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大会结束后的次天清晨,我很早就起来拜见谢尚将军。
“谢将军,我们陶家历来在南方居住,不似你在中原居住过。这北方高头大马和射箭技艺确实很生疏。能否有什么捷径能够快速提高?”我直奔主题。
“庾征西将你托付给我,就是希望以后陶功曹你能成为有用之才!昨日你在樊山九曲亭的表现不错,距离高层又近了一步!”谢尚捋了捋胡须说道,“根据极乐楼的最新消息,羯族人近期与那北燕之国打得正欢,加上胡人皇帝石虎又添一子,举国欢庆,想必近期不会开战的。陶功曹不要着急,武功这一块,跟着我慢慢学。要知道,欲速则不达也!”
“万一那羯族人不按常理出牌呢?”我问道!
“这样吧,城内有一个虞潭老前辈,曾参与平定苏峻之乱等大小战役,累计战功,被朝廷进封为武昌县侯,食邑一千六百户。前些时日其母孙老夫人去世,去职回老家会稽郡余姚县服丧三年,期满后,庾征西奏明朝廷,以侍中、卫将军身份将其征召到武昌封地,准备在正式北伐时,效仿先帝请南方名将纪瞻一样,让他卧护六军!”谢尚话只说了一半。
“竟有此等神人,这位老先生可有什么特殊技艺?”
“民谚有云:顾实南金,虞惟东箭。意思是说江南名士之中,顾众家里最有钱,而虞潭世家的弓箭技术天下无双!这虞氏家族乃江南名门,精通弓弩之术,曾助王允之将军活捉苏峻之弟苏逸。”谢尚说着,又停顿了一下,“陶功曹如果觉得和我们北方士族学射箭骑马不好接受,可以先与虞老前辈讨教一二!”
“好的,但不知这虞老前辈现居何处?”
“这个好办,我处理完手头的军务,就带你去寻他!”
......
既然这里提到了江南的两大望族顾家和虞家,这里也就说说同为南方人的浔阳周家。这个浔阳周家的家主乃是我的祖父陶大帅的亲家翁周访,与我们陶家一样,世世代代居住在浔阳地界。这浔阳周家的名气不比那中原高门大族汝南周家,也不比那江南望族义兴周家,和我们陶家一样,属于江南寒门。但是在琅琊王家的王导、王敦兄弟收拾掉汝南周家,王敦独自将曾经一度造反未成的义兴周家灭门之后,镇守襄阳、手握重兵且深得民心的浔阳周家家主周访却让王敦忌惮不已,终其一生不敢擅权。
周访虽然在东晋太兴三年(公元320年)就死了,但是周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周抚,小儿子叫周光。这两个儿子都有父亲的勇毅之气,只是周抚更加刚烈一些,周光更加圆通一些。
两人在其父死后都曾被前文提到的这个叛臣王敦重用,周抚当过武昌郡太守、江夏相等要职,周光当过浔阳太守等要职。东晋太宁二年(324年),王敦起兵叛乱,周抚率军从征。但王敦命不好,遇上了两晋历史上最优秀的皇帝晋明帝司马绍,他自己的寿限又不够长,局面最紧张的时候,居然病死了。王敦刚死的时候,他的身边人封锁死讯,周光正好带了一千多战士来增援,要求见王敦,却见不上。周光脑袋灵光,立即反应过来,急忙去见为王敦冲锋陷阵的哥哥周抚,说:王敦已死,你不要继续叛乱了。周抚与邓岳相约一起逃跑,周光则已决定向朝廷投降,他捕获王敦的心腹军师钱凤,给哥哥周抚送去钱,意思是让周抚一个人逃,他将邓岳抓回去。周抚不从,带着邓岳于当年十月一起逃到西阳蛮。一年后,东晋朝廷下令赦免王敦余党,周抚与邓岳于是出降谢罪,并受诏被禁锢。
