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夏比故乡的夏宁静一些吧,也因为这份宁静而把思念的味道凝得越来越浓郁了。
魏伊诺穿着性感的粉红色泳衣,坐在露天的游泳池旁边,双臂揽在膝上,有点痴傻地望着泳池里耀眼斑斓的水光发呆。
突然,“噗”地一声,水花四溅,吓得魏伊诺松开手急忙往后一闪。
周曼灵从泳池里露出脑袋来,把潜水镜往头顶一推,爽朗地笑着,“伊诺,又发呆,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游泳啊,来,来,别怕,下到水里来扑腾扑腾准保半天就会了!”第一次听说江南姑娘有不会游泳的,周曼灵一手扒在岸上,一手伸张着要去拉她。
魏伊诺摇了摇头,“嗯……不要,你就饶了我吧曼姨!”
周曼灵无可奈何地走上岸来,魏伊诺连忙将旁边躺椅上的浴巾丢给她,周曼灵一边裹住湿淋淋的身体,一边在魏伊诺身边坐了下来,“哎,真拿你这个旱鸭子没办法,我们安安从小就随我,特别喜欢水,刚刚三岁多就每天泡在这池子里了,怎么叫就叫不上来!”
周曼灵特别自豪地说,这就是母亲,不管装得再怎么一本正经,再怎么清心寡欲,实际上对自己孩子的思念一扯就能扯出头儿来,无论何时何地,而魏伊诺也早就习惯她的触景生情了。
“曼姨,很想她是吗?”魏伊诺侧过脸来看着周曼灵,因为知道了她太多的过去,太多的忧伤,太多难以释怀的情仇,她完全没有办法把周曼灵当成是金耀威的夫人了,她们像推心置腹的朋友,像他乡遇上的知音,“我也很想我的爸爸妈妈,很想很想,还想我的那个他……”她的眼睛里弥漫了一层雾气,却因为想念着他们而温暖地笑着。
“哦?”周曼灵眼睛一亮,笑了笑,“小丫头看来真是长大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那个他到底什么样儿?”
“喂,您能不能别这么八卦!”魏伊诺知道自己失言了,斜睨了她一眼,“笑,笑什么笑,你没年轻过吗?你没恋爱过吗?”
“嗬,还急了,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周曼灵眯起眼睛笑了笑,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她的安安一本正经地跟她诉说心事儿,告诉她喜欢上了哪儿男孩儿,她一笑小丫头就着急的样子。
周曼灵喜欢跟魏伊诺相处,因为魏伊诺总是让她对成年后的女儿的幻想变得触手可及,而魏伊诺除了当开始见面的时候显得唯唯诺诺的,相处久了这丫头真的很无礼,很任性,很不好说话,将这种类似母女的感觉越演越逼真了,给了周曼灵很大的满足感。
其实,周曼灵对魏伊诺的一切一点儿都不好奇,她根本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她读过多少书,跟什么人谈恋爱,重要的是,她能在她的身边,可以跟她聊天,跟她撒娇,跟她赌气。
“曼姨,你还想他吗?”魏伊诺没头没脑地问,当然,这个他不是指周曼灵的丈夫金耀威,而是她的初恋厉南笙,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对美好的感情充满期许,自己的,抑或是别人的。
周曼灵便心有灵犀地领会了她的意思,“想吗?谈不上了,之前怎么想都没用,戒又戒不掉,慢慢地,真的没在想了,也不打算再想起了,他竟早上门来了,金耀威竟然一枪把他变成了我这辈子最难愈合的伤口,金耀威把我的心给射穿了,所以谁都不想了吧!”
她凄然地笑了笑,“伊诺,有时候爱情像大麻,没有资格和能力来消费的话,还是拿出决心来戒了的好,你能理解我这个过来人对你的忠告吗?”
魏伊诺迟疑了一下,资格和能力!是啊,爱情也需要资格和能力。
偏偏爱上封佑宸这样的男人,要需要很强很有力量的资格和能力。
她有一些惶恐了,不知道这样耗下去,她会不会真的像二十多年前的周曼灵和厉南笙一样,错成今生也枉然了。
周曼灵突然郁郁地说,“我今天有看新闻,说安安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她才十八岁半,竟厚着脸皮挽着男人的胳膊自己宣布婚讯了,吼,可真有乃母当年的风范,我想金耀威一定要气疯了,不过,我觉得那男孩倒是还行,真希望她比我幸福!”
其实,周曼灵很难定义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是一个远在天边的,没有资格为女儿高兴,或者生气的母亲,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能比自己幸福,一定会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比她周曼灵经历更惨淡的人生呢,能错过的全都错过了。
“金安安要结婚?”魏伊诺吓得跳了起来,她自己宣布的婚讯,所以是跟那个韩国歌手了?“哪里的新闻,我要看看。”这样的热闹她是必须要去瞧瞧的!
“就在你的电脑上,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女儿要结婚自己要通过网络传媒才知道,真是做母亲的悲哀。
魏伊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她的电脑,长挂的页面就是大申网的财经版面,所以,金安安要结婚是上得财经新闻,所以,她要结婚的对象是……她实在不忍心继续往下想了,站起身来,连衣服也没顾上换,鞋子也没穿,就往别墅那边跑了。
“嗳,伊诺,慢点儿跑,别摔了!”
周曼灵是有些意外魏伊诺的反应,但是,她还有没有往深里想。
电脑上铺天盖地全是“宏宇集团少掌门封佑宸黄金十月迎娶琛远千金”的相关报道,以及对两家企业股票的预估,还有零星的封佑宸和金安安一起接受记者采访的视频短片,财经和娱乐混为一谈,企业发展和豪门联姻相辅相成,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各式各样的评论和留言精彩纷呈。
魏伊诺双手撑着桌面,眼泪一点一滴地落到键盘上,无力地坐下来。
这些字,这些画面,全是真的!
他挽着他的准新娘,那脸上的微笑,也全是真的!
他要结婚了而新娘不是她,他也没有要在意她现在还被金耀威囚在异国他乡呢,她算什么,他当初跟她许下的那些诺言又算什么!
或者,他是被逼的呢?金耀威能拿她父母的性命威胁她老老实实地听话,也会拿宏宇集团或者他母亲的安危来威胁他吧?不管他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她都要失去他了不是吗?
魏伊诺摸着自己的胸口,暗暗地要自己镇静,她现在该怎么办,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山盟海誓的那个男人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走进神圣的殿堂呢,对她连个说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