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虞在连澄这里待了一月有余,期间自己借口出门添置些东西时,悄悄往自家客栈那里看过一次。以前客栈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卓虞最喜欢在那二楼坐着,拿一碟瓜子,边磕边数钱,日子好不惬意。
可如今这里看上去略有萧条,这屋外的台阶怕是多久都没人打扫过,脏兮兮的;她悄悄往里面望了一眼,店内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伙计们也懒散地坐在桌子上,愁眉不展。
为谨慎起见,卓虞便好奇地向周围的小摊位主人打听这里发生了什么。
“姑娘怕是不知道,这老板娘确是位好人,可那天不知为何她被一群黑衣人追杀,这可吓坏了咱们这儿的人。”
“那这老板娘跑了,这店里手艺还在,为何成了这副模样?”卓虞好奇地问。
“这店突然出了这种事,谁还敢来?再说了之后那黑衣人日夜在这里守着,来吃饭的人吓都得吓跑,况且现在大家都会做菜吃了,没必要非来这里遭罪。”摊位老板说。
卓虞谢过摊位老板,一刻也不敢逗留,便匆匆回去。想来那群黑衣人是铁了心的要抓自己,对方怕是来头不小,莫不是尉迟靳他们派人来追杀自己的?
想来这天下已定,这尉迟靳或许当初要谋朝篡位,便要斩草除根。假意将自己留下,接着受威胁强迫把皇位传给他,然后再杀了自己。
卓虞想到这里一阵冷汗,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卓虞神色不安地回到了府上,本想着第一时间去找连澄,二人一同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可走的太急,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狠狠地跌了一跤,脑袋直接撞到地上,冲击太猛,卓虞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连澄的房内,卓虞费力起身,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檀香。她下身想要出去看看连澄在何处,不想脚下一软,坐在地上。
屋外连澄刚送走郎中,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进来,看到卓虞的样子,心疼地将她扶回床上。
卓虞这么一折腾,好像突然想起来不少以前的事,她回忆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对尉迟靳的百般撩拨,想到和他联手将这白家一举拿下,又想到司徒衾对自己的守护……
她全部想起来了!
“卓虞,你怎么以前不告诉我你头部有伤?刚郎中看了我才知道,你是有旧疾的。”连澄用温柔的语气责怪道。
卓虞缓缓看向连澄,神色有些复杂。
“连公子,多谢近日以来的照顾,我想进京!”卓虞说。
连澄有些奇怪,他并未听卓虞说起过外面还有她的亲人,怎么突然想着进京去了?
“是有何事?”连澄好奇地问。
“家中事务,不便多言,还请谅解。”卓虞说。
“也罢,那正好与我们一同回京,我本发愁怎么说服你跟我一块回去呢。”连澄说道。
“你家在京城?”卓虞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如此不正好和连澄他们一同回去,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卓虞也有想过自己去找那黑衣人,可又怕那是太后或者卓思宜派来追杀自己的。
“正是,若你要进京,正好咱们一同回去,我也可继续护你周全。”连澄笑着说。
卓虞听到连澄的话,心里又增加了几分犹豫。她已逃离了那修罗场,这不是一直以来的愿望吗?怎么如今又上赶着回到那里?
卓虞并不留恋那皇位,只是唯有一人实在放心不下,那就是尉迟靳。
当日尉迟靳寻得自己,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时的欣喜,这是卓虞很难见到模样。
知道自己后来悄悄逃跑,怕是恨极了。
再说新帝登基,以那帮王公大臣的想法,一定整日里进谏让他纳妃,多生几位皇子。自己正好也性情如此凉薄,又三番五次伤了他,怕是早就将自己放下了。
“卓姑娘,你在想什么?”连澄看到卓虞出神的模样,有些好奇。
“无事,身子有些乏了。”卓虞说。
“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再伺候了,我会让下面的人每日把药煎好给你送来,好好养着身子。过两天咱们就回去。”
卓虞一开始觉得这连澄未免有些阴柔之气,可如今却感觉对方事事为自己着想,安排的如此妥帖,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若是和连澄在一起,倒也不失一个好选择,可这心里实在放不下尉迟靳。她现在满脑子以前自己调戏尉迟靳时,他的各种反应。
当然也会想起,尉迟靳当初对自己终于袒露爱意时,自己过于理智的心绪。
夜晚,在梦中卓虞自然又遇见那身披红衣,戴着狰狞面具的男子。卓虞不止一次想过这面具之下,应该是藏着一张极其勾人魂魄的脸。单看他的形象气质,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
“那一日,是你假装成我的模样,诓骗我离开那里吧。”卓虞站在那男子面前,看着他。
“你都知道了,那便无趣喽。”红衣男子半躺在桃花树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他好像于这身后的桃林融为了一体,美得好像是一幅画一般,红色衣服在桃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妖艳。
卓虞无暇去想着其它,她不解,为何要开这种玩笑?
“有时候,离开并不是一件坏事。”那人回答道。
“可你明知尉迟靳多需要我,你还要故意诱导我离开他?你究竟想搞什么鬼?”卓虞听不懂对方的意思,质问道。
那男子从树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在卓虞的面前,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美,任何女子见了这幅面孔怕是都要面红耳赤,乱了心智。
“我来告诉你原因。”那人附在卓虞的耳边轻声说。
说罢就将这面具拿了下来,卓虞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一时之间,竟忘了要说什么话。
那男子,分明就是和尉迟靳一模一样的面容,只见他似笑非笑,又靠近卓虞了几分,缓缓开口:
“因为,我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