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茹雯走到饭桌旁,抽出椅子一屁股瘫坐在上面。
她仰着脸,叹了口气,双目像是已经失去梦想的咸鱼那样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只见司茹雯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像是要把灯泡摘下来吃掉一样。
“想象一下,现在在你的面前摆放着一盘香喷喷的佛跳墙……”她说着,嘴角已被自己的口水打湿,就像是真得看到了佛跳墙一样……
“你给我住嘴!”小诺闻言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抄起餐桌上的一盒抽纸就往司茹雯脸上砸去。
“缺心眼吧你,这时候还敢提吃的!”她说着,空无一物的胃却是不禁一阵干瘪的酸楚。
下一刻,两道奇怪的声音在餐厅里响彻:
咕噜噜——
咕噜噜咕噜啦噜咕噜嗝——
小诺一阵诧异:“老妖婆你的咕噜声怎么那么长?还有最后那声‘嗝’是什么意思?!”
司茹雯懒得摘下脸上的抽纸盒:“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两人陷入了沉默,她们坚信,此时的自己饿得能吃下一整盆佛跳墙,然而如果司楠回来时没能带回来佛跳墙,她们坚信自己能把司楠给吃了!
“老哥(老弟)!你个混蛋死哪去了?”两人像是两片烂肉一样“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口水沿着桌角留到地上。
两人抬头对视,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份希冀!
假设此时在我们面前摆着一盆香喷喷的佛跳墙……
咕噜噜——
咕噜噜咕噜啦噜咕噜嗝——
“……”
“叮咚——叮咚叮咚——”
“姐,我回来了,来开下门啊!”
熟悉的门铃声,如同从天堂降临而来的圣诏;熟悉的声音,如同著名音乐家弹奏出的一首满带欢喜的乐曲。
好吧这首乐曲的声音确实是不怎么美妙。
门外司楠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回来的路上从店里买来的小吃。
不过司茹雯素来讨厌这些高脂肪含量的油炸膨化食品,司楠能不能用这些东西来洗刷他晚归的罪孽还很难说。
司楠按着门铃,心中满是忐忑。
屋里,司茹雯和小诺猛地直起了身子。
她们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贪婪!
对!就是佛跳墙!
司茹雯赶忙爬起身子向着玄关冲去,嘴上却是骂骂咧咧:“你个臭小子大晚上哪野去了?还知道回来啊!”
她一把拽开们,看到的是被林昔和路鑫搀扶着的司楠。
“茹雯姐晚上好。”林昔路鑫点头打了声招呼。
司茹雯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始终凝聚在司楠身上。
只见弟弟脸上挂着淤青、衣服上满是破洞、头发里裤兜里还藏着一缕缕沙土,模样说不出的邋遢和狼狈。
她目光上移,满是心疼地看着弟弟肿起的左脸。
“嘿嘿,姐,给你们买的晚饭。”司楠笑着抬了抬手上的塑料袋。
司茹雯看着弟弟这幅样子,心疼到了极点。
“你小子都这样了,我们还哪来的心思吃东西啊!”她接过司楠手里的盒装小吃,随手挂在门把手上。
先前还喊饿的她,此刻肚子也是不叫了。
这……
司楠一怔,看着老姐眼里的泪花,他反而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低头看了看满是狼狈的自己,这才反应过来。
哦!老姐这是以为我受伤了,担心我呢!
司楠有些受宠若惊,印象里,司茹雯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柔情外露的人。
记忆里的她:挑剔、固执、易怒、抠门。
挑剔——这菜尝着稍有点儿咸了、淡了、火大了、火小了,就甭想她再多吃一口。
固执——菜不合胃口,接着命令司楠回锅重炒,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易怒——外面刮风她生气、外面下雨她生气,好嘛,今天无风无雨了她还是生气!司楠一度以为,自己的姐姐就是个气球!
抠门——除了吃以外任何方面她都不舍得花钱。这不今天就把司楠撂在学校里“挥洒青春热血了”么!
以前这在司楠看来,都是她身上的令人无法忍受的臭毛病。
但在今天,司茹雯对自己的关怀一点都不假,这倒是让司楠的心里有了些小小的感动。
其实想来,姐姐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嘛!
挑剔——那说明人家待事认真!好事儿!
固执——那意味着人家做事执着。好事儿!
易怒——那是人家真实,有事儿从不藏着掖着。好事儿!
抠门——嗯,那是她勤俭持家!好事儿!
总之,此刻的司楠重新感受到了姐姐对他的关心,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敢肯定自己跟司茹雯是亲姐弟了!
“嘿,姐你别哭啊……”
司楠心中一暖,正要开口安慰她。
司茹雯不听劝,只见她摆了摆手,满是心疼地从上到下打量着身上挂彩的弟弟。
“小楠啊,”她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衣服老贵了……”
司楠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在他身后,路鑫和林昔则是咬牙忍着笑。
司茹雯看着老姐,满脸的黑线。
得,感情您这是心疼衣服呢?
司楠说不出话来,心中有着想要跟司茹雯去做亲自鉴定的冲动……
“姐,”他问,“您真是我亲姐吗?”
……
“哈哈,那下次再来玩啊!”司茹雯送走了路鑫和林昔,带上门转身看向司楠。
司楠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再看他原本完好的左脸,此时竟是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你妹的,不就是开句玩笑嘛!又不是真得质疑我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至于下这么重的狠手吗?
司楠瞥了眼司茹雯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呼——终于走了,闷死我了。”两人一走,小诺小手向后背一探,把隐藏在后背衣服上的两条拉链拉开,两只小翅膀“biubiu”得一声钻了出来。
嚯,原来您衣服上还有拉链呢,那倒是挺方便的。
司楠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心里打趣道。
说起来每次一有外人到来,小诺总能在第一时间不动声色地隐藏起自己身后的这一对翅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也越来越好奇了啊!
这长着翅膀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哥,你身上这伤真是跌倒摔得?”小翅膀扑扇两下,小诺坐到司楠左边,抱住他的左手撒娇一般贴在他身上。
“哈?当,当然了!刚才路鑫小昔不也说了嘛!我走在路上,没看见脚下的石头,摔了一跤,这才回来晚了……”司楠有些尴尬,靠那穷酸的演技强撑着回答道。
“行啦,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啊?刚才你编这借口的时候不停地朝你那好基友打着眼色,真当我们看不见?”送走两人的司茹雯回屋看着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的司楠,没好气儿地一巴掌扇在他的右手手臂上。
“疼疼疼疼……”司楠立马咬牙痛叫,“干嘛啊姐!你弟弟我现在可是个伤员啊。哪有你这么虐待病号的!”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司茹雯,脸上满是委屈。
司茹雯不吃这套,她好歹也是司楠的姐姐,更是一名有着丰富社会经验的人民教师。刚才司楠路鑫坐在屋里相互打掩护编理由,说话又磕磕巴巴吐字不清;再加上林昔在一旁满是不自然的笑容,她又怎能看不出来两人是在说谎呢?
“我跟小楠真没有打架!小楠真不是故意忘了回来做饭的……”
回想着路鑫给司楠作伪证时说得话,司茹雯只觉得一阵好笑。
“哟~还记得自己是伤员呐?”司茹雯坐到他另一边,玉手轻抬在他胳膊上拍了拍,责怪道,“你这旧伤还没好利索呢,就又缠着人路鑫找虐去了?”
“姐,那怎么能叫找虐呢?”司楠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怎么说自己先前也是跟死胖子打得势均力敌、五五开呢好吧?怎么说自己在最后关头还是略胜一筹的呢好吧?
哪能说是找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