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钟延光纹丝不动,他能帮什么忙?肯定是苏绿檀又要折腾他,不能进去。
苏绿檀催促道:“哎呀,你快点呀。”
钟延光拨开帘子,走了进去,先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见苏绿檀衣衫齐整端坐在妆镜前,才敢阔步走过去。
苏绿檀两手各执一只钗,回眸一笑,道:“夫君,这两只钗哪一个配我今日的妆容?”
听了这话,钟延光视线便先落在了苏绿檀的面颊上。绿鬓朱唇鹅黄颊,宛媚天然冶,笑叠清波,檀晕微微靥,美艳无方。
钟延光半晌都没挪开眼,苏绿檀轻蹙眉头道:“到底哪个合适嘛?”
钟延光这才匆匆看了一眼两支钗,一只是上次苏绿檀从库房里取出来的三翅莺羽宝石钗上,还有一支是素净得多的银钗。
一向喜简朴的钟延光竟指了三翅莺羽宝石钗,苏绿檀的美明媚大气,头面奢华一些反而更配她。
苏绿檀扬了扬手里的宝石钗,莞尔道:“其实我也更喜欢这个。”说完,就把钗递给了钟延光。
钟延光手臂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差点就把手抬起来了,他赶紧握上拳头,瞧了旁边的丫鬟夏蝉一眼,道:“丫鬟比我簪的好。”
苏绿檀轻咳一声,甩了个眼神给夏蝉。
夏蝉很懂事地低下头,据她这些天的观察,这种情况下听夫人的准没错,于是颤着腿退了出去。
钟延光:……
苏绿檀俏皮一笑,道:“现在没丫鬟了,夫君替我戴。快点嘛,迟了老夫人指不定要忙去了。”
也是,去迟了见不上又得等明日了,钟延光只得接过簪子,插.入她的鬓发之间。
苏绿檀摸了摸鬓发笑吟吟道:“好看吗?”
美钗与美人面颊相映红,每看一眼都觉得赏心悦目。
钟延光喉结耸动着,快速转了身,道:“用膳吧。”
今早小厨房送的瘦肉粥过来,苏绿檀唇上有口脂,吃过粥后,小嘴变得晶莹剔透,像雨后的樱桃。
钟延光挪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她。
吃过饭,两人一起去了千禧堂。
苏绿檀今日穿着一身鹦哥绿的束腰襦裙,外罩一件白底同色花纹的褙子,又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路走过去,碰上的丫鬟无不偷偷觑她的。
进了千禧堂正院,赵氏坐在次间里,见了苏绿檀这副娇娇俏俏的样子,又是不喜,立刻拉着脸。
苏绿檀请安的时候低了头,赵氏目光一扫,一下子看到了她头上那支宝石簪子!这不是苏家嫁妆里最华贵的簪子之一吗!
苏绿檀的嫁妆在赵氏的眼里,就是二房的私产,她一个嫁过来的媳妇怎么能擅动呢!
赵氏挺直了背板,指着苏绿檀道:“你这簪子哪儿来的?”
苏绿檀抬头道:“我嫁妆里的呀。”
赵氏一下子就来气了,斥道:“谁准你戴出来的?!你动库房里的东西问过我没有!”
苏绿檀道:“我动自己嫁妆里的东西,还需要谁准吗?大业律例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婆母您难道要跟律法过不去呀?”虽然她的嫁妆以后是要留给二房这一脉的,但明面上只要她活着,就只能是她的。
钟延光也皱着眉头,不悦道:“母亲,她的嫁妆为何要过问您?”
赵氏可不留情面,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就道:“要不是苏家答应给丰厚的嫁妆,谁会要这样一个儿媳妇!”
“母亲!”钟延光怒喝一声,黑着脸攥紧铁拳道:“您到底把钟家的声誉置于何地?把儿子的名声置于何地?难道儿子为了苏家的财产,才娶的她么?您真不怕说出去被人耻笑!”
用家财联姻的事,只两家人心知肚明也就罢了,若是摆到台面上来说就太丢份儿了。钟延光又是铁血硬汉,根本受不了赵氏这种近乎侮辱的说法,若这话从哪个男子嘴巴里说出来,大抵就要吃他的拳头了。
赵氏也知道这样说很是不妥,她更怕的是独子发怒,嗫嚅半晌,没好气道:“人家媳妇嫁到家里不知道怎么花心思孝敬婆母,她倒好,我从来没见过一份银子一点儿孝心。”
话里话外都在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这话也够难听了,苏绿檀知道钟延光比她更受不得这种刺激,便无辜道:“婆母是想要儿媳拿银子孝敬您呀?”
