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晏初旭不小心掉进湖里了,陈氏领着陈嬷嬷以及碧桃碧柳慌慌忙忙地来到了品文轩。
此时,两位表少爷正站在正房门外不时地朝房内张望着,见陈氏领着下人出现,纷纷行礼喊道:“舅母!”
陈氏摆摆手,顾不得礼数,焦急道:“大少爷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许太医正在里头诊治,我们也不甚清楚。”
陈氏刚想踏进正房的门,却见许太医走了出来,不等陈氏开口询问便道:“大少爷只是不小心落水导致寒气入体而发了热,并无大碍,老夫已开了药方,按药方煎药吃上几回便能大好!”
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送许太医离开,而后进内室去看晏初旭的情况。
晏初旭此时正睡着,双颊透着不自然的潮红,嘴唇也有些青白干裂,好似睡得极不安稳,牙齿咬得死紧,偶尔还能听到磨齿的声音。
陈氏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伸手摸了摸晏初旭的额头,因掌心传来的热度而微微蹙起柳眉,随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帕子搭在晏初旭的额头上。
不多会儿,另一丫鬟便端来一碗汤药。陈氏唤醒晏初旭,亲自给他喂了汤药。
晏初旭迷迷糊糊地任由陈氏喂了一碗药,而后又重新躺下睡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旭儿怎么会掉进湖里的?”
陈氏走出内室,不由地向这几日一直与晏初旭在一起的两位表少爷发问。
“我们与表哥一起到湖边钓鱼,原本都好好的,不知怎么的,表哥突然就歪倒在一旁,等我们转头看时,他已经滚着掉进了湖里。幸好随行的小厮中有人会凫水,这才将表哥救上来。”江景松回道。
陈氏还是觉得可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歪倒在一旁,难不成有人想陷害晏初旭?
“当时我好似听到表哥闷吭了一声,而且他滚下湖时好似用力捂着胸口,好似胸口在痛的样子。”江景岩补充道。
胸口痛?怎么可能?晏初旭从小到大的身体都好得很,只除了还未满月那会儿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丢了小命外,此后就再未生过病,而且太医刚才也没说他有其他病症。
江景松与江景岩是孪生兄弟,长相一模一样,性子也俱是老成稳重,陈氏相信他们不会说谎,但她还是不信晏初旭掉湖里这事是偶然。
陈氏将碧桃碧柳留下来照顾晏初旭,之后便与陈嬷嬷离开了品文轩。
陈氏在回去的途中,再次碰到刚才替晏初旭看病的许太医。
见许太医是从内院那边出来的,陈嬷嬷便问:“许太医,可是有哪位主子病了?”
许太医先是冲陈氏抱拳行礼,说道:“适才在下是去替二小姐看病了。”
“二小姐?什么病?”陈氏忍不住问。
许太医笑道:“也是巧了,二小姐的病症竟与大少爷的一模一样,在下问过二小姐的丫鬟,她们说二小姐并未落水,也未受过寒,在下也觉得奇怪得很!”不过,依许太医之见,定是二小姐隐瞒了自己落水一事。
“哦?竟有这事?倒是稀奇了!”陈氏也笑着道,心里也与许太医的想法相同,想着晏晓梵那丫头定是怕她斥责她故意隐瞒了事实,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梵语居,正房内室。
晏晓梵躺在床上,额上搭着一块湿帕子,因发着热,脸颊也是潮红一片,牙齿死咬着,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香果去煎药了,甜杏站在床边看着晏晓梵,手里攥着绢帕,一双眼睛红红的,满脸的担忧之色。
“二兰,二小姐不会有事吧?”甜杏嗫嚅着问道。自打见识过艾澜镇定地指挥她和香果抢救晏晓梵的情形后,甜杏便从心底里信赖艾澜,已然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不会有事,太医不是说了吗,喝了药就没事了。”
艾澜站在床前,伸手探了探晏晓梵额上的巾帕,发觉有些干燥了,便取下来重新放进黄铜盆的凉水里浸湿再拧干继续搭在她的额上。
“可,我已经很久没见二小姐生过病了,这回突然生病,明明没有受寒,却突然发热,我心里总感觉不安!”
