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显声靠在椅子上,心想沈醉这家伙也上报纸了?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刚才沈醉给他打电话,说他破大案上了今天的《大都会报》,郭显声问他是什么大案还卖关子,说下午让人给郭显声送一份报纸来,他就知道了。
这时候小魏匆匆地跑进来了,叫道:“买回来了!”
到了跟前将一份《大都会报》放在桌子上说:“这份小报还不好买,等了三个报童过来,才算买到!”
“啊,是卖得很快吗?”
“不是,是前两个报童根本就没有这份报纸。”
“噢,这样!”郭显声笑了。打开了那封报纸,找到了沈醉抓强盗那一版。
嗬,这标题还起得吸引人,又洋洋洒洒千余字。哼!虽然你这篇比我那篇写得长,但是你这小报不值钱;我在《申报》“警界精英”上的报道虽然只有一百来字,但那可是在寸纸寸金的《申报》啊!
郭显声放下了《大都会报》。打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薄子来,打开,里面夹有报道他的那份《申报》的剪报。
看着那份剪报他心里不由一阵感慨,对那个袁记者:妈的,多好的事情啊,本来老子还想请你吃顿饭,你哪怕错开一两天都不行吗?却将约瑟夫的案子和我的报道放在同一张报纸上,这不但没人关注,还差点落了个出卖情报的罪名。妈的!
在一旁的小魏这会儿也把那篇报道看了一遍,揣摸到了郭显声的心思,笑着道:“义哥,其实淞沪警备司令部这陈仓就是个笨蛋!”
郭显声道:“怎么笨?”
小魏笑着说:“义哥你看啊,他做得这个事情,为民除害,一人力抓七个强盗,不管从哪方面说都具有轰动性!却让一个小报来报道遭踏了。哪怕贴点儿钱找《申报》这样的大报记者,那出来一下就名扬全国了!淞沪警备司令部面子上也有光啊,不说那边奖的钱,直接提拔都是很有可能的事儿呢!”
郭显声觉得小魏这家伙说得有道理。问道:“那这不成了交易了吗?事后被人知道了名声反而坏了?”
小魏道:“事要是真事,当然不能自己出面。以后义哥再破获这样的大案,由我来出头运作,向记者报料,请他吃个饭,双方都好的事情!”
郭显声心想,当我没有啊!现在这件人人议论的“怪西人案”就是我破获的,报上也天天登,比沈醉那件不知大到哪里去了,只不过是不能提名字罢了!
说道:“好,以后我再遇到这样的大案,就由你小子出头运作!”
他合上了抽屉,心道,妈的,这姓袁的记者太可恶了!必须给这小子吃点儿苦头!
.
郭显声想给《申报》的袁记者吃点儿苦,这件事他出面不行,知道好友黄麒麟的性子,这种事情他不会帮忙的。郭显声找了施芸之,给了他二百大洋,请他帮这个忙。
施芸之欣然应允。这天晚上他带了两个人来到了袁记者的家里,以有人举报他“替共.党宣传”为名,对他的住处要进行搜查。袁记者做为记者,当然要抗议,据理力争。首先要看他们的证件。
施芸之亮了假冒的证件,就让带的人进行搜查。袁记者要给警察局和报社打电话也不被允许。
因为是在人家家里,自己又是“栽赃”而来,施芸之也没敢动手,和袁记者拉拉扯扯了半天,心里很是恼火。
很快,带来的那两人就“找”到了宣传**的几本小册子,要带袁记者走。袁记者坚决不跟他们走。好不容易连扯带拉弄得家里女人叫小孩哭的将袁记者拉到了弄堂里,几人趁黑猛砸了几拳,才将他带走了。
施芸之几人将袁记者带到了行动组地下室,先关了一夜。
第二天郭显声接到施芸之的电话,再不是这袁记者认识自己,郭显声就要亲自过去跟袁记者“过两招”。他嘱咐施芸之好好“招待”袁记者一番。施芸之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你就放心吧,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象这小子这样不好好配合的,我心里也恼火得很呢!
第二天晚上,遍体麟伤的袁记者照样被蒙了头,扔在了公租界一条黑暗里弄中。
袁记者昨晚被抓走,她妻子就抱孩子找到了报馆,报馆的人忙去巡捕房报了案。现在袁记者受伤回来,报馆将他送到医院,对这件事也很气愤。《申报》随后就以“记者无辜遭殴打,何方神圣肆意为”为标题,配袁记者在医院受伤的照片,在报上发了报道。
巡捕房那边侦破没有进展,这件事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
《申报》现在的作风比起史量才原先在的时候就有些“势微”了。若放原来袁记者这件事,《申报》肯定会在报上登读者来信,造舆论声势,引发其它报纸的跟进,给巡捕房和政府部门施压,非将这件事彻查不可;惩治凶手,替袁记者伸张正义,还读者一个畅快。现在读者看《申报》对自己记者被打一事都无了后续报道,也只能摇头“呵呵”一笑了。
.
黄麒麟和老胡正式搬到了极司菲尔路华村弄十八栋。
吴乃宪给新的小组命名为公租界情报二组。但别的组却不这样称呼,或称为“新情报组”——既是新成立的情报小组,也全部是新人组成,这样称呼也合适;或直接称为“四组”。
“警员公寓”的四方木牌也挂在了门外。周围的邻居猛然见来几十个年轻小伙子,还都私下里偷偷议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现在看了牌子心下释然了。不敢说有警察住到这一块儿就安全了,但至少放心不是坏人了。
头几天,黄麒麟让这些新组员先从熟悉环境开始,让他们与宿舍的人两三人一组外出,花几天的时间,先将他们所在公租界西区这一块儿熟悉熟悉。
晚饭后,两张拼起来的四方餐桌就成了“会议桌”,黄麒麟和老胡就和他们交流交流。虽然同时坐不下,但那些新组员参与的热情很高,或坐或站,讨论交流的很是热烈。
黄麒麟发现这个方法很好,比自己原本想的和老胡两人教他们的方法要好。教他们有些枯燥,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完全领会。这些年轻人本来就满肚子的疑问和想法,每个人提出的问题都很有代表性,说出来黄麒麟解答后他们相互又会进行热烈的讨论,效果很好。
黄麒麟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新组员说话间开口“余主任如何”闭口“余主任如何”,可见余乐醒在这些学生中的威望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