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羯赵骑兵的实力惊人(1 / 1)

虽然虞老前辈对弓弩之术孜孜以求、刻苦钻研,但3至4世纪(即从三国到西晋时期),华夏大地上的中原骑兵战术已经发生了革命性转型:从先秦以来主要依靠弓箭远距离作战(“骑射”)转变为用矛、渠直接冲击敌。这一时期马镫的发明也为骑兵冲击战术提供了重要保障,使骑兵获得了对步兵的战术优势。到西晋后期,鲜卑、乌桓及内迁的匈奴等民族骑士也开始采用冲击战术。北方民族由此取得了以步兵为基础的中原军队的优势。十六国、北朝诸北方民族都崛起于塞外草原或农耕一草原过渡地带,习惯马背上的生活,保留着较多的游牧族生活形态、部落组织,军队主力以骑兵为主。当他们对中原的汉人或其他少数民族政权展开进攻时,都要倚重骑兵和冲击战术击败中原步兵主力。

在北方民族人主中原的战争中,最大的困难在于攻城。因为骑兵只适合野战、运动战,难以胜任城池攻坚。刚刚崛起的北方少数族普遍缺乏这种能力。所以他们更习惯集中骑兵,在野战中歼灭敌军主力。当敌军固守城池时,北方民族骑兵会破坏城郊的乡村,断绝城市的粮食供应,待守军出城寻食时将其歼灭,进而顺利占领城市。但这种战术形式会对中原农业地区造成极为惨重的破坏,农田抛荒,人民流离,政权解体,社会经济往往在战后多年都难以恢复。从西晋末到北朝,中国北方数次陷人大规模战乱与萧条,其根源都在于新崛起的北方民族骑兵这种袭掠战手段。在4世纪初匈奴刘氏、羯胡石氏攻灭西晋的战争,以及4世纪末拓跋北魏驱逐慕容氏后燕占领中原的战争中,这种战争手段都有非常典型的应用。

少数民族骑兵首次大规模驰骋中原发生在西晋末,主要是匈奴刘汉政权和羯胡石勒的骑兵。建立刘汉的匈奴刘渊家族汉化程度比较深所以首先曾尝试中原式的强行攻城战术,但遭到失败,于是又改回游牧族习惯的袭掠作战。

西晋永嘉三年(公元309年)年底,匈奴人刘聪率汉赵军队“精骑五万”试图强攻洛阳,并有步兵进行补给运输,由于步兵溃败,刘聪只得撤军。次年,汉赵军队刘粲又以四万兵力再度侵入河南,但不再强攻洛阳,而是“长驱入洛川,遂出轘辕,周旋梁、陈、汝、颍之间,陷垒壁百余”,用快速袭掠的战术扫荡河南郡县,从其运动速度看,显然是纯粹的骑兵部队。另外,活跃在河北的羯族人石勒也接到了协同刘聪作战的命令,率二万骑兵与刘粲会师、击败晋军主力,然后分头袭掠河南诸郡县。经过刘汉和石勒骑兵的大规模洗劫,河南地区破坏严重,粮食耗尽。到永嘉五年(公元311年)时,东海王司马越从洛阳率领20余万之众讨伐石簕,但司马越在行军过程中突然病逝,众人推举太尉王衍继任主帅,率众转向东方而去。石勒率领少而精锐的轻骑兵追击,采取四面包抄的战术,使惊恐万状的王衍大军完全失去战斗能力,陷入大溃败的局面之中。然后石勒分出若干支弓骑兵队伍将其包围后乱箭齐射,这支晋军为了躲避箭雨,相互践踏,被射死的和被自己人踩死的尸体堆成了小山,从王公士族,到庶民士卒,死者大概有十余万人,无一人幸免,都被包围全歼于东进途中。京师洛阳兵、粮俱尽、城防瓦解,被刘、石武装轻易攻破,晋朝对中原的统治宣告结束。西晋建兴二年(公元314年),石勒从襄国(今河北邢台)出发,偷袭远在幽州(今北京市大兴县西南)的王浚。石勒对于王浚早就如鲠在喉,“惧刘琨及鲜卑、乌桓为后患,沉吟未发”。石勒的谋士张宾分析了远袭的可能性:第一,王浚众叛亲离,“内无强兵以御我”;第二,“轻军往返,不出二旬。使就三方有动,势足旋趾。宜应机电发,勿后时也。”强调了轻骑快速性,对于远袭的重要性。这是重装骑兵难以达到的优点。史书记载,为了达到较好的突袭效果,石勒是“以火宵行”。昼夜兼程,最后用计杀死了王浚,夺取了幽州。这是没有马镫和高马鞍的战国秦汉骑兵难以做到的。另外,石赵时期,东晋豫州刺史祖逖占据河南平原,依托谯、梁等地的城垒与石勒政权对抗。石勒军队在争夺城市失败后,转而采取骑兵袭掠破坏,特别是在秋收季节抢掠乡间。祖逖部众往往要烧毁粮食以免落到敌手。这种破袭与反破袭的拉锯战持续了多年,使得祖逖军队始终难以发展壮大。

