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来人围了巷子,怕就要将整个巷子都烧掉吧。
当苏画到达巷口的时候,发现有十几个面带病色的流民跪地恳求。
“官爷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我们真不是坏人。”
“是啊,我活了四十几年没做过坏事。”
“官爷,我们知道你们不让我们进京城,我们现在出去还不行吗?”
官兵们举着长矛,“回去!否则格杀勿论!”
有一名官员打扮的人上前,面色铁青,“这些人,斩立决!”
官兵们怔了下,但随后还是接了命令,“是!”
流民见此吓坏了,急忙往回跑。
却在这时,苏画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只见了一面,但依旧熟悉,因为这几天她是要空下来便不断回忆他、思考他。
倒不是说那人多吸引人,而是两人的见面透着一股子诡异。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
却见二皇子依旧一身黑衣,只在边缘用金线滚着金边,他背着双手,凝眸盯着巷子深处。
那眼神好像在找寻什么,有好像在挣扎什么。
因为苏画站在暗处,所以二皇子并未看见她。
苏画暗暗捏了捏拳头,随后上前,“民女苏浅画,求见二皇子。”
众人兵士吃惊,怎么余家巷里还有年轻女子?看着女子打扮气质不像流民,更何况她还能认出二皇子。
君北安看见苏画时,也是惊了一下,厉声问道,“苏浅画,你为什么在余家巷?”
苏画不解,她怎么有种二皇子责备她的意思?
时态紧急,苏画不能多想,只按照原计划行事,“二皇子,这巷子有问题,里面藏有卫国的细作。”
别说二皇子,便是官兵们也是吃惊。
君北安见识过苏画狡猾的手段和胡搅蛮缠的性格,自然不信苏画的话,他犹豫片刻,却依旧沉声道,“继续说。”
一旁有官员道,“二皇子殿下,这女子出现在余家巷定然有诈,她……”
“闭嘴,”君北安看着面前女子的双眼,“苏浅画,你继续说。”
“……”为什么苏画有些心虚了?
然而为了小命,她必须咬牙扯谎下去,“是这样,我在我父亲书房听见了谈话,才知道原来皇上让父亲秘密调查这里。我想为父亲分忧,所以来了余家巷,果然看见了他们的交易!这些判国贼实在狡猾,他们知道京城内外都有人严密把守,只有这个满是流民的余家巷是三五之地,所以在这里交易。”
一旁几名官员大吃一惊,小声谈论。
“会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满朝文武,皇上最器重的便是二皇子,所有最重视的任务都会交给二皇子,若真有人叛国而皇上要调查,二皇子没理由不知情。”
“但这位最近在京城出名苏小姐父亲毕竟是兵部尚书,牵扯军国大事,皇上要苏尚书调查也不无可能。”
“就算要苏尚书调查,但苏小姐毕竟是闺中女子,牵扯不进来吧?”
“刚刚苏小姐不是说了?她是偷听来的,并不是苏尚书委托苏小姐调查。”
苏画看向二皇子,却见其微微眯着眼,浓密的睫毛交叉,掩了眸子,令人无法窥其内心。
苏画心在抖——她绝不能挑明!一旦挑明便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她能做的,只有这个!对不住了二皇子,虽然你很痛快给了五千两银子。
过了好一会,二皇子才道,“交易?”
“没错。”苏画答。
“谁和谁交易?”
“一边的人不认识,听口音是外国人,另一边……是我们大梁的官员,我见过!”
众人大惊。
君北安依旧看着苏浅画略有慌乱的双眼,“如何,你才肯说?”
苏画等的就是这句话!
“殿下,我只能耳语给您。”
换句话说,要么二皇子进来,要么让苏画出去。
如果这般,事情就难办了。
皇上的口谕是,为控制突来疫情,余家巷中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放出来,连人带巷烧个干净。
如果让苏画出来,就违逆了皇上口谕,更有可能将瘟疫带出。
但如果二皇子进去……
敏锐的官员发现二皇子动摇,赶忙上前,神色焦急地低声道,“殿下不可!这巷子里可是瘟疫区,您进去……进去……”后面的话,不敢说出来。
终于,君北安道,“成败利弊本皇子清楚,本皇子不进入巷子内部,穿越木栏,更会与苏画保持距离。”
“那也不可……”
“这是命令。”
“……”官员见二皇子殿下决定,也没法再拦。
苏画越来越忐忑,还有一些内疚。
却见二皇子从容前行,脚步稳健,没有丝毫犹豫地穿越防止暴动的木栅栏,来到苏画面前。
不得不说,苏画吃惊了。
他一点都不怕?这里可是瘟疫区!
当官有钱的不是都怕死吗?尤其是这些什么太子皇子,应该都惜命吧?
苏画吃惊地看向面前高大男子,却见其俊美面颊上毫无惧色,无喜无悲竟有种超脱之感,好像他步入的并非是瘟疫区而是云端。
明明穿着一身黑衣,但苏画却觉得他周身都好像放着一种诡异的白色光芒。
“本皇子进来了,你且说那官员的名字。”
二皇子的话打断了苏画的震惊。
苏画压下内疚心,“殿下,请弯弯腰,我要在你耳旁说。”
二皇子皱眉。
苏画垂下眼,“虽然我们和他们有一段距离,但这距离并不保险,他们有武功,保不准还有顺风耳,虽然卖国贼重要,但我家人更重要,我是一名女子,可没什么舍小家顾大家的胸襟,如果我家人生命受到威胁,我才不会顾什么大家。”
随后,二皇子便这么俯下身。
苏画怔怔地看着二皇子的耳朵,心中竟然不合时宜地感慨——二皇子的耳朵,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