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间,两人没有什么话说,在看守所提审人忙了大半天,又遇到路边上买卖毒品的案子,折腾一番下来,两人已是饥肠辘辘。
边吃饭,赵一辛边问一些他还不明白的破案流程,学习的劲头很足,冉小克很喜欢赵一辛这一点,但是很多时候,面对赵一辛的问题,冉小克可能并不做正面回答,他知道,最好的老师是实践,是摸爬滚打的侦查过程,只有在实战中学习,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学到最真的能领。
饭饱后,两人坐在小桌前,看着城市的小巷的夜景,略作休息。小巷
没有大街大路的繁华似锦,却有城市难得的安宁。
与其说是安宁,不如说是被城市忽略的角落。
像冉小克这样的刑警,每天在快节奏的奔走中度过,遇到突发情况,紧张和刺激随时让肾上腺素飙升,这是他喜欢的感觉,也是当时要当警察的原因之一。但夜深人静的安宁,也是他喜欢的,这个时候,他愿意在被城市忽略的地方小坐一会儿,因为平时的工作跟这个城市的爱恨情仇紧紧相连,一方净土也可以是一方乐土。
小巷的面馆,没有环境,没有灯红酒绿和摇曳的舞姿,只有市井的烟火和超脱的宁静。在这儿,他可以在忙忙碌碌中思考下人生,身心得到暂时的超脱,以及自己的感情。
冉小克27岁了,父母常常催婚,但是他真的太忙了,几次约了父母或者单位领导朋友介绍的女孩,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案件让他不得不爽约或者必须离开。即便他有一米八一的身材、俊俏的外表和英姿飒爽的气质,但没有几个女孩能够愿意真正嫁给这样不能掌握自己时间的男子。
几番下来,冉小克也习惯了没有女朋友的日子。
只是,忙碌过后的平静里,偶尔会想起自己大学的女友张梦。
张梦是冉小克大学时隔壁学校法学院的学生,冉小克大学时常常去隔壁学校法学院蹭课,一开始是因为确实对犯罪学方面知识感兴趣,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张梦,冉小克会请张梦帮忙占座,出于感谢,也会给张梦带点零食,或者请吃个火锅什么的,时间一长,两人情投意合。
但是,大学毕业后,张梦本想留着山都市作律师,这样可以和冉小克结婚生子,延续幸福,但是张梦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非得要她回到老家城市考公务员,而且各方面都沟通好了,就等她回来考一下走个程序。张梦从小听话,也挣扎过,闹过,但也心疼父母,不忍他们伤心,只好与冉小克斩断情絮,回到老家。
张梦是个好女孩,冉小克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
张梦提出分手的时候,冉小克很难过,心绞痛的滋味第一次感觉到,但是他理解张梦的选择。虽然张梦的家离山都市只有四个小时的火车距离,但是如果在异地工作,很大可能会各自遇到另外一个她或者他,各自成家立业。
两人都很痛苦,但年少并不轻狂,两人都是听父母话的性格。
闲暇时刻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刻,冉小克脑海中出现最多的一幕是送别张梦的场景。
毕业季,张梦寝室的同学陆陆续续的离开山都市各奔前途了,张梦是最后一个,她不舍。她不知道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冉小克,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别就意味着彻底的再见。
张梦迟迟不买火车票,而父母每天都是几个电话的催着,冉小克自作主张替张梦买了返回的火车票。
送别的火车站检票口,检票员并不让没有买票的冉小克进入候车大厅,冉小克好说歹说,求情说是帮女朋友把行李放车上就出来,检票员原则性很强,没有票说什么多不让进入。
冉小克想把张梦送进车厢,帮她把行李放好,能多在一起待一会就再待一会,可检票员不让冉小克进去,检票口还有几分钟就关闭,过几分钟后张梦必须进入了,正在冉小克和张梦焦急的时刻,一个穿着检票员衣服模样的年轻瘦弱女子出现在冉小克面前。
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个女子的衣服上并没有检票员衣服上的肩章臂章这些徽章,不过咋一看很像检票员。
“你是不是想进车站?”,女子凑过来问冉小克。
“嗯”,冉小克答道,并没有想理睬这个陌生女子。
“我有办法带你进去,只要五元手续费”,女子低声说道。
“真的?那马上带我进去”,冉小克一听可以让他进车站,马上兴奋起来,让陌生女子赶快带他进去。
陌生女子让冉小克跟着她,把冉小克带到最右边的老弱病残通道。
老弱病残通道人相对很少,陌生女子走在到这个通道的检票员面前,跟检票员递了个眼色,就径直往里走,检票员也没有拦她。陌生女子转过身来,朝后面的冉小克甩了一个下头,示意他进去,冉小克望了望检票员,看检票员并没有拦他检票的意思,就低着头跟陌生女子径直往里走去,果然,检票员并没有拦他。
冉小克进入候车大厅,朝旁边通道正常检票进入的张梦不停挥手,张梦急急忙忙从安检机里拿出行李箱,朝冉小克这边疾走而来。
冉小克掏出五元钱,递给陌生女子,言而有信。陌生女子离开,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冉小克替张梦把行李送进了车厢上,把行李放在她座位上的行李架上,站在旁边的张梦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旋转。
冉小克看了看手表,还有两分钟就要发车了。
他把张梦拉到怀里,大大的拥抱着。
时间停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冉小克估计时间差不多,他必须要下车了,跟张梦吻别,两人相视无语。冉小克转身下车,快步走到张梦座位车窗外面。他要等张梦离开后再走。
两人,隔着车窗玻璃,自然是相视而泣,空气异常的安静,时间仿佛静止。两人伸出右手食指,隔着玻璃触碰着,隔着玻璃,并不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但他们仿佛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时特别漫长,又特别短暂。
火车终于还是徐徐开动了。
冉小克不停的朝张梦招手,张梦也不停的朝车窗外的冉小克不停的招手......
火车慢慢加速。冉小克跟着前进的车窗向前走着,他不舍。
冉小克由走到小跑,由小跑再到加速跑,不停的向张梦挥手,张梦在车窗里早已涕不成声......
直到张梦所在的车窗位置超越站台末端,冉小克不得不放慢脚步,驻足在站台喘着粗气,望着远去的列车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看不见......
回学校的路上,冉小克完全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极了霜打的茄子,也像放了气的气球,或者说像断了线的风筝,好像没有了精气神和人生目标。
过了很久,但具体过了多久,连冉小克自己都说不清楚了,才慢慢从没有张梦的世界里复活过来。
就这样,冉小克带着自己的警察梦留在了山都市。孤孤单单一个人,一心扑到事业上,倒也心无旁骛,他想用忙碌来填补心灵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