刘、石骑兵武装流动作战的方式,在《晋书石勒载记》中可以窥见一二:石勒往往往靠步兵护卫辎重和老幼家眷,而以二到三万骑兵作为主力部队,进行大范围的穿插作战与抢掠。如公元310年他将辎重家口留在河北,率骑兵二万到河南协同刘粲发起攻势。此后,石勒军又携带辎重向西南转战。当到达襄阳时,也将辅重家口暂时留在驻地,而以三万骑兵突袭当地的流民武装。—名叫邓攸的西晋官员曾举家被石勒俘获,并随之辗转各地,从他的本传中可以看到石勒军队流寇式迁徙的细节特征:“勒召至幕下,与语,悦之,以为参军,给车马。勒每东西,置攸车营中。勒夜禁火,犯之者死。攸与胡邻毂,胡夜失火烧车......”可见石勒武装主要靠牛马拖曳的大车组成“车营”进行机动,羯汉家庭都有自己的车辆和牛马,车队在夜晚宿营时有严格的纪律。夜间禁火的命令是为了防止暴露宿营地,也可能和羯族人的拜火教信仰有关。

当石勒在河北建立后赵政权之后,受北方民族传统和流动作战经验的影响,还保持着一支数万人的骑兵机动武装,并由少量步兵负担守护辎重等辅助性任务。但后赵这支主力骑兵已经比较正规,补给多由国家财政提供,也不需携带家眷老幼,具有更强的机动性和持久作战能力。在后赵与周边政权的战争中,这支主力骑兵极为活跃,且其统帅多是石虎。虽然不知道这支部队是否采取轮流服役的形式,但其规模一直很稳定。根据《晋书》和《资治通鉴》,可将其运用情况整理为如下的时间年表:

319年,后赵王石勒派遣中山公石虎率步兵骑兵四万人攻击徐龛。

320年,祖逖攻陈船于蓬关,后赵王石勒派遣中山公石虎率兵五万前去救援。

321年,石虎为车骑将军,率骑兵三万征讨鲜卑郁粥于离石

322年,后赵王石勒派遣中山公石虎率精锐士卒四万人攻击徐龛。

323年,后赵中山公石虎率步兵骑兵四万人攻击安东将军曹嶷。

325年,后赵中山公石虎率步兵骑兵四万人,从成皋关入关,与前赵将领刘岳战于洛西......前赵皇帝刘曜亲自率领士兵救援刘岳,石虎率三万骑兵迎战(即“逆战”!)。

从321年、325年的记载可见,其核心是3万名骑兵。321年之战只有3万骑兵而无步兵,因为作战对象是游牧鲜卑人,必须以纯骑兵奔袭才能获得战机。325年与前赵作战时,石虎军步骑共4万,骑兵有3万,其余1万人应是步兵。如此可以推测,其余四次的4万一5万兵力,应是3万骑兵及1万一2万名步兵,步兵主要是负责辎重运输等勤务工作。古代史书中关于战斗与后勤人员的比例记载较少,但据《大唐卫公李靖兵法》,一支标准的万人部队之中,守辎重需60000人,可见后勤任务需占用近三分之一的比例。石虎这支部队的步兵勤务人员比例显然符合。不过,这时的石赵政权正处在向中原化转型时期,=当进行大规模战事时会进行广泛动员,步兵比例会超过骑兵。

