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橙喔了声。
元宝站在屋檐外头，总是有些不安宁，一个劲走来走去。
“你肩膀上落了雪了。”褚橙提醒他，“差不多得了，你也别转了。”
里头人在说话，元宝也不敢大声，只是越想今天的事情，就越是觉得不对。
压低了声音，他生怕这周围谁听到了说出去笑话：“你不觉今晚这事情有些邪乎吗？我们这些人都好生生地在着，外围也有人在守着，绝对是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的，偏生，偏生却没有抓着人。仅有的那么一个人，林娘子还说是她动的手，那胳膊那身板的，能有这个劲？”
说出去谁都不信，人可不能说死就死了，还是这样的死法。
终究是太扑朔迷离了，褚橙也想不明白，越是想，越是将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子里。
但是要自己否认自己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太难了，也不该。
没有一点证据，没有一点的理由。
“好了，你没听林娘子说是那个人自己动的手，林娘子只是受了他的力，不得不这样了。”
被他这么一说，元宝只好将注意力转到屋内：“你在这里这么久了，听到什么没有？”
褚橙冷看他：“你想死吗？”
外边雪花飘飘，屋内，却如暖春。
萧石云身体不好，这里早早就有了数十个的火盆子烤着，不单单是火盆子，就是现在自己蹲坐着的地毯子，都冒着腾腾的热气，由下往上，这里一整个区域，都好像是置在一面火炕上。
不由地，林菀又想起外头腾腾的烟雾，在这个屋子周围，在这片地方，好像都有一层层迷雾。
或许，这里有温泉也说不定。
这些故人端的有些诗情画意，在将军府上无端端做一个茅草屋，下边是腾腾的温泉，那不是没有理由。
只是现在，周围都热腾腾的，林菀整个人却如身在冰窖里一样。
从夜晚惊醒，被那个人威胁着开始，她就这样冰冰冷冷的，总是不得暖和。
跟萧石云将话说开了以后，在他的寂寂中，她依旧觉得冷。
心太冷了。
萧石云的话语，也冰冰冷冷的。
她在考虑他刚刚说的话。
冷到彻骨了，她才慢慢站起身来：“那就照着萧将军说的那样做吧，只是事情完后，不管结果如何，希望将军都要记得我的所托。”
这单生意不算亏，虽然有些危险，但思来想去，林菀还是觉得这单生意做得。
所以没有让他等太久，她答应了。
深冬了，也由不得她不答应了。
木门吱吱呀呀，悲凉透着丝丝的凄楚，那些惨淡从就深夜中散出来，生生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娘子”
元宝见林菀将身体包的严严实实，整个人粽子一样，就叫了她一声。
林菀将脸上的布拉下一点点，笑：“事情已经说明白了，褚橙大哥元宝大哥，你们有什么事，就跟萧将军继续谈吧，我先回去睡了。”
“回去吧回去休息吧，雪白会陪着你回去。”
今天晚上的事，早就吵着雪白从房间里出来了，听得林菀还活着，她只是挑了挑眉。
林菀还跟那个逃走的人有些前情。
被她带着进来，后边还死在她的手里。
雪白诧异她命硬，只她素来是个不怎么说话的闷性子，有些话说着说着就忘了，现在都不知道要带着林菀往哪边走。
好在林菀虽也不说话，只是慢慢跟着走着。
自己多走了几圈，费了不少功夫，这位也没有发现。
雪白松了一口气之余，少不得要花些时间话语来探探林菀，只是她口风实，不曾说什么有用的。
林菀冷得发颤，将脸上的围巾脸罩什么的，都围得严严实实的，抵挡着外边的寒风，也想要捂热自己这具身体。
这具身体中等高度，但还是很瘦，怕冷地紧。
没有热的温度，周围又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林菀心里不踏实。
很多时候，她真想自己现在所处的都是一场梦境，差不多了，梦醒了，她又活过来了。
只是想到死前身体的那种疼痛，还有现在这样冷的环境里，自己的处境位置，她又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
最恐惧的，是她担心自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灵魂复生在这具身体里，完成她该做的事情，她就散了。
福兮祸兮，她不知道。
也是因为这样的未知，她隐隐有种对未来的向往，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那种蠢蠢欲动的渴望，早就在她在对云六爷动手之后，就悄然孕育发芽了。
她并没有自信地以为自己的身份真的被藏得严严实实的，只要到得到自由的那时候就好。
但是现在，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有些事情，自己就算不说，别人可能也查得到。
像是今晚的那个人，像是萧石云。
只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萧石云吐露地不多，让她有一种感觉。
就是他根本就没有怎么查她。
或许是军务太忙了，他压根就分不出人手去查。
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但萧石云，隐隐觉得她是无关紧要的。
对于自己的决定，他还没有下准决心。
因为空悬着，所以他也没有对她说什么。
直到今晚，她自己凑了上去。
现在，回过神来的林菀，是有些悔了。
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没能沉得住气。
寂寂下雪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
她做了梦。
屋里进了人。
他说什么来着，往萧石云的饭食里下毒。
萧石云那边已经发觉不妥，暗地里似乎处置了几个人。
他透露的意思，是想要将她拉入自己的阵营当中。
用的自认为最简单直白的手段，就是威胁。
长了那么大，林菀最不喜的，就是威胁了。
活在现代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受制于人，动弹不得，那种滋味特别不好受。
梦里惊醒，她还不曾从那种不安稳的环境里彻底醒过来。
她能怎么办呢，只能答应了。
只是她要地更多，她还要他的命。
拿了他的毒，封了他的口，她又将毒交给萧石云，投诚与他。
萧石云的眼神看得她越发冷，但林菀不惧，他想要事情进行顺利，少不得要将她后边的那些尾巴处理掉。
抹掉她的身份与过去，让她脱胎换骨，从新做人。
这个对他来说，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