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吧。”淡淡一句透着些许无奈,烛光微晃,衣襟摆过,暗室内归于黑暗,仅留缕缕青烟在空气中缓慢消散。
当凤鸣轩不顾一切的奔向冷萃楼时曾想过无数画面,然而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世人常说世事难料,可这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寥寥心事,梳理着郁闷的心结,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惆怅萦绕对心扉的侵袭,仰望夜空繁星点缀却倍显荒凉。
一种莫名的痛袭上心头,夜风微冷的气息,悄悄吹乱凤鸣轩脑海里呆滞混乱的思绪,瞻望夜的尽头,他抬起微颤的双手轻轻捂住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的脸颊,缠绕在耳边的是不断扯乱思念的回忆。
入夜的皇宫静的令人心底有股莫名的恐慌,低头看去是拿着火把不断巡逻的禁军,一道道亮眼的火光像是穿梭在黑夜中鬼火,配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稍有些胆小的也着实不敢乱跑。
而这座皇宫的主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屹立在某处宫殿的高台上,晚风微凉,更是让他整个人充满冷冽的气息。
凤鸣轩身穿玄色龙袍,身影像是融入黑夜之中,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指尖轻轻一动,眼中的情绪让人无法看透。
白日里发生的一切犹如走马观花一般在他脑子的反复的浮现,纵使明白个中缘由,凤鸣轩依旧无法接受他与鱼姜之间会沦为陌生人。
不,应该说连陌生人都不如。
那双眼睛没有了以往熟悉的眼神,她的眼里倒映不出他的身影。
一道轻微的敲门声传来,尖细的太监嗓音响起,“皇上,画护卫已回。”
“让她过来。”眼睛一眯,凤鸣轩整个人猛然从思绪中清醒。
闻言,高海轻轻将门推开,抬手示意来人进入,画楼朝其点头后方踏入高台之上,一眼便看到孤身一人静站着的凤鸣轩。
万籁俱寂,他日万人之上的帝皇眼下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伤的男子,抛开其他杂念,画楼僵着一张脸向不远处的凤鸣轩走去。
“如何?是否已将消息传去鱼家?”脚步声一停,男子低沉的嗓音随即响起。
“主子。”画楼站其身后,拱手行礼道:“照您吩咐,以派人立即前去邳郡传递消息,想必不出两日必到鱼家。”清冷的声音配上一丝不苟的表情,凤鸣轩突然有些感慨。
“画楼,她回来了。”他这样说。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令画楼的心脏一紧,瞳孔随之收缩,“是的……”说不出来的什么感觉,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方才的清冷,反而带着一丝颤抖。
常人无法从那一成不变的面目表情来察觉到她的内心的波动,仅有寥寥几人能发现画楼略微变化的表情,那足以表明其内心的波动。
嘴角划起一个弧度,凤鸣轩整个人似乎显得有些癫狂。或者吧,从听到鱼姜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在是他,那个冷静,任何事情都能掌握着手中的帝皇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只为了能够得到自己心爱的糖果。
“鱼家的人收到消息怕是会立即赶来京城,尔等需密切着,还有宫内那位,朕不希望这个时候还有有些不安分的人私底下做些小动作。”收敛起笑容,凤鸣轩冷冷地说道。
有些事情,他不介意陪这些人玩玩,可如今,他自然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要紧的人身上。
“是,属下明白。”
话音落下,画楼并没有立即离开,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之人的背影,张了张嘴,似有些欲言又止。
背对着的凤鸣轩虽然看不到画楼的纠结,但其一直站着迟迟不动,他自是有所觉察,“有何想问的。”眼神闪烁,男子的声音先响起。
画楼目光一凝,按耐住心中的种种疑问,咬了咬牙,开口直接问道:“主子今日在冷萃楼与鱼姜小姐为何会刀剑相对,若是因为机关图谱一事也断不会如此……”话未说完,凤鸣轩便摆手截停了她的话语。
随之而来的长久的沉默。
“鱼姜她……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她误将朕当做登徒子,因此才会持剑伤朕。”略显沙哑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奈,此言一出画楼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贯冷静的脸庞闪过慌乱,她未想过居然会是这般情况。
如此一来,多年的等待换来了依旧不过是苦果,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凤鸣轩面对着这样的鱼姜时内心有多大的痛楚。
“能再见到她便是上天对朕的眷顾,其余之事,往后的日子还长,朕可以慢慢来。”一字一句充满了决心,凤鸣轩不自觉地收紧自己的拳头。
晚风吹过,衣摆随风而动,站在高台的年轻帝皇盯着眼前被暗夜笼罩的皇宫,偶尔树叶簌簌之声的响起,似乎在低语诉说着自身的故事。
话虽如此,但画楼心中依旧不免有些担忧,两人之间的事情不是第三者能够插手的,有时候需要的是他们自己努力,就好像画楼与洛西风,她知道西风的情意,可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有资格接受。
风旋转于大地,梦,不止一次,穿梭于人与人之间,如同一只断线飘落的鹞子,犹如一个走失的小孩。抱紧被风吹得行将透明的身躯,跟落叶一起纷飞。
这一夜不止一人失眠。若是画楼顺着凤鸣轩的视线望去将会看到矗立在远处一座极为熟悉灯火通明的酒楼。
冷萃楼内。
翻来覆去的鱼姜就像床铺上有挣扎那般难受,她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檐,脑海里嘈杂的思绪让她心烦意乱。
“再这般盯下去,屋顶都要被你看穿了。”东君无奈的叹了口气,出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今日之事暂且莫要多想,或许那人和你并无关系。”
没有关系吗?听到这话的鱼姜心底反倒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一下子心情多多少少那么一些失落。她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