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永昌帝没收,给退了回去。呼伦尔第一次送来的两个美女,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搜寻又搜寻才找出的绝品,第二次送来的,便没有前两个美丽,也没有那俩个机敏,更别提才学家事,永昌帝不是特别好色的男人,当然不会降低格调,守着肉菜又看着豆腐。再说,他的王宫了,哪里能放置那么多鞑子女人?御史也不答应。
宗人府和仁亲王世子夫妇配合,把这一场婚礼置办得十分隆重庄严,仁亲王十分满意,新王妃也特别满意。娜仁高娃公主虽然是并嫡,但她是公主,而仁亲王妃却是续弦,因而一进门,就把刘彩琴压下去了,王府里的下人,见新人得宠,并且还有地位,做事又爽朗,深得王爷喜爱,立刻倒戈过来,阖府上下,几乎没人再理睬刘彩琴。
别的人还好说,钱轩竟然也嫌弃他母亲,让刘彩琴特别伤心。这娘儿俩闹矛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件事——钱。钱轩以前喜欢混青楼,现在又多了一个去处——赌场。这两个地方,银子花的跟流水一般,以前刘彩琴掌握中匮,怎么也能抠出一些,现在大权旁落,她不得不捂紧手头的积蓄,钱轩得不到满足,便和他娘厮闹。
刘王妃眼睛瞎了,下人也不敢太拦着钱轩,他每次去,都要从娘亲的房子里,摸走个东西,虽然不是现金,但那也是能换钱的,刘彩琴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见,能想来儿子做了什么,她哭着劝钱轩:“轩儿听母亲说呀,别这样,让你爹给你找个差事,然后,再续一房媳妇,好好过日子,母亲求你了。”
钱轩理也不理,东西到手,便扬长而去。
刘王妃想去找仁亲王,让男人来管管儿子:“传马车过来,我要见王爷。”她眼睛瞎了,出门最喜欢坐王府里的小马车,以前主管中匮,一句话马车就在院子门口等着,现在,境况可就不那样了。
下人们都不敢吭声,王妃等了又等:“怎么还不扶我出去?”
“娘娘。”
“有话快说。”
“娘娘,王爷说了,你眼睛不好,要多休养,小马车已经撤出去了。”
“肩舆,叫肩舆!”刘王妃生气了,拍着桌子,“我要见王爷。”
“王爷说了,没有大事,王妃还是静养为宜。”
“黄妈你个下作的奴才,到底是王爷说的,还是你说的?”
黄妈知道自己跪下王妃也看不见,便那么站着回话道:“王妃,王爷现在,根本就不见你呀,你还不明白吗?奴婢哪敢撒谎呀,奴婢自然是希望王妃依然和以往一样,威风凛凛的,王妃,你就省省吧。”
刘王妃抓着一个茶杯狠狠砸过去:“下作坯子,我不信,我不信,王爷不会不见我的。”
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刘王妃也见多了男人喜新厌旧,现在王爷刚刚大婚,肯定像当年对自己一般,把新王妃捧在手心里,自己过去,他别说怜惜了,肯定特烦自己,他眼里,自己肯定是一厌物,刘王妃越想越悲观,越哭越伤心,闹着闹着,就晕了过去,几个仆人也就端了茶水灌了半杯,唤醒了事,竟然连太医都没请,刘王妃醒来之后,心灰意冷,从此再也不作了,她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钱轩现在正赌得疯狂,哪里有心思管家里的事情,从刘王妃那里拿了一对巴掌大的玉屏风,跑到外面的当铺换了钱,整整在赌馆里待了五天才回来,生身的娘瞎了,老婆死了,他回来不回来,王府里也没人关心,不过,他这一回输的有些惨,外衣都被人扒了,是趁天黑回来的。
刘王妃身边得力的几个奴才被仁亲王换出去放逐到了庄子里,但钱轩身边还有几个护主的狗腿子,换个说法,主子穷,奴才哪里有钱呢?这娘俩不作为,那些下人却不肯放弃,钱轩的小厮高粱的娘,见儿子不挣钱,还被打得鼻青脸肿,心里特别窝火,她撺掇儿子:“你们的女主子死了,竟然也没人帮着再娶个媳妇?若是二爷有个得力的丈人,谁敢这么轻视他?”
高粱一听,娘说的太有道理了,可作为他一个小厮,人微言轻,主子不着调,他能怎样?
高粱的娘想了想:“你不是和杨成家关系好吗?她娘还能和刘王妃说几句话的,你让他出头啊。”
“唉,娘啊,你是不知道,就二爷这样儿,不是花楼,就是赌场,哪个好人家的女儿肯嫁过来呢?”