赵氏张着嘴没敢把“是”字说出来,就算她是这么想的,当然也不会当众承认。
钟延光冷着脸道:“母亲,您是觉得儿子不孝顺吗?非得要儿媳妇的嫁妆才能让您满意?”
赵氏听着儿子冷冰冰的语气,吓得心头一颤,忙解释道:“娘不是那个意思。”
钟延光也不愿听赵氏多解释,作了揖便道:“如您所愿,您儿媳正要孝顺您,过几日挑个好日子,请您和婶婶还有弟弟弟媳们吃酒。不过母亲若不得空,不来也无妨。儿子告辞。”
说罢,钟延光就拉着苏绿檀往外走了,留下榻上无语凝噎的赵氏。
赵氏恨恨地捶了一下大腿,哭着脸道:“当初我就不该答应把持誉留在太夫人身边教导的,他都跟我离了心了啊!娶个妖精似的媳妇,魂儿又被勾走了,我这当娘的心好痛!”
婆子赶紧上前来好说歹劝,赵氏哭哭啼啼个没完。
千禧堂外,钟延光已经拉着苏绿檀走远了。
苏绿檀盯着自己的手腕,抿唇一笑,对着还冷脸往前走的钟延光道:“夫君。”
钟延光听到这一声娇唤,才从愤怒中渐渐回神,停了脚步。
苏绿檀歪着脑袋凑过去,对上他的双眼道:“你刚才说不是为了苏家丰厚的嫁妆娶我,那是为了什么呀?”
钟延光不自在地偏了头,躲开苏绿檀的视线,道:“以前的事,我哪里记得。”
苏绿檀追着他的视线,逼问道:“那现在呢?”
钟延光拧着眉道:“什么现在?”
苏绿檀举起手腕,钟延光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她,虽然是隔着衣衫,却也是他难得主动去碰她的时刻。
钟延光慌忙把手松开,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是情急之下……冒犯了。”
露出一排皓白的牙齿,苏绿檀灿笑道:“为何情急?是怕我受委屈吗?”
钟延光连连后退,道:“你到底是我夫人,体面总要顾及的。我上衙门去了,你回去吧。”
不等苏绿檀有机会乘胜追击,钟延光落荒而逃。
苏绿檀盯着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钟延光虽是为了颜面而维护她,可她还是觉得好开心呀。
苏绿檀颔首,唤了陪嫁的苏妈妈过来送人,便转身折回了内室,坐到床边,盯着躺在床上,连闭着眼都那么丰神俊逸的钟延光。
丫鬟夏蝉跟进内室,忧心忡忡唤道:“夫人。”
苏绿檀咬一咬牙道:“传晚膳,备热水,一会儿吃饱了我要沐浴。”
夏蝉瞪着眼,纳闷道:“夫人,不给侯爷解毒了?”
烛火通明,苏绿檀面颊上略浮红霞,想起国师所言解毒之法,道:“快去。”
夏蝉再不多问,赶紧去外边儿吩咐下去。
朗月高悬,夜凉如水。
苏绿檀在次间里吃了一顿饱饭,消了食便去沐了浴,就寝之前吩咐院内人不准往外乱传消息,要了一盆干净的热水,便锁上门爬上了床,替钟延光宽衣解带。
若算起来,两人成婚半载,今夜当是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
苏绿檀本是金陵富商之女,一年前苏家送进宫的东西“莫名其妙”出了岔子,奈何朝中无人,险些举族覆灭。万般无奈之下,苏父只得破釜沉舟,容许苏绿檀孤身上钟府大门,欲借多年前苏家老夫人曾在船上救过钟家太夫人性命一事,请求钟家伸出援手,并愿附赠一半家财。
虽然斯人已逝,钟家太夫人罗氏仍旧有意报恩,也为苏家惠女所感动,遂答应与苏绿檀一同去宝云寺进香,听她道明原委。哪知道罗氏在宝云寺替孙儿随手求来了一支姻缘上上签。
钟家妇人已经连续守寡三代,多子多福的姻缘签令太夫人欢喜不已,自作主张要了苏绿檀的庚帖,与钟延光合了八字,果然又是儿孙满堂之兆。
因祖母年事已高,钟延光虽长久不近女色,为了长辈夙愿,仍答应以喜结秦晋之好的方式,出面替苏家解决棘手之事。
二人成婚后,彼此心照不宣。钟延光从不主动碰苏绿檀和其他女人,苏绿檀也乖乖与他人前装恩爱,哄罗氏开心。
夫妻二人半年以来,一直同床异梦,井水不犯河水。
今夜却是要打破规矩了。
苏绿檀有些恐惧地回想起刚成婚之初就听说过的传言,钟延光身边曾有个跟了他七八年的妩媚的丫鬟,仗着貌美,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企图爬床变成通房丫鬟,结果他眼睁睁地看着丫鬟脱了衣裳,随即毫不留情地喊人来把丫鬟拖走,赤身裸.体地卖去窑子里。
