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个人在别人眼里一无是处,喜欢粘人懵懂无知,人情处世一概不懂……但在有的人眼里,这个人却是他的心头宝,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小心翼翼的如珍似宝的爱护着……若是相安无事,便守着喜悲哀怒;而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小心戒备,时刻铲除外敌,防着伤了偷了,总想着拴起来藏起来护起来,偷偷摸摸的琢磨着这份喜欢宠爱,独属于自己一个……
石攻玉就怕小偷把自己的宝贝偷去,起一个大早,轻手轻脚的把苏哲折腾起来,说自己要去镇上,让他好好照顾久微。
苏哲喝醉酒,宿醉被迫起床,头痛欲裂,听到这么一句话,简直想骂娘,就自己这样,还照顾久微?!好吧,boss气势太强,积威太甚,身为手底下讨饭吃的员工,苏哲委委屈屈还要面如春风的答应下来……
石攻玉不在乎苏哲心里如何思量,低头眼神温柔的在少年熟睡的面孔上逡巡着,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对着一边满脸惊讶瞪眼的苏哲视而不见,利落的穿上大衣走人。
石攻玉去镇上不为别的,正是去找李韵书。
正是凑巧,李韵书今天恰好就在店里,在店里的小单间里坐着翻报纸,正是无聊的狠,就见店里的员工敲门领进个人来。
“石攻玉?你怎么会在这儿?”李韵书惊讶的站起身,打发走店员,声音不自觉的就放大了些许。
石攻玉却不急着回答,径自捡着屋子里除了李韵书屁股下的凳子唯一一把椅子坐了,才抬头正眼看对方,淡淡的说道:“来见家长。”
“见、见什么家长?!”石攻玉面上漫不经心的,听着对方结结巴巴的叱问,心里却十分快活,便很爽快的回答:“当然是久微的家长。”
李韵书沉默一会儿,马上说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吗?”说完还露出一个灿烂自信的笑脸。
石攻玉不马上反驳,却反问道:“那你当初故意在我面前说你与久微关系匪浅,你以为,我会信吗?”
李韵书笑容一滞,说道:“信不信由你,事实如此。我与久微,不是你所能轻易介入的。即便你现在暂时迷惑了久微,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石攻玉嘴角一勾,慢慢说道:“这句话反送给你。”
李韵书欲反驳却说不出话,沉默一会儿,道:“你来这里找我不会只是与我闲聊的吧?”
石攻玉面色一整,淡淡的说道:“自然。我来这里两个目的。”
李韵书想到石攻玉来此是为了少年,但想不到还有哪一件事会让对方前来,不过,他依旧脸上含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哦?哪两个?”
石攻玉看一眼坐回原位,老神在在的李韵书,面色微冷,说道:“第一个,从此以后,久微与你再无瓜葛;第二,解除与张大壮的合同。”
李韵书原先听着还面带微笑,待听完全部,却是冷哼一声,面露讥讽道:“石攻玉,你未免太自大了吧?那我告诉你,那你两个目的大约一个都完不成。我这里留不起你,就不远送了。”
被人毫不客气的送客,石攻玉坐在椅子上还是如稳坐钓鱼台,唇角一勾,道:“达成与否,不在你,而在我。”
李韵书听罢此话,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与我纠缠呢?!你自去你的目的好了。这里可不是D国,也不是云城,维特尔斯巴赫家的人可插不进手,我李韵书也不是你的手下,随你使唤命令。”
石攻玉看着面色趋于平静的李韵书,慢慢说道:“果然。不愧是海汐李家人。消息够灵通。”
李韵书脸色微变,但也知道自己能查清楚对方底细,未必不是对方放水,那么对方一定也能摸清自己的状况。他说道:“是又如何?”
石攻玉不愿意再与对方浪费时间打太极,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坐上李家家主的位置。”
李韵书心头一跳,面上镇定淡然道:“家主?我根本无意于此。我对于现在悠闲的生活状态很满意。你这样说真是可笑。”
石攻玉并不为所动,目光直直的盯紧对方,语气更是淡定,但话中的内容却叫对方好一阵心惊肉跳。
“无意于此?李韵书,你若是真的无意于此,何必暗地里偷偷收购海汐李家的股票?何必教唆你那不争气的大哥去帮黑社会洗黑钱?何必每年都给李氏集团的各位董事会股东汇一大笔巨款?何必……李韵书,你真的无意于此吗?你真的甘心让害死你母亲的女人成为李氏名正言顺的总裁夫人?让他的儿子坐上家主之位,而你和你母亲,却沦为李家被人遗忘的回忆吗?”
