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铺满大地。
但余陆川的心却如坠冰窖,冷得没了知觉,连如何回到别墅的都不知道。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走进别墅大门,抬头的瞬间,便和楚一一对上了视线。
此时的楚一一已经恢复如常,眼波灵动,哪里有人造的痕迹?
要余陆川眼睁睁看着她被送上手术台,摘干净身体上的器官再像垃圾一样被抛弃,他根本没办法做到。
看到余陆川,楚一一心头一紧,不自觉地错开了视线,双手无措地握在身前。
说好了要开始新生活的,可为什么总会和余陆川纠儿缠到一起?自己莫名出现在这里,他该不会以为自己余情未了,找借口来纠儿缠他吧?
楚一一不愿让余陆川看轻了自己,便做出很轻松的模样,对沐晴天等人说:“我先回去了,咱们改天再约。”
看着楚一一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沐晴天觉得很心疼。
她明白楚一一在介意什么,当下也没有挽留,只翻出车钥匙,准备送楚一一回去。
但是,在沐晴天跟上楚一一之前,余陆川转过身子,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对楚一一说:“我送你。”
“呃,不必,我……”
楚一一的话还没说完,余陆川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
余陆川发现楚一一待在原地不动弹,就回头问着:“不走了?那是打算留下来吃晚饭?”
“不不不,这就走。”楚一一有些摸不到头绪,但和留下来吃晚饭相比,她宁愿和余陆川同行片刻。
见那两个人就这么走了,白芊芊急得直跺脚,埋怨道:“舅舅有没有问出结果啊?也不给个痛快的答案,真是让人着急。”
沐晴天眯了眯眼,想着余陆川刚刚阴沉的面色,忍不住叹了声,说:“只怕余陆川已经知道了结果,而且,还是个很糟糕的结果。”
房间里的人在惴惴不安,愁云满布。
房间外的楚一一,也是满心忐忑。
她搞不懂余陆川为什么非要送她回家,难道是知道她因为低血糖而晕倒?
若真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楚一一快走两步跟上了余陆川,故意用轻快的音调,说:“其实我最近过得还不错,吃得也很好,今天的晕倒只是个意外,真的。”
意外?这个傻瓜,她分明已经被人盯上了。
余陆川很想告诉楚一一真相,让她小心着点。
可是,真相又太过残忍,楚一一虽然看起为很坚强,但是她真的能承受得住真相吗?
余陆川思考了片刻之后,将到了嘴儿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同时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而他的反应,让楚一一的心情有些黯淡,他是不想送他回去吗?
两人前后坐上车子,也不知是不是车内空调开得太足,楚一一觉得有点冷,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捏紧了交握的双手,并扭头看着车窗外。
因为视线落在外面,楚一一并不知道,此刻的余陆川,正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后脑。
车子驶入一段隧道,车窗外已无风景可看,楚一一便收回视线。
因这一扭头,让她发现余陆川凝重到压抑的眼神。
那眼神里饱含了很多情绪,既复杂又沉重,但是还未等她细细品味,余陆川的眸子就恢复了一片清明,并淡然地扭过了头。
今天的余陆川实在太奇怪了,楚一一想关心两句。
可是,考虑到两个人的关系,又闭上了嘴儿。
她在沉默,余陆川倒是开口说了话:“回酒店以后,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这是一句命令的话,而他这句命令,来的蹊跷。
余陆川感觉到楚一一的狐疑,又补充道:“多陪陪小星。”
楚一一没有多想,顺着余陆川的话聊了下去:“小星的情况有所好转,已经不适合回学校了,正好这两天我也买了房子,等收拾好了,就搬过去。”
“你买房子了?”余陆川惊讶的问。
楚一一轻轻儿点了下头,脸上露出恬淡的笑:“以前漂泊不定,住哪里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要和小星好好生活,就应该找个温暖的家不是吗?”
在聊这个话题的时候,楚一一漂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她以前对家没什么概念,觉得左右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住不了多久可能还会换,何苦费那么多心神。
可是,在认识了沐晴天这些朋友之后,她对家产生了向往,渴求万家灯火之中,有一抹是为自己而点亮。
因为向往,楚一一的眼睛多了光彩,让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她的改变,让余陆川心头酸涩。
楚一一分明就是个正常的女孩,有喜怒哀乐,有憧憬和盼望,她没有义务为别人做出牺牲和奉献,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大千世界,肯定能找到办法救絮絮,也能保住楚一一,秦博的计划,绝对不能执行!
余陆川因为心里的执念,而不自觉地冷了气息,也让刚刚和缓了一点的氛围,再次冷了下来。
楚一一默搓着手臂,觉得自己真是搞不定余陆川,既然这么不想送她回来,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
既然聊什么都不能改变怪异、尴尬的气氛,那还是沉默到底吧。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抵达酒店,然后像一对不太熟悉的朋友,互相说了声“再见”。
或许是在车子上受了凉,楚一一回房间之后,就立刻找了件毛茸茸的外套穿上。
现在外面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楚一一却缩在那么厚的衣服里,真是怎么看都很违和。
她以为回来之后就能看到何灿灿,但何灿灿并没有回来,想来今天是要加班了。
楚一一不知道要不要给何灿灿留饭,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谁知电话接起之后,何灿灿居然用十分正经的声音对她说:“我今天在外面吃,稍晚一点回去。”
这风格真的不太像何灿灿了。
“哦……”楚一一察觉到异常,语气停顿片刻,问,“你是说话不太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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