艾澜也觉得诧异,她从甜杏的心声里了解到晏晓梵自打四岁以后便没有再生过病,而这回一开始虽是胸闷喘不过气来,但很快就好了,可是回到正房后不多久便病了,且病得很诡异,太医十分笃定晏晓梵是因为掉进水里受寒了,因为大少爷今日落水受了寒,病症与晏晓梵的一模一样。
艾澜想,许是因为经常受到姐妹们的欺负跟嘲笑,再加上自我的自卑自厌,这些负面情绪让晏晓梵的压力太大才导致她突然生病了。
据甜杏和香果说,晏晓梵今日又被欺负了,还被两拨人给欺负了。先是大小姐晏晓婉嘲笑她越来越臃肿,一个人占两个人的空间,让她都不好意思跟她站在一起向老夫人请安,之后为了看她出丑,算好了时间,放出雪团来追着她跑,然后又趁机将她绊倒。
绊倒其实也没什么,但这回她恰好摔在了大少爷晏初旭的脚边,更糟糕的是她身上的褙子因摔倒绷紧而使得侧腰撕裂一道口子。为此,晏初旭又狠狠地奚落了她一番,当着两位表弟的面喊她猪肥婆,惹来众人的哄堂大笑。
“娘……”晏晓梵忽然呓语出声,眼角还流下了眼泪。
甜杏见状愈发悲从中来,又陪着哭了一场,直到香果将汤药端进来。
香果唤醒晏晓梵给她喂药,因晏晓梵迷迷糊糊的死活不张口,香果努力了半天也没喂进一口,甜杏想帮忙却又不知该如何插手,反倒是自己急了一头一脸的汗。
“我来吧。”艾澜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走过去直接捏了晏晓梵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让香果喂药。
“我说,钟嬷嬷身为乳娘,这个时候不正是需要她来照顾二小姐吗?”喂完了药,艾澜一边将晏晓梵放平躺下,一边忍不住说道。
闻言,甜杏和香果面面相觑后,纷纷撇嘴。
“她老早以前就将自己当成这院子里的半个主子了,除了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以外,我就没见她照顾过二小姐!”甜杏小声说道,“昨日她领着陶嬷嬷和沈嬷嬷出去溜达被你给训了一顿,今日应该是留在自己房里歇了!”
香果冷嗤一声:“她除了会去夫人那里告咱们二小姐的状还会啥?”
甜杏跟着附和:“可不是吗?可没办法,谁叫她是夫人的人呢?二兰,你以后也尽量远着她吧,那种小人还是莫要得罪她了,否则还是你吃亏!”
香果皱皱眉,将甜杏推到一旁:“做什么要二兰躲着那老妇?我觉得二兰是咱们院子的救星,有她在,那老妇才兴不起风浪!二兰,我支持你与老妇斗,若是因此而受罚,我与你一起担着!”香果握起拳头无比坚定地说道。
甜杏略有些犹豫,但很快也坚定了神色:“好吧,就冲着二兰今日又救了二小姐一回,我也支持二兰!我还有一个提议,以后由二兰跟着二小姐出门,相信二兰定不会叫人再欺负了二小姐!”
“对,就这样办,咱俩都是懦弱胆小的人,根本就帮不到二小姐!”
“那等二小姐醒来,我们跟二小姐提议将二兰提升为一等婢女!”
“要与夫人说一声的吧?”
“唉,二小姐那么怕夫人……若实在不行,就将我降下去,让二兰上来!”
“不,不,让我降下去,你保留位置!”
“还是我吧!”
“我……”
“停!你们都安静点,二小姐还睡着呢!”艾澜打断甜杏和香果的争执,也没将她们的话题放在心上,只说了一句,“我饿了……”
“我去厨房取午膳来!”甜杏和香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已然将艾澜的话当成了命令来执行。
艾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