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澜此言一出，院内众人皆是一愣。
晏晓梵和她的大丫鬟甜杏以及香果是见识过艾澜在丹心园为哑姑说话时的口才的，但还是对艾澜出人意料的发言感到吃惊，而二等婢女葡萄和水梨以及三等婢女甘草则完全被艾澜给惊吓住了。
钟嬷嬷亦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三等小婢女居然敢出声挑战她这个一等嬷嬷的权威，这简直太过无法无天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当下便大叫一声：“你这贱蹄子好大的胆，居然敢出口骂我！你可知我是谁？”
粗使婆子陶嬷嬷和沈嬷嬷一见钟嬷嬷发火了，心里一阵幸灾乐祸，全都看好戏般等着艾澜被钟嬷嬷发落。
“你是谁我不知，我只知这梵语居内的正经主子只有二小姐一个，其他的一概是下人，怎么着，难不成你也是主子？”艾澜淡淡地扫了钟嬷嬷一眼，神情相当不屑一顾。
“你……”钟嬷嬷被艾澜说得一时气结，用力吸了一口气才道，“我虽然不是正经主子，但我是二小姐的乳娘，是我把二小姐奶大的！”我于二小姐有养育之恩，怎么着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吧！钟嬷嬷在心里补充道。
“乳娘又如何？要我说，有感情的才是真正的乳娘，那样的乳娘才会真心诚意为二小姐着想，才值得二小姐称呼一声‘乳娘’；至于没感情的，不过就是提供给二小姐奶水的道具而已，要多少有多少，不值一提。”艾澜似笑非笑地看着钟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放肆！我是夫人亲自为二小姐挑选的乳娘，我养育二小姐至今，二小姐就像是我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我对二小姐怎么会没有感情？”钟嬷嬷丰满的脸庞微微憋红，好似艾澜说了什么侮辱她的言词一般，据理力争。
“养育？亲生骨肉一般？”，艾澜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且问你，你了解二小姐喜欢什么害怕什么吗？你有亲手为二小姐做过一顿膳食，亲手为她缝制过一件衣服吗？”
钟嬷嬷梗着脖子呛声：“我虽未替二小姐亲手做过膳食，亲手缝制过衣服，但二小姐的喜好我还是了解……”
不过艾澜可不打算给她机会辩驳：“你了解什么？你最该了解的就是主子和下人的尊卑之分，你是乳娘又如何？那也是下人，且不说你和你身后的两个嬷嬷放着院里的活儿不管到哪里去闲逛了，你们大摇大摆地进院子，见着二小姐还不行礼，怎么着，真当这里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吗？你们对主子如此大不敬，按照侯府的规矩轻则杖刑三十板，重则直接发卖出去，这一点不用我提醒你们吧！”
“我们是……”
“还不给二小姐跪下！”艾澜清脆的童音此时高亢响亮，居然震得钟嬷嬷三人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就跪了。
钟嬷嬷一跪下登时便感觉不对，自己从适才开始便被眼前这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小丫头一个接一个问题连珠炮似的，快得她都没办法细琢磨，不知不觉就跪下了。
艾澜几无可微地勾了勾唇角，哼，钟嬷嬷这老货一进院门当着晏晓梵的面就想给她来个下马威，她怎么可能让这老货如愿，她要让这老货切实地明白这才叫下马威！
见目的达到，艾澜立时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与目瞪口呆的甘草站在一起。
晏晓梵自出生到现在十三年了，还从来不曾像艾澜这般对待不听话的下人如此强悍地训斥过，且适才艾澜问钟嬷嬷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她心情起伏不定。
钟嬷嬷见晏晓梵怔怔地望着自己，心里一阵打鼓，但平日里嚣张惯了，说出口的话丝毫没有下人该有的分寸。
“二小姐，您是主子，可不能听信二兰那个新来的小丫头的谗言，奴婢可是陪伴在您身边时间最久的乳娘啊，奴婢对您的心天地可表！奴婢和陶嬷嬷以及沈嬷嬷并未放着院里的活儿不管去外头闲逛偷懒，奴婢只是见二小姐近来食欲不佳甚感忧心，这才去厨房看看今日午膳的菜色而已，还请二小姐明察啊！”钟嬷嬷十分动容地说道，说的时候还抽出巾帕装模作样地擦拭着根本就没有流泪的眼角，心里想着，晏晓梵的软弱个性她再了解不过，她只要跟晏晓梵说几句好话，晏晓梵定然会顺着她！
闻言，晏晓梵又看了钟嬷嬷好一会儿才道：“乳娘，我不介意你从未亲手为我缝制过一件衣服，也从未亲手为我做过一顿膳食，毕竟衣服有绣房在做，而膳食可以从大厨房里领取，我不忍心让你为这些事情而劳累，眼下我只想问你，你可知道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吗？”
钟嬷嬷一怔，随即就笑着道：“奴婢当然知道，二小姐最喜欢吃红烧狮子头、粉蒸肉、红烧鱼、鲜味卤全鸭、蜂蜜烧鸡……啊，还有红烧肘子以及八宝甲鱼汤！”
钟嬷嬷自信满满地报出一堆大荤的菜名，别的她不清楚，但说到吃，二小姐自然是十分喜欢吃这些的，毕竟二小姐几乎每天都会吃。
然而，随着钟嬷嬷一个一个菜名报出来，晏晓梵眼里的失望也愈来愈浓，到最后，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叹了口气道：“就如二兰说的，你们擅离职守，目无尊卑，对主子大不敬，我也不罚你们杖刑了，就在这里跪着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说完转身进屋。
钟嬷嬷见晏晓梵居然听信二兰那小丫头的话罚她跪着，心里不甘又气愤，当即冲着晏晓梵的背影大声道：“二小姐，奴婢可是夫人替您挑选的乳娘啊，奴婢这些年来一直尽心照顾着二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小姐您可不能如此对待奴婢啊！”钟嬷嬷喊出口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威胁晏晓梵。
起初听到“夫人”二字时，晏晓梵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心里有些害怕，考虑着还是放过钟嬷嬷算了，毕竟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
艾澜不禁微蹙眉头，若是今日晏晓梵姑息了钟嬷嬷，不但会让她刚才的下马威失去效果，还会助长钟嬷嬷的嚣张气焰，于是在晏晓梵开口前，艾澜直接走到钟嬷嬷面前，捋起衣袖。
钟嬷嬷见艾澜来者不善的模样，怒道：“你一个小贱婢想做什么？滚边去，否则……”
结果钟嬷嬷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艾澜“啪啪”一正一反扇了两巴掌。
艾澜人小，手也小，但劲道却不小，钟嬷嬷丰满的白面皮上立时印上两个鲜红的小巴掌印。
钟嬷嬷被扇懵了，而听到巴掌声看过来的众人也懵了，呃，适才发生什么了吗？
－－－－－－题外话－－－－－－
端午节快乐~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