石勒后赵政权中,中央兵力50余万,主要由骑兵组成,骑兵也占总兵力的1/3。在具体战争过程中,动辄投入骑兵数万或十几万人,最多时竟高达数十万之众。其最主要的常备机动部队有三万名骑兵、以一两万步兵为辅助,似乎骑兵比例较高。但到328年,前、后赵在洛阳发生大会战,石勒调集境内几乎全部堪用的部队参战,共有“步卒六万,骑二万七千”,步、骑兵比例接近2:1。后赵石勒在襄国保卫战中,大败西晋大将王浚部下的鲜卑段疾陆眷,击溃其骑兵5万之众;“枕尸三十余里,获铠马五千匹”,此战的晋方铁骑数为其骑兵总数的1/10。又,石勒击破刘琨部将箕澹10万余众,获其铠马万匹,可见,铠马数也占总兵力的1/10。

到了现在的后赵天王石虎时期,石虎为了征集战马,强行没收一切民间马匹,数量达四万匹。数年后,为了维持对东晋的战争,石虎又征调州郡官吏的马一万四千余匹补充军队。而纵观整个两晋十六国时期,汉族骑兵是敌不过胡人铁骑的,其原因有二:

第一,所采用的战马品种不同。东晋王朝军队大多使用的是中原马,这zhongma虽然适应性强、负重性好,但是由于天生品种的问题,体型不够高大,平均身高没有超过一米三,与速力兼备的西域汗血宝马、大宛马、乌孙马以及阿拉伯马相比,不适合作为战马。中原的马不耐力,在战场上跑久了便腿软,因此自东周以来跟胡人交战,吃亏便吃在战马身上。是故当时交战,华夏汉族的士兵最著重抢马,能够「步行夺得胡马骑」,便是一名勇士。早在汉朝的时候,汉武帝就认识到这一点,想去西域大宛找马种,因此便决心派张骞出使去寻找良马。而在诸胡之中,以大宛国的马最好,称为「汗血马」,马流出来的汗微微有点胭脂色,这zhongma真的可日行八百里,负重一千钧。汉武帝自然想去大宛找这zhongma来做种。只是大宛人也不是傻子,马不送来,却送来两样事物,一人一蛋。那个蛋当时叫做「大鸟卵」,很可能是西域沙漠驼鸟蛋;至於那个人,却是一个魔术师,当时称之为「眩人」。眩人者,亦即眩人眼目的意思。进入东晋十六国时期,北方的羯赵通过波斯来的拜火教大祭司玛哥斯,引进了大批阿拉伯千里马,与西域来的佛图澄引进的大批西域宝马,还有石勒十八骑早年抢来的大批良马的后代,共同构成了后赵强有力的骑兵精锐!

第二,所采用的训练方法不同。北方胡人所饲养的母马生下小马后,就把母马拴在半山上,而让小马在山下跌跌撞撞的找寻母马,两马嘶鸣声此起彼落,小马极力挣扎攀登上山,才能吃到母奶。过一段日子,再将母马移往高处,小马为吃奶得爬得更高。所以当小马长大后,行走险路有如奔驰平地。而南方的汉族本非游牧民族,对马匹的熟悉程度没有胡人深刻,不明白“训练战马就该在高地放牧,这样日后,马儿自然能担重任”的自然道理,更不明白在战前应设法高价大量收购胡马的重要性。

而上述这些内容,恰恰又是穿越前的我所知晓的。于是我向虞潭老前辈询问如何应对当今日益强大的羯赵骑兵之策。虞潭老前辈回答道:“顾实南金,虞唯东箭。我们虞家的弓弩之术是不赖,但是也需要大量的弓箭手加以配合。而我朝虽然沿袭西晋军事制度,但已有变化。因为皇权衰微,中军往往有名无实,同驻京师的还有扬州都督所属军队。外军大多由世族的军队组成,统军将领称霸一方,其中荆州军甚至超越中央。我朝多次北伐,确有助巩固偏安之局,但如果方镇具有野心,往往藉此篡位。关于兵源方面,因为战乱中世袭的军户数量大减,兵员改以募兵补充,或直接徵兵。这么多弓箭手,现在只能让陶功曹招募,但是费用这一块,老夫我建议你还是以谢尚将军的功曹身份去请资力雄厚的顾众大人来面谈一下!”

“诺!”我领命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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