他生怕她和梅君一样,变成一个笑里藏刀的女人。
知言只觉得头疼,她揉着自己的额头,连连冲红山摆手:“你忘了我们飞到武龙国也只用了一会儿吗。”
“总之我们先找个人问问,总在这儿也不是办法。”齐家倒退几步,观察着这偌大的城门,“只是坐城的城门,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他紧接着拍了拍红山的肩膀,脸上还挂着一贯的笑容。
“走吧,红山,后悔也来不及了。”
男人点点头,三人一行走到城门前,才发现这上面的门钉都是黄金打造的。知言大着胆子,用力拍了拍城门。只可惜她力气太小,根本没拍出什么动静。齐家见状,笑着替她敲了几下,厚重的城墙门洞里立马传出了“咚咚”的回声。
“门外何人?”门未开而声已到,城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缓缓被打开。一束耀眼的光芒宛如利剑一般,刺入阴影之中。知言抬手挡了挡眼睛,只觉得面前眼花缭乱,一阵眩晕。她定睛看去,面前是整齐划一的士兵队伍,每个人都身着金甲,连头盔都被镀上了金,手中的武器一看便是制作精良的上品,尖锐的枪尖纷纷闪烁着夺目的光彩。知言不禁看得呆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地方一看便知富得流油,和之前朴素的铜城,雅致的兰郡梅郡,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啊。
“来者何人?”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踩着勾着金边的石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金色头盔上有几根厚重的白色翎羽,向下微微弯着,甲胄上镌刻着繁复的花纹,脚下蹬着一双金丝缠绕的战靴,比旁的人更有几分英武之气。他走到三人面前,声音虽然洪亮,但并不傲慢,也毫无蔑视之感。
三人对视一眼,这种时候也只好拿出知言的公主身份来压一压眼前的阵仗了。知言向前一步,大声说道:
“我是鸾津公主知言!今游学到贵邦,还望放行!”小公主扬起下巴,绿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耀眼的男人,毫无惧意。越是这种看似来头大的人,越要趾高气扬,压他一头。虽然从没有人教知言这些,但生在皇家的她仿佛生来就深谙此道,运用起来拿捏自如。
男人略略思索了一下,回道:“鸾津?安治你可认得?”
“安治是我的羽将军,你认识他?”
“不打不相识。”男人摘下头盔,单膝跪在知言面前,“在下武龙国将军常平,见过知言公主。”
“常平将军请起,不必客气。”知言上前一步,扶起男人。她暗暗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给了他们一个“成功了”的眼神。
“公主初到五铢城,有失远迎,是常平之错。”常平端着头盔,声音洪亮而浑厚,像是经历过岁月沉淀的陈年好酒。“敢问公主,这两位是?”
“他们两个是我的侍卫,红山和齐家。”
“常平将军好。”齐家上前,躬身抱拳,礼数非常周到。
“将军好。”红山只是点了点头,他在这些事情上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尊,绝不对一个人类行礼。
“常平将军不要在意,他话很少,是个怪人……”知言慌忙解释道,红山的行为令她意想不到,齐家也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毕竟刚刚博得信任就如此放肆不顾大局,实在不是成熟之人所为。
“哪里敢怪罪公主身边之人呢。”常平笑道,“快给公主大人牵匹马来!”
“那就谢谢将军了。”知言向他道了谢。一个金闪闪的士兵牵着一匹白马,快步走向她们。这白马膘肥体壮,一条条肌肉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脖颈上的马鬃被编成一缕一缕的小辫子,每条辫子的末端都垂着翠绿的玉铃铛。知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步跨了上去,稳稳的坐在了马上。这马鞍虽然是纯金打造,但是上面被塞了厚厚的棉花,面儿上也是上好的织锦,柔软得很。
“这也太奢华了。”
知言心里这么想到,脸上却也还是没什么表情:“常将军,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我带您去见一下五铢城的城主,我也是到这来执行任务,所以让城主来安排您的衣食住行更为稳妥。”
“有劳了。”知言点点头,端坐在马背上。她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前方,对于街道两旁的华美装饰和人们的唏嘘声置若罔闻,好一派公主架子。
“这人不是器灵吧。”齐家凑到红山耳边,小声说道。
“我觉得不是。”红山有些嫌弃的往旁边扭了扭头,“为什么咱们一定要这样跟着。”
“你不懂,这是人的规矩,尊卑有别。你看小知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齐家笑笑,拢了一把自己的碎发,“你呀,还是得多在这人世间游荡游荡。”
红山给了他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继而仔细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这五铢城到处都装点着金玉之器,好似在这里这才是不值钱的东西一般。街道两旁的店铺牌匾,都是用金墨书写而成,斗拱之间画有精细的壁画,上好的香料味道充斥着街道,一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就在知言挺得腰都快折了的时候,队伍终于停下了。常平伸出手臂,小公主轻轻扶住,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她面前是高高的石阶,全部由白玉堆砌而成,远远看去宛如乳白色的瀑布般雄壮。在石阶的最上方,有一座更为奢华的府邸在阳光下金光灿灿,夺人眼目。不必多说,那自然是城主的住处所在。
“所有人,依照我的命令,巡回城中,一个时辰换班。”
“是!”
一队小金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去,好不壮观。
“常将军,五铢城如此富庶,想必治安不差,为何要重装巡城呢?”知言漫不经心的问道,她的目光看上去十分柔和,还带着一种涉世未深的迷惑。常平自然不会对这样一个小公主设防,老实答道:
“这五铢城是武龙国最繁华之地,但是据说今年怪事频发,因此他们城主向国库纳了重税,以换取的部队驻扎此地,保他们平安无事。”
“这样啊……那常将军一定很厉害。”知言的眉眼舒展开来,浅浅的微笑挂在嘴角。
“哪,哪里。”常平有一瞬间的失神,“咳……我们还是去拜访城主吧。”
“果然人类都这样。”红山第一次主动和齐家说这些闲话,“跟那个安治一模一样。”
“知言故意的,你生什么气。”齐家拍拍他的后背,“赶紧跟上去吧,你这样会让人起疑的。”
“回来再教训她。”
正午的阳光毫不留情的泼洒开来,无遮无挡的落在了几人身上。已经是暑气初上的时节了,但是才刚刚经历过梅郡的寒冷天气,知言对于这泼辣的阳光还不是很适应。长长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头,她觉得自己的双腿愈发沉重了起来,视线也逐渐模糊。她俯下身,大口的喘着气,手掌下的白玉是这样冰凉舒适,她此刻只想在这里睡上一会儿。
“知言公主,您怎么了?”常平发现身边人的异常,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这石梯好长。”知言直起身,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滚落,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这五铢城的石阶确实太长了,是我考虑不周,应当叫一个轿夫过来的。”
“不必了,我可以的。”知言对着他笑了笑,抬腿便要迈向上一阶。
眼前白白凉凉的石头就在眼前,却仿佛又离自己好远。知言只觉得石头好像自己往后退了一步似的,犹豫着踩向了它的边缘。
一瞬间天旋地转。
“知言!”
“小知言!”
她的耳边只剩风声和两声焦急的呼喊,眼前是重重的黑雾,她徒劳的向前伸着手,却冲不开这一片黑暗的禁锢。知言想抓住些什么,手中空落落的感觉,让她放任自己坠落下去。
常平听到“咚”的一声,慌忙回过头。
**的阳光之下,知言像一个没有了气息的木偶,安静的瘫倒在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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