自此不需老夫人操心,侯府上下没有一个丫鬟敢动歪心思。
苏绿檀恨恨地想,若非国师说钟延光中南夷情蛊太久,体内尚有余毒,这些毒混于他的元阳之中,须得人替他泄去污浊的元精,直至除尽,方能使苏醒,她是绝对不会冒着得罪钟延光的风险,替他解毒。
避着钟延光手臂上的刀伤,苏绿檀替他脱去了外袍和裤子,随即把手伸进被窝……
果真如国师所言,中情蛊的人,会进入绵长的梦境之中,外界加以刺激,梦境就会出现旖旎春光,身体也会出现反应。
但是……反应也太大了。
只是不知道这厮向来面冷心硬,不近女色,在梦中享受**之欢的时候,意.淫的对象会是谁。
苏绿檀擦了擦手,撅撅嘴道:“风月话本上都不是这么写的!”
洗干净了手,苏绿檀拍了拍钟延光的脸颊,却还不见他清醒。说明体内还有余毒,需要继续排毒。
苏绿檀翻上床,重复刚才的动作。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钟延光足足撑了两刻钟。
揉一揉微微泛酸的手臂,苏绿檀很想知道,这货在梦里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第二次与第一次的时长有这么大的差别。
难道他在睡梦中也听到她的嘀咕了?所以向她演示话本上是怎么写的了?!
苏绿檀盯着钟延光的脸,生怕他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向她问罪,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他醒来。
松了口气,苏绿檀继续替他排毒。
苏绿檀渐渐生出了几许好奇之心,同床半载,二人以礼相待,她可从来不曾见过钟延光的身体,她总听人说,习武之人的身躯,比寻常男人要健壮许多,也要好看不少。
鬼使神差的,苏绿檀解开了钟延光的上衣,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来不止女儿家肤若凝脂,丰盈绰约,才算得上迷人万分,男人肩宽胸阔窄腰,腹肌结实,也让人垂涎欲滴。
苏绿檀在钟延光的腹上戳了几下,硬邦邦的腹部,麦色的肌肤触感却是细腻平滑。
如此看来,替他解毒,也不算吃亏。
然,苏绿檀终究是高兴的太早了,钟延光一次比一次泄的少,但一次比一次持久。
烛火燃尽,苏绿檀疲惫地趴在钟延光身上睡了过去,纤细的手臂搭在他的腹部,葱白的手指还捏着某处。
待到天光大亮的时候,苏绿檀迷迷糊糊摸到异物,等她手上被沾上了污浊之物,才猛然惊醒——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可别被误会了啊!
正要把手拿开之际,苏绿檀却听得头顶传来熟悉而低沉的男声:“你是谁?”
……刚说什么来着?
冷冰冰的声音把苏绿檀吓了一激灵,她瞬间弹坐起来,被子也被掀开,如被捉奸在床,却还强自冷静,道:“你听我说,我、我是为了救你……”
苏绿檀发誓,她丁点占便宜的心态都!没!有!
钟延光目如寒冰,他衣衫不整,双腿之间尚有精元的余温,而且面前还有个女人!!!
眼神似两道冷箭射过去,钟延光细细打量眼前女子,只见她面若桃瓣,黑眉卷睫,大眼丰唇,美艳无双,一身洁白的里衣微微敞开,肚兜下滑,露出一片春光,一点都不像良家女子。他冷着脸质问道:“你是谁?”声音比方才还冷了几分。
苏绿檀看着钟延光已经黑了的脸,顿感委屈,目光莹莹道:“你横什么横啊!你知不知道我手臂都疼的不能动了!”
钟延光微微皱眉,两拳稍握,又冷声问道:“我在问你,你是谁?”
苏绿檀眉头紧锁,打量了钟延光片刻,似乎察觉出不对劲,想起国师说过,他中毒太久,清醒过来也恐还有不妥,或变痴傻,或变迟钝,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苏绿檀紧盯钟延光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你……真不记得我了?”
