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九个小时,手术室终于有了动静,医生出来后看到我孤零零的坐在走廊里,走到我面前说:“没事了,颅内出血控制住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说话的时候右眼皮跳的厉害。
“你婆婆有没有告诉过你她经常头疼?”他问我。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从来不会说她哪里疼,就算以前切菜切了手指,很大一条伤口,她都从来不说。
我摇摇头说:“没有。”
医生可能也觉得我只是个儿媳妇,没准还是和婆婆关系不好的那种,便敞开了说:“你婆婆可能患有脑瘤,已经切片化验了,今天结果出来再看吧。”
我惊呆了。
我婆婆被推出来的时候还没醒,我们没有再回到之前的病房,而是送去了神经内科,另外两张床上的病人都是脑瘤,恶性的。
我想帮我婆婆盖盖被子,可是床和床之间的过道很窄,我来回不方便,中间床陪床的大姐很和善,帮我做了,还替我倒了一杯水。
我终于等到了杜绵的电话,她说在睡觉,问我怎么了。
我哭着和她说了这一切,现在这样的状况,我一个人真的扛不住了。
杜绵和我通话后不到二十分钟就来了医院,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刑樾阳,我婆婆的主治大夫认识他,两个人交流了一番之后,他当即决定将我婆婆转到明华医院去。
我是拒绝的。
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再欠他人情了,而住到明华医院去,我不知道自己的钱能负担多久。
我已经问过人民医院的医生,如果是良性肿瘤,那么尽早治疗控制,休养好了就能出院,但如果是恶性的……
刑樾阳说:“即便是恶性肿瘤,明华医院的医疗设施和条件也比这里好,况且这里的病房太拥挤,你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帮忙,你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东昭凌会怎么想?”
刑樾阳说着已经将我从病房里推出来了,我婆婆他也不再询问我的意见,直接办理了转院手续,从明华医院过来车,将她接走了。
杜绵去了派出所,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从锦棠附近的视频监控看,瞿采是自己一个人先出去的,大概半小时后我婆婆才出门去找他,可能是那时候才发现他不见了。
瞿采一直朝着西方走,沿途的视频都有显示,但是到了超市之后,他就不见了。而我婆婆……回到了之前租住的地方,遇到了我公公,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杜绵愤怒的说:“你公公已经被抓过来了,他承认对你婆婆动手,因为想要点钱,但是你婆婆不给。”
不用想我都知道是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不重要,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瞿采。
杜绵电话刚落,东昭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想起他累的趴在桌子上的样子,忍住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只说我是想他了,所以才打了电话,让他放心的忙,我告诉他我婆婆和瞿采回了原来住的地方,我在杜绵这里玩。
虽然不一定骗得过他,可至少能让他暂时安稳一阵子,他若是忙忘记了,便也就不会担心我这里了。
我挂了电话之后,疲惫的一阵阵头晕,刑樾阳站在我身边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有他帮忙,会更快。”
我摇摇头:“刑大夫,你不要告诉东昭凌这些事,他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不能再有别的压力了。”
“瞿禾。”刑樾阳轻轻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说:“东昭凌很少真心对待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他认可的人,那便是掏心掏肺,所以,你不要辜负他。”
我现在还哪里有心情考虑辜负不辜负,只是不停摇着头说:“我没有辜负他,可我弄丢了瞿采。”
他也叹了口气说:“我已经托关系帮忙尽快寻找了,等待消息吧。”
我婆婆一直昏迷了好几个小时才醒过来,做过手术的原因,她意识一直不清晰,刑樾阳说这样的状态可能一两天就能好,也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
化验结果也出来了,恶性的。
刑樾阳告诉我这种肿瘤也许会突然发展的很迅猛,但目前不能算晚期,坚持治疗依旧有生的希望,但死的概率也很大,因为我婆婆经过开颅手术之后身体明显虚弱,她本身体质也很不好。
“所有的费用暂时由我来承担。”刑樾阳说到这里我才终于有了点精神,坚决拒绝道:“不,我来付,我有钱。”
他也不尝试劝服我,查完房就走了。
我想回去取银行卡也暂时做不到,杜绵和刑樾阳一条心,说什么都不肯送我回去。
我很累,可我睡不着,每当闭上眼睛就想起瞿采会不会被坏人给抓住了,会不会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会不会伤害他……
“刑主任对你们可真好,药都是进口的,床位费免,餐费免,连护工费都给免了。”帮我婆婆换药的护士喃喃自语,我睁开眼睛看着她,她笑了笑说:“认识有钱人真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从门口刚进来的杜绵明显不爽,噎了那护士一句。
“没什么意思。”护士看起来很不喜欢杜绵,说话一股火药味,撞开她出去了,杜绵气的够呛,想发作被我叫住了。
“杜绵。”
她走到我身边,忍住怒气说:“还是没有消息,超市收银员说见过他,他拿了很多巧克力,但是没有钱,被说了之后就走了。”
我眼泪顿时忍不住了。
“小禾,你别哭啊!哎呀,早知道不和你说了!”杜绵被我这一哭闹的有些手忙脚乱。
我恨的伸手想砸脚上的石膏,吓得杜绵惊叫一声,病房门开了,我手没落下去就被人拽住了。
抬头就对上一双盛怒的眼,我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他的盛怒瞬间散了,只是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后背说没事了。
“以后不许骗我,不管是什么原因,绝对不许再骗我!”东昭凌虽然语气严厉,可我听得出来他有多心疼我。
“瞿采,瞿采不见了……都是我不好……”我紧紧抓着东昭凌的手,他一下一下的拍着我说:“你放心,很快就能找到他的,我向你保证。”
这可能就是命运,它待你不公时,往往会在你最悲苦的时候多踩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