一连串的“何必”和“甘心”,彻底把李韵书打懵了,是的,他何曾甘心?自己的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却被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破坏了家庭还被害死,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沦落为这对母子的“陪衬”!又是一个狗血的言情小说的套路,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身上。他若真是认命,那未免活得太窝囊太不齿!不止是对不起死去的母亲,他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李韵书沉默良久,抬眼望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沉声道:“……你,有什么条件?”天下无免费之午餐,李韵书深知此道,何况对方与自己并无好感。
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前番并没有白白废话,石攻玉淡淡的说道:“我说过,我来这里是有两个目的。”
李韵书脸色一暗,道:“你不能,以此威胁……”
石攻玉打断对方的话语,慢条斯理道:“我当然不能以此威胁,选择权在你,这是交换。权看你心中,哪一头更重要。”
李韵书单手轻轻盖住双眼,沉默半晌,突然笑起来,低低沉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呵呵……你早就算计好我会选什么……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石攻玉干脆的说道:“不,我不知道你会选什么。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李韵书微微一怔,放下手,愣愣的看向石攻玉,轻声问道:“若是你,你会选什么?”
石攻玉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有这样的‘机会’。”李韵书唇角一翘,讥讽道:“自然,堂堂维特尔斯巴赫的贵族,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的父母肯定是把你当温室花朵一样爱护吧?!”
石攻玉眉头一皱,却并不打算解释,语气淡然的说道:“若是不得不选,我会让久微来选,他若不离,那我就不弃。”
李韵书一怔,笑了起来,很是夸张的拍着桌子,大声说道:“不离不弃,不离不弃?哈哈……你以为你在念电影对白吗?”这样说着,他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倒是有些伤心的意味。
石攻玉并不说话,也不制止对方的“疯言疯行”,就听到对方停下那夸张的大笑,声音沉沉的说道:“你只是说说罢了。现在说些好听的谁不会说呢?但,我真是,恨死你的羡慕……石攻玉,你给了我一道最残忍的选择题。”
“但你还是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没错!”李韵书抬起眼,不一会儿就回复了往日灿烂的笑脸,眼睛里虽然没有几分真心笑意,但脸上的神色却十分坚定。“我明天会去解除合同。”
等久微起床,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晒到屁股了。他一睁眼,没看到石攻玉,反而是苏哲缩在炕脚上扯着半拉被子睡得昏天暗地。久微想了想,也没叫醒对方,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鞋子就出了门。
张大壮也刚起身,打着呵欠从屋子里踢踏着鞋子出来,看见少年,眼睛一亮,上前笑呵呵的摸摸少年的脸蛋,说道:“嗯,气色不错,脸蛋红扑扑儿的,睡得挺好?晚上没挤着吧?你娘也是,昨晚儿你就应该和我们睡……”
王兰芝挎着个篮子,身上还系着围裙从外屋进来,听到张大壮的话,就说道:“和我们睡?瞎!你也不怕把我们久微给熏死?昨晚儿我就想把你扔出去,没搬动!”
张大壮摸摸脑袋,嘿嘿笑两声,盯着去屋里忙活的王兰芝的背影,对一旁眨巴眼睛的少年憨笑道:“你娘就说说,心软着呢!她哪敢把真把我丢出去?!”他可不会告诉自个儿儿子早上醒来的时候是贴着墙边冻起来的,幸好屋子里晚上烧的热,没有被子睡一晚倒也还好。
久微点点头,不理会矗门口傻笑的张大壮,噔噔跑到屋子里,从背后一把抱住王兰芝的腰,撒娇道:“娘亲看到石攻玉了没有?”
王兰芝吓一跳,道:“你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又惊讶的回答道:“怎么?没在屋里?我起得早,没看见有人出门啊!”殊不知有人比她起得还早,悄没声儿的连家里的狗都没惊动出了门。
她看久微担心,便安慰道:“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定是上哪儿溜达去了。今年咱这里一个野兽也没瞧见,可见是都在深山里窝冬呢!没事儿!赶紧洗洗吃饭去!”
久微一撇嘴,闷声答应着,心里想着石攻玉去了哪里,怎么也没说一声就不见人儿了?!
这可是传话筒的罪过。苏哲一等自家boss走人,强撑着眼皮却没坚持住,一歪头就又睡着了,回笼觉睡得格外香,连要交代的当事人醒了都浑然不知。
苏哲睡得踏实,久微趁这功夫,与张大壮吃了个晚早饭,一抹嘴,对着张大壮王兰芝告一声,就带着家里四只狗跑了。
久微正是怕石攻玉不知底细私自上了山,万一迷路怎么办?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因此行得快,后面赶到大门口的王兰芝喊都喊不及,摇摇头倒也放心的回屋了,想了想把饭温在锅子里,预备着睡在炕上的那个和大清早不见影儿的那个饿了有饭吃。
去山上,久微抄了近道,就正好走自家的药田,除了自家人村里人都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都不来这里走。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久微也想瞧一瞧地里的药材长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