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妍所言非虚,仅仅过了一日,楼寂月在齐家小姐比武招亲大赛上夺魁的事迹在整个雪城传得沸沸扬扬,连带着他那句霸道的宣言也衍生出多个版本,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又为其风流韵事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不,临近山道的一座茶楼里,还有一位说书先生在那里手舞足蹈,滔滔不绝:“昨个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吧,看来真的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那魔教教主楼寂月的风流史加起来都可以出成一本册子了,可人家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也没说要娶哪家小姐,如今还不是一样为咱们雪城的第一美人所倾倒?”
一饭桌上的人出口打断,“不是说楼教主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常年将其藏在魔宫吗?”
“对呀,听说楼教主因为那女子还为流民一掷千金呢!”另一桌上的一个二八年华的毛头小子搭腔道。
“急什么,刺儿头!”那说书先生似是不满被人抢了风头,手中折扇一指刚才说话的小子,接着道,“正要说这个,确实有这么个女子不错,想那楼寂月何人?他不从你的兜里掏银子就不错了!可就因那女子一句话,他竟然命下属赠了那些受灾流民千两黄金……”
就在说书先生兴奋激昂说着的过程中,茶楼里走进来一人。
众人只觉得室内的天光都亮了亮,明明茶楼建得宽敞大方,茶楼内的人也不多,可此人一来,还是让这个茶楼显得闭塞了许多。只觉得室内的茶碗桌椅但凡沾上那人衣角便是亵渎。
说书先生见在座的人失了方才的喧嚣,纷纷怔愣痴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禁皱了皱眉,疑惑地循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啪嗒”一声,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而他仿若未觉,如今方才明白众人缘何会有如此反应。
雪城之所以叫做雪城,是因为这里每年的初雪都要比其他地方来得早很多,更是整个冬季几乎都是入目的白。
而那男子迎面走来,无端地让人眼前幻化出一幅冰天雪地的美景。而那人与漫天飞雪融合,美得如梦似幻。
若不是那泼墨似的发,漆黑的眉,鸦羽般的睫,海棠色的唇,众人都怀疑走进来一个雪人。
那张脸是上好的玉凝膏也涂抹不出的雪颜肤色,却并非病态的苍白,于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就连眼睛也是罕见的浅灰琉璃色,仿若框住一隅碎落的冰晶。
雪白素雅的衣袍似雪花瓣粘连而成,无任何多余的刺绣花色。是了,任何人见到这人都不会否认,只有不染纤尘的雪色的白才最适合他,符合他清冷若雪的气质,衬托他倾倒世人的雪颜,多一丝杂色的点缀都是多余。
这个人的一切似都和雪息息相关,向世人倾诉何谓不食人间烟火、国手画师也绘不出的人间绝色。
雪城何时来了这等人物?众人心中惊疑。并非未曾见识过如此绝代风华的人,楼寂月那副容颜算是他们生平所见,可眼前的男子又让他们叹一句有生之年。
要说谁更胜一筹,众人都只能暗自摇头,一个似魅惑众生的妖,一个似不落凡尘的仙,气质天壤之别,无从比较!
在众人裸的目光下,风落音旁若无人地走到空着的一桌旁边,看着倒不像是故作高冷,刻意屏蔽外界的关注,而是丝毫未察觉身边的事物,包括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痴迷的眸光。
浅灰琉璃色的眸子只注视着面前的那一块方地,对周身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风落音看似随意地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可即便在这寂静的当口也无半丝声音传出,剑落桌而无音。
“小二,上茶。”声色平和清悦。
“小二,上茶。”风落音的眸光转向呆愣柜台前的店小二。
“小二,上茶。”风落音眉峰微皱,面露疑色,不懂对方为何愣愣地看着自己却不动作。
多年未与外界接触的风落音丝毫未觉自己这张脸引起了多大的轰动,还一脸无辜懵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掌柜,只见他扬手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脑袋,“愣着干嘛?快去招呼客人!”
“哎呦……是是是!”店小二揉了揉后脑勺,忙不迭地走到风落音面前。
“这位公……公子,您要喝什么茶?”
风落音闻言面上闪过一瞬的迷惘,似是回忆了一番道:“禾薪。”
店小二又是一愣,忙赔笑道,“这位公子说笑了不是?别的地方咱不知道,可在咱们雪城,禾薪茶十年前就停产了,别说咱们这座茶楼,就是跑遍雪城的大街小巷也没有哪家酒楼能给您泡出这种茶来呀。”
风落音闻言墨睫低垂,默不作声,似是又在回忆些什么东西。
店小二嘴角抽了抽,怕他再说出个已停产的茶叶的名字,机灵地介绍道:“咱们茶楼里有上好的甘露、蓝葙、海芙、碧莲……”
“甘露。”不等店小二一一介绍完,风落音当即打断道。
“好嘞,客官请稍等。”
这段颇为怪诞的对话众人自是听到了,看着风落音的眸光中多了丝探究。
“咳咳……”那说书先生弯腰捡起掉落地面的折扇,咳嗽了两声拉回在座人的注意力道:“方才我说到哪了?哦对,你们所了解的楼教主都是无恶不作的魔头,可知道他除此之外还做过几件好事?”
说着他又故弄玄虚地一笑,自问自答道,“不知道吧,他还曾从采花贼中救下过一名陌生女子。”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一阵唏嘘,似是觉得此等侠义之事为楼寂月所为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
“还有呢!”说书先生越说越起劲,“他还助官府抓获了一名江洋大盗,又从人贩手中救下一名幼童,而这楼寂月做这些事却……”
“铿”的一声突兀地打断说书先生的下文,风落音倏然拿起桌上的剑,走到说书先生的面前,“楼寂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