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女孩的照片,笑靥如花。
心,顿时狂乱如麻。
她的指尖开始颤抖,身体也跟着战栗,就连呼吸也窒闷起来。
愣愣的盯着那张照片很久,她才从震惊中清醒,颤抖的捏起那张照片。
然后她又相继检出了一张又一张,从幼儿到上学,但初中,到大学……
有她哭泣的,欢笑的,也有站在锦江上迷茫而无助的望着江水出神的……
不仅如此,还有哥哥的,他满脸是雪被人围困,有陈生的,他背着哥哥从巨大的爆炸烟雾中出来,有湛峰,湛淳……
几乎哥哥身边的人都有……
甚至连茉儿都有……
若可浑身的暖意一点点冰冷……
从那些纸张里随意拿起一张,看着看着,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颠覆,最后化成大颗大颗的眼泪。
“陈若筠,TK总裁,实为T组织头目,总部R国X处,现年30岁,一妹妹在墨城,为宇林事务所实习律师……”
“T组织是拥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吸引了大量退伍军人以及特种兵作为成员,对社会危害性极大,现已列入国家打黑计划头号目标!”
……
若可已经看不下去了,时间仿佛静止。
她甚至开始错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实习律师……他从一开始就在调查自己,调查哥哥……
然后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跟自己在一起?
山盟海誓,甜言蜜语?
呵……
一切都像笑话一样!
门突然从外面推开,文军冲了进来,当看到站在桌案前的若可时,脸色骤变。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他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些文件和照片上。
若可脸色苍白,眼底充斥着泪光。
见到文军那么紧张的一刻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犹疑,她握着那张快被她揉皱的纸张问:“文军,这些都是真的?”
“不……夫人,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其实这些……”
“文军,你从来不骗人的!”
文军瞬间哽住了。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让你过来收拾起这些,怕我看到的吧!”
文军抬了抬眼,又垂了下去。
若可心再也无法拾起。
快步的想要跑开。
文军伸出手臂想要阻止,若可狠狠的瞪视着他:“文军,你走开!”
“夫人,将军一会儿就回来了,您听他解释好么?”
解释?
她要听战墨城解释为什么这里有关于她和哥哥的所有资料,还有哥哥成为被剿灭的对象么?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就算哥哥是要被抓捕的对象,为什么会是他亲自动手?
“夫人,你冷静一下,将军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这件事早就被列入秘密任务里,就算不是将军,也会是别人。更何况那是涉及您的哥哥,他不想这件事落在别人手中,就是怕牵涉面太多,到时,他就没办法干涉!太太,其实将军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从找到您那天开始就打算跟您结婚的,他的结婚申请早就递上去了,就是因为政审卡在这里,迟迟没有批下来!他之所以主动和上头请示处理这件事,就是怕落在别人手里,所有人都会没有活路!夫人,您懂不懂?”
若可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消化着文军的话……
门口,战墨城一身军装笔挺的立在那里。
像一棵大树,魏然而肃穆。
他下巴上依然布着胡茬。
有些颓废的意味。
目光落在若可身上,仿若从遥远的海面迁徙过来,隐忍着潮湿和疲惫。
他很累么?
若可心底暗暗的问。
是的,跟一个背景不干净,会拖累他的女人在一起,他怎么会不疲倦?
和他相比,自己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连官司都没打过的小律师,一个活了五年白痴一般日子的孩子妈,一个对睡在自己身边毫无所知的男人抱有期待和憧憬的愚蠢女人……
“哈哈……”她觉得自己很傻,很傻啊。
她们不是一个世界,他的身份,地位,都注定需要一个可以比肩而立的女人,无关爱情,只要适合他的。
而她呢?
自始至终都在做梦。
她除了是他儿子的妈,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文军出去了,剩下战墨城和若可彼此凝视。
她看着他的眼,他英俊的脸。
那些开心的,幸福的,甜蜜的过往,都消散了。
她本就握不住,如今更是成为泡沫……
战墨城朝她走近,若可下意识的后退,从门口到桌案,从桌案到墙壁……
退无可退了,心也破碎成灰……
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胸口被挤压,被蹂躏一般,呼吸急促,如针扎,如刀绞……
“若可!”他伸出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的帮她试着眼泪,轻柔的,小心的。
然后拥她入怀,轻唤着她,低低的压抑的嗓音刮在她耳畔。
“若可……别哭……别哭……”
可以不哭么?
她不想哭,不想这么脆弱。
她很想笑,笑着告诉战墨城,既然没有结果,那就结束。
即便再爱,也不要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
可是,她控制不住,在他怀里,眼泪泛滥,泣不成声。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犹豫不决。
“若可,对不起,这件事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我是怕你担心……”
“你是怕我离开你吧!”若可猛然从他怀里抬起头。
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悲伤和失望。
战墨城伸手想去抚摸她潮湿的面颊,若可脸一闪躲过了他的大手。
推开战墨城,退后一步望着他。
“我问你,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哥哥的背景,知道我的过去?”
战墨城沉默,眸子里那闪烁的情绪肯定了她的疑问。
就是这样,他明知道一切,明知道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会有这么一天。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惹我?战墨城,你明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招惹我?让我挣扎在你的霸道和柔情里,让我为你的感情而痛苦纠结,让我义无反顾的投入你的怀抱里,像个傻子一样期待未来?战墨城,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看着我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愧疚么?你跟我……难道不会有罪恶感么?我还因为你给我的一切沾沾自喜,以为你把全部给了我,就拥有了你的全部……你说要和我结婚……结婚……哈哈……你明明知道政审过不去,还要给我一个虚幻的未来,你是嫌我不够蠢么?”
