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宁琦静静趴在地上,迟迟没有站起身来。其实他除了手臂刮破点皮倒没受什么伤,之所以不愿起身实在是因为心里感觉太憋屈得慌。本来他可以潇洒的把那群家伙全部放翻,但为了不被胡强认出,他却只能装孙子,这就像是一个老演光辉灿烂正面角色的演员,你突然让他扮一个猥琐不堪的跳梁小丑,要想接受起来还真不太容易。
就在他喟叹一声,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时,猛的愣住了,因为眼前竟出现了一双脚。
尽管夜色朦胧,他却依然可以断定那双脚的主人是个女孩子,要不怎么会飘过一阵香气呢(他明显是在拿自己的臭汗脚作对比)。
“你……不去上课,趴这儿干啥呢?”询问的人声音极低,但听在宁琦耳里却不啻敲了下响鼓。这人竟是李玲。
宁琦一跃而起,讪讪笑道:“是你啊,我这不做俯卧撑嘛,做得有点力怯了。”
“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俯卧撑,你可真怪。”李玲有些迷惑不解。
“对了,你来干什么?”宁琦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我担心胡强会来找你麻烦,所以过来瞧瞧。”李玲嗫嚅道。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呢?”宁琦知道看门的老王头可是个把门铁将军,外人绝没那么容易进来的。
“我撒了个谎,说是你妹子,家里出了点急事,需要来喊你回去。他起初确实不太相信,但见我一哭也就放我进来了。”李玲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宁琦心说这女孩子果然天生就是水做的,编个瞎话啥的,眼泪随叫随到,都由不得你不信。
“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所在的班级,可他们说你下楼了,我听到这边有些动静,就寻了过来,却发现你趴在地上……”李玲又说道。
宁琦暗暗舒了口气,心说幸亏没被看见自己刚才的狼狈样儿,要不他的光辉形象可就一落千丈了,于是打个哈哈道:“我比较喜欢运动嘛,所以每天都要来这里练一练。”
李玲看他一眼,问道:“胡强没来找你吧?”
宁琦在心里回答她:你要是早来一步就能见到那极品了,但他嘴上却是极力否认:“没有啊,估计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来的。”
“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不打算辞职了。”李玲忽然咬咬嘴唇道。
宁琦闻言不禁大感意外,心说这女孩子怎么想的啊,竟然决定要继续忍受胡强的骚扰,难道她还嫌被那厮骚扰得不够?自己可以保护她一时,难道还能保护她一世不成。
眼见宁琦有些吃惊,李玲赶紧解释道:“我要是就这样走了,胡强肯定会迁怒于你的,他那种人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何况你还是个学生,万一叫你们校领导知道了更是不好。因此我左思右想,才做了这个决定。”
“你想得太多了,对付那种人我有的是法子。就是他真找上门来,咱也不怕。可你一个女孩子,怎能老忍受他的无理纠缠嘛。”宁琦劝她道。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如果他做得太过分,我就报警。”李玲这时的表现明显比白天的时候坚定了许多。
宁琦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劝说,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李玲率先说道:“那个……你该回去上课了吧,我也要走了。”
宁琦点点头,说道:“反正我觉得你还是别留在那店里的好,至于我,你真的不用担心。”
“可我留下来还有别的原因。”李玲小声说了句。
就在宁琦想问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李玲却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他感到一阵迷惘,他隐隐觉得李玲此来并不止是告诉自己一个决定那么简单,倒更像是在表明一种态度。
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其实他该明白,情愫暗生已然给了那些动情的少男少女敢于承担一切后果的勇气,就如他追求丁香一样。
宁琦在水龙头旁随便冲洗了下手臂上沾染的土渍,赶紧向教学楼跑去。
夜里的微寒让他不自禁打了个激灵,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忧心忡忡的滋味。其实姚小贵花钱雇胡强那帮家伙来他倒不怕,怕的是这件事会产生什么连锁反应。姚小贵虽然财大气粗,但从小娇生惯养,涉世经验太少,或许其以为能拉拢“社会人”给自己撑腰很牛逼,但像胡强那种人尝到甜头怎肯罢休,没准会把姚小贵当成提款机和摇钱树,从套弄他那部苹果手机就可见一斑。胡强一伙人以后若是真来频繁了,自己也非暴露不可,到时候新仇旧账一摊牌,不弄个满校风雨都难。
宁琦一边想着,一边疾步上了二楼。
来到教室门前,他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这节课是班主任老梁的,耽误那位仁兄的课无异于自杀行为,其火爆脾气在全校都是首屈一指。
他轻轻推开门,低头做出了一副虔诚认错的模样:“梁老师,我来晚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学生这次吧。”
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老梁那振聋发聩的怒吼,而是同学们的哈哈大笑。
他疑惑的抬起头,发现讲台上空空如也,原来老梁不在。
宁琦长出了口气,悻悻走回到座位,对着刘晓虎笑骂道:“你这厮也不友情提示一下,害得老子被人看了笑话。”
“这事可不能怪我,你一进门就低头认罪,压根没给人提醒你的机会嘛。”刘晓虎叫屈道。
“那老梁咋没来呢?”宁琦知道班主任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铁人,对于他的缺课不禁很是纳闷。
“具体咱也不清楚,刚才老白倒是来过,只说班主任有点事,叫咱们自己复习一下。”刘晓虎耸耸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