钟延光警惕地看着苏绿檀,冷漠道:“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苏绿檀愣然片刻,脑子里转了十七八个弯,又问道:“你可知如今是几月?”
钟延光眼珠左转,身体却时刻防备着,回忆道:“应当是九月寒露了。三月前,我奉圣命随军去南夷平乱,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却遭敌袭,中毒昏迷。”他看了一眼内室布置,道:“如今却身在我的房中,看来是被送回京中了。”
没错,一样都没说错。
但独独不记得苏绿檀了。
苏绿檀心口噗通噗通的跳,眨了眨眼,不记得她了?那也……不记得他爱不爱她了?
一下子扑到钟延光怀里,苏绿檀嘴角含着一抹狡黠的笑,“呜咽”道:“夫君,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苏绿檀啊,我是你的蛮蛮啊!”
胸前骤然压下一对软物,钟延光涨红了脸,却因昏迷数日,四肢早已酸软无力,只得冷冰冰切齿道:“你给我起来!”
苏绿檀扭着身子,偏不肯起来,抽泣道:“夫君,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钟延光道:“起来!你给我起来!”
苏绿檀乖乖起身,侧着脸,拿帕子掩面,悄悄觑了钟延光一眼,却见他冷峻的脸并无异样,旁边的一对耳朵却红透了。
苏绿檀掩下惊愕之色,细细打量,钟延光绷直了上身,连带下巴也在隐隐颤抖。
这半年来,苏绿檀从未见过钟延光脸上出现这般神情,他这是……脑子彻底坏了?
忽然生出戏弄钟延光的心思,苏绿檀哭道:“你这负心汉竟忘了我……你我从前在书房共饮交杯酒,夜里临窗剪烛。我在宅子里待闷了,你还让我女扮男装,携我同陆清然他们曲水流觞……呜呜……你是不是把以往你我恩爱亲密之事也给忘了?!”
钟延光脑子跟炸开了一样,不,他不相信自己审美是这样的,他不相信自己跟女人共剪西窗烛,他更不相信自己会让妻子女扮男装出去曲水流觞!
但陆清然的名字像一盆冷水泼在钟延光的脸上,让他顿时清醒,若苏绿檀说了假话,他的发小陆清然绝对不会替她圆谎,此事一问便知真假。何况这是在钟家,苏绿檀说谎实在没有意义。
四肢毫无力气,钟延光憋红了脸,道:“姑娘莫哭,你先找管事妈妈来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绿檀红着一双眼睛,把帕子扔到钟延光脸上,陡然拔高音量道:“姑娘?!你叫我姑娘?!以前疼我爱我的时候叫我蛮蛮、卿卿、夫人、爱妻,如今竟叫我姑娘?!钟延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钟延光嘴角抽了抽,帕子纹丝不动,这就是他疼爱的……泼妇?!
怎么可能啊。
钟延光完全不信。
苏绿檀嘤嘤的哭声萦绕在钟延光耳边,他头疼地道:“姑娘,你先把衣服穿好。”隔着纱质手帕,他也还能看得见朦朦胧胧的一片春.景,面颊不禁又发热起来。
。
苏绿檀着捂面,扭着肩呜咽道:“你再叫我姑娘试试?”
钟延光拉着一张臭脸,无奈道:“苏绿檀,把衣服穿好。”
“叫蛮蛮。”
钟延光额头青筋暴起,咬牙道:“把衣服穿好。”
苏绿檀停了哭声,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把钟延光脸上的帕子揭开,凑近道:“我这衣服哪里穿的不好了?你以前还嫌我穿多了,如今却……”
钟延光闭上眼,紧锁眉头道:“你别乱想。家中有大夫留宿罢?你先把衣裳穿好,才好传大夫替我诊治。”
这才刚醒就想离她远点了?那可不行!苏绿檀跪坐在小腿上,故意扭头哼道:“我就不穿!凭什么听你这负心汉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钟延光嘴角抿成一条线,盯着苏绿檀道:“你难道想被别人也看见这副模样吗?你别忘了,你刚说你现在是我妻子,你是侯府的一品诰命夫人。”
苏绿檀知他是怒了,却仗着他瘫在床上,有恃无恐地抱着臂,一动不动。
钟延光只得睁开眼,抬起逐渐恢复力气的左手,亲手捏着她贴身的里衣,犹如攥着千斤重的铁锤,颤抖着替她把衣服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