若可吼他,胸腔积蓄的所有气息瞬间爆发。
那些美好的场景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若可身子颤抖,目光绝望的盯着他。
战墨城皱紧眉,上前强行将她拥进怀里,痛苦的说:“不是假的,那都是真的!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我可以把这一切处理好,我们可以在一起,会结婚,你哥哥我也可以……”
提到哥哥,若可瞬间清醒。
她奋力推开战墨城,怒视着他:“我这一辈子,哥哥是我仅存唯一的亲人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你摧毁,就算他是坏人,所有人讨伐的对象,我也不会抛弃他的!战墨城,你不用为此而感到为难,更不用愧疚,你去完成你的使命吧!小辰……你要照顾好他,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当……我不是他的妈妈……他的妈妈早就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说完,她快速的从他身边跑了出去。
李嫂喊了她什么她不知道。
战墨城追上来说了什么她不知道。
她只记得最后的那一眼,看到的是一双温柔的眼睛。
深黑透着一丝担忧。
“别担心,我带你回家!”
耳边的声音轻煦有力,优雅儒慕的面庞充满了让人安心的感觉。
她微微闭上眼睛,陷入了混混沌沌的悲伤里。
眼泪无声的滑落着,悲伤掏空了她的心,她甚至连自己都要丢失了。
好难过,好痛苦,好绝望……
所有的一切化成碎片,被风吹尽。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
“沈暮霖……我彻底的,失去他了……”
她呢喃,在他怀里,暗暗自语。
“你还有我……我的傻姑娘……”
**
若可醒来时,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黑暗笼罩着她。
左右环顾一番,从床上下来。
推开房门,她看到沈暮霖正站在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想要开门。
若可怔忡过后,才醒悟过来,这里是沈暮霖的家。
可是,她怎么会在他的家?
是湛淳开的车,她此时应该从哥哥家里醒来才对。
不好的预感不期然就涌进脑海。
“沈暮霖,我怎么会在这里?湛淳呢?我哥呢?”
若可有些惊慌的看着沈暮霖。
她正赤着脚,长发也披散着,眼睛红肿。
沈暮霖握住她想要飞奔下楼的手腕轻声说:“湛淳有事情要去处理,没办法照顾你,你哥哥那里有茉儿在,你不用担心!”
“真的是这样?沈暮霖,真的是这样?”
若可狐疑的看着他的眼眸,第一次,她质疑沈暮霖的话。
“是的,我没骗你!你哥哥受伤还没有出院,茉儿在照顾!”
若可胸口起伏,双手颤抖,脚下也有些虚软。
想着战墨城或许已经对哥哥开始下手,心就狠狠的抽痛着。
不行,她一定要看到哥哥才算安心。
“我要去看我哥!”
若可暗自昵喃,已经开始转回房间去找自己的东西。
可是转了一圈她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东西,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要找什么。
沈暮霖一下子将她揽进怀里,轻声抚慰:“若可,冷静下来,没事,没事!你哥哥虽然是那个组织的人,但却从没有做过什么犯法的事情,即便墨城展开对组织的清剿,你哥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
若可听着这个四个字内心一阵抽痛。
“沈暮霖,你说战墨城,真的会对付我哥么?既然我哥没做犯法的事,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若可声音哽咽,身子颤抖。
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不断重复着:“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沈暮霖抱着她的身子,轻声的哄着:“若可,你要知道,虽然这个组织总部在R国,对国内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国家对所有黑组织都是有登记备案的。你哥回国之后,有人向上级部门举报了你哥的公司涉黑,上级很重视,立刻展开了调查,并且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组织目前在国内也小有规模,而且因为陈生,你哥与离白又打了交道,又有人向上级提供了关于你哥五年前的那次火拼证据,这更让上头下定决心要清剿你哥!”
“是谁?”是谁不给她哥哥活路。
若可突然想起一个人。
“因为这次的事涉及离白,所以不会是离白所为;你哥当年之所以非要这个T组织,就是要与一个人抗衡!”
“是与童岚有关?”
沈暮霖看着若可,微微点头。
“童岚并不是最终的那个操控者,墨城应该已经告诉你,童岚身后那个人参与了五年前的阎王案件,墨城又是那次案件的亲历者,所以他才可以此为由将这所有的事呈请下来由他处理!”
五年前……
再也不复返了。
那些记忆都随着时光磨光了所有的痕迹。
“我哥为什么非要与那个人抗衡?”
“因为……他是当年李厚华设计你父母的罪魁祸手!还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肖静杉根本不是李厚华的儿子!”
“什么?”若可惊讶地望着沈暮霖。
“她是孙怡和那个人所生!”
若可不可置信,看着李厚华那么难过,竟然还不是自己的女儿。
沈暮霖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若可的想法,不禁勾起唇角道:“若可,你还是太单纯了,你以为李厚华是真的心疼李子琪么?你以为他会不知道李子琪根本不是他的女儿么?他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以!他能够为了李子昊去求战墨城收下他,却没有去求战墨城放过他的女儿!他为什么会去求你,就知道你心软,而且他去求你是有目的的,如果不是他,你的行车记录仪怎么会失灵?”
原来真的是这样,真的是李厚华做的。
若可想到李厚华对她平日里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一阵恶寒。
人怎么可以这么虚伪?
“所以,李厚华他是罪有应得!他当年如何欺负你妈妈的,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报复!若可,你爸妈当年把李厚华当成亲兄弟一般对待,他却趁你爸爸出差的时候,下药迷了你的妈妈,所以才有那些照片!你妈妈一度想要自杀,可是她想到你爸爸和你们兄妹,就没有那么做!所以,她又怎么会和你爸爸抛弃你们自己逃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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