东晋咸和元年(326年),王导司徒王导任命周抚为自己的从事中郎,让他出任宁远将军、江夏相。东晋咸和三年(328年),历阳内史苏峻率叛军攻陷建康,江州刺史温峤等人发起义军讨伐苏峻,周抚亦派兵支持温峤。苏峻之乱于次年被平定,周抚迁任南中郎将、监沔北军事,镇守襄阳。东晋咸和五年(330年),后赵荆州监军郭敬进攻襄阳,后赵皇帝石勒命郭敬退屯樊城,并偃藏旗帜,并放假消息欺骗前来侦察的人,声称将会有大军前来。同时郭敬又命人在河水中洗马,洗完又洗,日夜不绝,装成在准备大量马匹等待大军的样子。周抚听闻,信以为真,于是恐惧之下弃城出奔武昌,郭敬因而成功攻进襄阳。周抚因此被免官。不久,趁着东晋太尉陶侃刚刚东下斩杀郭默、石赵帝国郭敬入寇荆州之时,成汉大都督李寿也浑水摸鱼,他率征南将军费黑、征东将军任邵出兵东下,进攻东晋帝国的巴东(重庆市奉节县)、建平(重庆市巫山县),东晋巴东太守杨谦、监军毌丘奥退保宜都(湖北省宜都)。陶侃没有免除毌丘奥的职务,让其继续留任。而周抚则又任振威将军、豫章太守。
东晋咸和九年(公元334年)六月,我的祖父陶侃去世,庾亮继任其位,为了争取实力远盛过我们陶家的周家支持,提拔周抚接替毌丘奥,假节监巴东诸军事、益州刺史。不久又进号征虏将军,加督宁州诸军事。
而周光则在平定苏峻之乱时有功,赐爵曲江男,不久就死于任上。
周抚的儿子(周访的孙子)周楚、周光的儿子(周访的孙子)周仲孙都很有文武之才,也不容小视。
基于被害的陶瞻,其夫人周三娘(她是周抚和周光的妹妹)生有一子陶弘,日渐式微的陶家人为了避免被朝廷排挤,从陶侃死后就每年都去帮周家扫墓,周家也成为后陶侃时代陶家的主要靠山。
......
闲话少说,目前我的这个强大家族靠山不在武昌,我能够听从的也只有父亲陶茂的劝告。而谢尚将军带我去清谈,无疑为以后进入高层打下了基础。他关于另行拜师学箭的提议,无疑也是可以试试。而根据父亲经营的武昌夷市传来的消息,家书中提到的那个奇女子褚蒜子已经被选为皇太弟琅琊王司马岳的嫔妃。要知道我所侍奉的建武将军、江夏相谢尚正是这个女人的舅舅呀。看来只要根据谢尚将军的吩咐去做,日后我们陶家还是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
冥思苦想了片刻,谢尚将军忙完手头上的军务,就带着我去见虞谭老前辈。
原来老前辈住在武昌城东的武昌县侯府,门房同步之后,一头白发、略微有些咳嗽的老人,在一个中年管家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来到面前。
“想不到堂堂建武将军谢仁祖来访,有失远迎呀,有失远迎!”虞谭拱手施礼。
“虞老前辈客气了,我们北方过来的纨绔子弟能够在江南得以生存,全赖以您为首的南方名士们的大力支持!”谢尚回礼,顺便把虞谭给夸耀了一番。
“谢将军客气了!这次前来,想必必有要事相商!”虞谭乐了,直接发问。
“是这样的,这是在下的功曹陶逸,虽为我朝开国大帅陶侃之孙,但却是南人中的一介儒生,之前不曾骑马射箭,在下tiaojiao多时,不甚熟练。然当今羯赵猖獗之势不亚于当年的苏峻之乱,在下想将此人送与虞老前辈,此人听说南人教导,也非常愿意求救,还望老前辈多加栽培!”谢尚想了想,又让随从掏出一个木盒,打开道,“这是学费黄金百两,请老前辈收下!”
“好吧,如果tiaojiao不成器,学费我全部退还!”虞谭看了看百两黄金,沉吟片刻后说道。
“好,一言为定。”谢尚说完,望了我一眼,“招兵之事,我已经委托何融代办。你就放心学习箭术!”
“谢谢将军,我一定好好跟着虞老前辈学习这门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