“也是。”高粱娘蔫吧了。
过了几天,高粱又被打了,顶着一对熊猫眼,浑身上下青一道紫一道的,哼哼叽叽让人送回家。
“这样下去不行。”高粱的娘哭了一场,然后发狠道,她虽然是个奴仆,但老一辈小一辈的兄弟姊妹都比较多,随着被赠送和陪嫁,以及各种联姻,在京城也不是没人人脉的,尽管都是奴才,但消息来源广泛,老婆子趁空东跑西颠,竟然真的打听到了消息,这天,高粱再回家时,又因为被人掌掴,两颊红肿。
“儿子啊,你总是这么挨打,可怎么成啊?”
“二爷明明没钱了,还非要下注,这不是找打的吗?拦也拦不住,他也被打了,这回,我们都没护着,他吃了疼,大概能接受教训了。”
“嗯,你们别总傻傻地只知道表忠心,也不看看,这府上可变天喽,刘王妃不得宠,二爷也过气了。”
“娘,你不是让杨大娘帮着给刘王妃说话吗?杨成家也挨了不少的打,杨大娘比你都急呢。”
“娘打听到了,南城兵马司都督的姑娘,泼悍异常,长相却不错,前不久,被退亲了,你让杨大娘给王妃说说,让王妃逼着王爷去求亲。”
“南城兵马司的都督?五品的武官,跟咱王府差别太大了。”
“哎哟,我的儿呀,二爷这名声,平头百姓的女儿都不肯嫁哩。”
“哦,好吧,我给杨大娘说说。”
“你记着,只说姑娘十分美丽,是个爽快干练的女子,肯定能和二爷过好日子的。”
仁亲王心心念念对娜仁王妃,自然担心原来的旧人来闹事,他把刘王妃身边得力的丫鬟婆子撤换了,果然一下子就清净了,下人还给他汇报说,刘王妃现在每天安心保养,根本不管外面的事儿,更让仁亲王欣喜。
这天,刘王妃恹恹地坐在树荫下,秋风里果木的香味飘荡,也没让她有任何情致,下人们严防死守了这些天,见诸事随顺,也懈怠起来,几个人围在一起,石头剪子布一把一个大子地赌输赢。
杨大娘刘王妃院子里管粗使丫头的,本来不怎么在王妃跟前得脸,现在,以前的红人都被送走,矮子里拔高个,轮上她吃香,杨大娘悄悄走到刘王妃跟着:“王妃,我帮你捶捶肩吧?”
“你?”
“我是杨家的。”
“哦,你是个好的,我记下了。”仁亲王妃摆手,“来吧。”她眼睛看不见,跟前没有得力的人,就是打赏,也没有以前那么方便。
杨大娘一边轻轻给王妃捶背,一边有的没的瞎聊一起,那几个赌得正兴,见她尽说些不打粮食的闲话,便没有在意,扭头继续玩了起来。
“王妃呀,自古这女人呀,少年靠父母,出嫁靠男人,到了后半辈子活得好不好,可就全在儿子身上了。”
“闭嘴!你个刁奴,主子的是非,岂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刘王妃跟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就差没跳起来了。
“哎哟王妃息怒,且听老奴讲,老奴这是提醒王妃,得过给二爷娶一房媳妇了。二爷是个好孩子,都是因为二太太死了,心里憋得慌,这才出去找乐子,若是——”杨大娘急忙解释道。
刘王妃一听,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她又重新坐好,示意杨大娘捶背:“你说这个,倒是有几分道理。”
“可不是怎的,王妃娘娘,这一回,一定要给二爷找个好样的,能把他的心拴在家里才是。”
“嗯,我这就散出帖子,让一些老姐妹帮帮忙。”
“王妃,奴婢听说,南城兵马司都督霍连峰的女儿,美貌绝伦,一定能让二爷收心的。”
“这个——”刘王妃心说,门第有些低呀。
“王妃,关键是女子要漂亮能干,够漂亮才能拴住二爷,能干,才能撑起门户。”
撑门户本是男人的事儿,但两人都知道钱轩是什么成色的,现在活得有多背,连赌馆的人都敢打,王府这边,竟然没人帮着出气,打也白打,便一起把希望寄托在女人身上。杨大娘这话若是让正经人家的长辈听见,早就下令打她板子了,但刘王妃不是一般人,她竟然听得连连点头:“嗯,嗯,有道理。”刘彩琴眼睛瞎了,仁亲王的恩宠也没了,她下的帖子,多数都如泥牛入海,没有消息,只有刘夫人来了一趟,拿走了刘彩琴一对玉镯作为酬劳,出去打听霍家的女儿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