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目不斜视跪坐在蒲团上,为白容衍倒了一杯酒,正要为白泽倒酒时……纤细的手腕被白容衍攥住。
凤倾心脏一跳,被白容衍攥住的手腕儿烫得厉害。
白容衍攥着凤倾的手腕把人扯到跟前,歪头在她身上嗅了嗅。
俊颜突然靠近,近到呼吸扫过凤倾的睫毛,凤倾慌张不知所措偏过头,紧张的睫毛一个劲儿抖。
“受伤了?!”白容衍皱眉。
“嗯……”凤倾跪坐好,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却没有老实交代伤是怎么来的。
从凤倾母亲去世之后,凤倾已经习惯了不喊痛。
毕竟从小就没有人关心她,就算喊痛了也没有人在意,甚至他们巴不得凤倾早早死去……
所以,很小很小的时候凤倾就学会了受伤自己上药,再痛都忍着,不让任何人看笑话。
哪怕后来被白容衍收为徒弟,有白容衍对她好,可她却生怕消磨尽白容衍对自己的关心,所以便更加谨慎小心翼翼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关怀,不敢擅用。
凤倾知道白容衍讨厌血腥味,去取醉仙酿前,特意去泡了灵泉换了包扎的纱布,想来是伤口的血又沁出来了。
白容衍没有追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摊开的掌心里多了一只白玉瓶,递给凤倾:“一日两次,这几日就不要练功了,去休息吧!”
“多谢师尊。”凤倾拿了白玉瓶,起身对白泽颔首离开。
白泽望着凤倾的背影,唇角勾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醉仙酿:“你对你这个徒弟倒是好,鲛人脂也舍得给,自从鲛人一族消殒,一滴鲛人脂都是万金难求,你还给一瓶,这要是让你未来的帝后知道了,还不得怎么吃醋呢!”
白泽仰头正要将醉仙酿一饮而尽,嘴里却一滴也没有。
白泽:“……”
他看向懒散倚着靠背晃悠酒杯的白容衍,当真是一滴都舍不得给。
白泽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抄着双手又道:“前天我去天宫,和东皇水君碰到了,听东皇水君说……天君有意给你做媒,有两个人选……一位九州四海的第一美人儿青丘帝姬之女,一位是龙族龙君的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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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修习了一天的凤倾泡在长留山的疗伤灵泉里,手里攥着今天白容衍给的药瓶,像是攥着什么稀世珍宝,眼角眉梢是旁人从未见过的天真笑容,清澈干净黑色眼仁里像潜入了漫天星辰般耀眼夺目……
想起今天师尊说除了她不会再收一个徒弟,想到和师尊离的那样近,凤倾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把自己的半张脸都埋进灵泉里,藏住自己因为喜悦而忍不住上扬的嘴。
“你听说了吗?!天君要给咱们帝君做媒……”
凤倾听到两个路过灵泉洞口的小仙童声音,下意识回头往外望去。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定了两位人选,一位是青丘帝姬之女……虽然地位低了些,却是九州四海第一美人儿!一位是龙君的幼妹……听说是位温婉端庄的公主。”
“第一美人儿啊!那是不是比凤凰姐姐还要漂亮?!那得多漂亮啊!”
“希望这次帝君能选一位,我们长留就热闹了。”
“是啊,有了帝后……再生几个小主子,我们长留可不就热闹了!”
小仙童脚步声越走越远,凤倾回神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玉瓶,眼底的亮光暗淡下去。
手中的白玉瓶像突然长了刺,刺得她手指生疼,她将白玉瓶收了起来。
她在窃喜什么?!
白容衍那是她的师尊,对她好全都是出自师徒情谊。
可她……却对白帝生了不该有的肮脏念头和情愫。
凤倾将自己往灵泉里埋得更深了些。
凤倾知道,是她妄想了……
她是一只黑凤凰,是灾难和厄运的象征,性格又冷清不会像其他小姑娘那样讨人喜欢,怎么配喜欢师尊那样的人物。
只是,她从小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曾真心想交过一个朋友,可第二天那朋友便向凤族出卖了她,害得母亲为护她丧命。
对凤倾来说,师尊是她头一次遇到除母亲之外真正对她好的人,她就像咬住肉骨头的丧家之犬,哪怕被人打断腿,打得血肉模糊……也贪婪的不愿意松口。
难道因为今天师尊说只要她一个徒弟,她就觉得自己有了什么希望,可以妄想了吗?!
凤倾将自己整个人全都浸入了灵泉水里。
如果师尊知道她对他心存妄念,或许……会厌恶她吧!
直到快要死过过去,凤倾才猛然从水中出来,用力抹了把脸……
她大口喘息着转身,刚准备攀住灵泉边缘上去,便对上了白容衍那张轮廓俊美挺立的五官。
凤倾一个,几乎是狼狈地将自己又往下沉了沉:“师……师尊,我还没穿衣……”
白容衍颇为不满皱眉:“穿了衣服……我看什么伤?!”
对凤倾的扭捏白容衍颇为不耐烦,小凤凰年幼时……执拗又拼命,经常受伤,在这灵泉白容衍不止一次给上过药疗伤。
凤倾一张脸红得透彻,表情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道:“师尊,我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