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她来这里,是想像锁住那个女人一样的,锁住她吗?
“暖暖,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男人的脸色透着冷凛,眸光亦不再温情,此刻仿若是披上了一层霜华,让人深陷冰寒之中。
这种斥责与无礼的询问,慕夜白不喜欢,而她……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慕暖语塞,手捏紧拳,知道自己好像又在他面前“放肆”了。
是啊,她是谁啊,只是个被豢养的宠物而已。
就是主人真的要拿根锁链锁住她,也是正常的,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人看,不是么。
现在,一个宠物又有什么资格来斥责,要他给自己答案呢?
慕暖,你算什么……
真以为,签了那份婚前协议,就把自己当成未来的慕太太了么,未免可笑。
一时间,这些天来,对这个男人仅所存有的那一丝想法,都幻灭了。
是她恃宠而骄,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屋内,突然的安静,静谧得能听到雪飘的声音,还有山林里传来的风声。
慕暖忍住那眼中的酸涩,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要被锁在这里,不要……
拿起叉子,就将食物往自己嘴里送,吃不出任何的味道,只觉得苦涩与恐惧。
是不是,她乖乖吃完,以后乖乖听话,他就不会这样对她了?
“我不会锁住你,关在这里。”
她的想法,慕夜白自然一眼能看穿,远离在她心里,他竟可怕凶狠。
慕暖似乎被呛到了,吃太急了,捂着嘴咳嗽着,端起旁边的水杯,大口喝下去。
止住了咳嗽,她才缓缓抬起头,对上男人深谙无比的黑眸,他说不会那样对她。
她……能相信么?
可不管他会不会,已经变相承认了,曾经这里有人遭受过那些可怕的事情。
要让她,如何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安心的留在他身边呢?
是,他现在不会这么对她,可以后呢?
——慕暖,他现在宠着你,自然对你好。可当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乔嫤的话,此刻在她耳边不断回旋着。
若有一天,他腻了,或者找到了更喜欢的宠物,那她是不是……就会被锁在这里,孤独的死去?
这一晚,即便被他抱在怀里,彼此裹着一条毛毯,在壁炉边的双人沙发上,她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大抵是,心凉得厉害,所以感受不到温暖了。
原本,是个缱绻眷恋的时刻,却成了无言沉默。
直到男人沉沉的嗓音幽幽传来时,慕暖才动了动睁着的眸子,睫毛扇了扇——
“别怕,睡吧。”
别怕,睡吧?
呵……
这个让她畏惧的男人竟然在抚慰她?
若不是他,自己又会怕什么呢。
她现在是怕,不仅是怕他用那种手段对自己,还怕那个之前被关在这里的女人,万一她已经死了,那这样死寂的夜晚,她怕那个女人的冤魂都会在这里等着报应的人来。
慕夜白,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一丝人性可言吗?
即便怀里的人儿伪装得再好,可是身子还是不会骗人,她在发颤,时不时的轻颤,寒由心生。
……
慕暖睡得并不安稳,她以为会一整晚都失眠,可后半夜还是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明。
身边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慕暖蓦地坐起身子,看了眼四周,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刹那,心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不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就离开了?
惊慌失措的模样,掀开毯子就去找他。
那种被扔弃的恐惧,让她不敢去想象,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在这里孤零零的活着。
出了屋子,那冷寒从四面八方袭来,慕暖全身紧缩着,没有披上外衣就出来寻那人。
屋外的雪人,经过一夜大雪,已经被覆上了积雪看不出模样。
“慕……”
那三个字就要大声叫唤而出时,她看到了那熟悉的人,朝她走来。
那一刻,心中有喜有悲,竟不知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红了眼的眼睛和鼻子还有一双小手,也许是冻红的,也许是……
“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雪停了,可是早上山上本来就寒冷,又一夜大雪,她从暖和的屋子里就这么穿着单薄的衣服跑出来,很容易受寒感冒。
可慕暖站在原地不动,那股委屈却又无言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出来做什么……
——出来找你。
——怕你扔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
——明明恨你怕你畏惧你,却又无法不去想你念你依赖你。
乔嫤说的对,所有人说的都对,她的确是有病,在意了不该在意的人,明知那是地狱,却还是不顾一切闯进去。
他加注在她身上,病态的情感,造就了如今病态的慕暖。
“我以为,你走了。”
嗓音沙哑中透着苦涩,被他抱回暖和的屋里,听着男人略带无奈轻笑的声音传来——
“昨晚大雪把回去的路给埋了,车子开不了,我让lay找人来铲雪。”
原来,就因为这个……
慕暖听到这个答复,一时间竟觉得自己窘迫极了,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悲凉。
——慕暖啊慕暖,这样的你,说什么离开他,自己根本做不到。
……
付家。
接到了儿子的电话,付母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听得出,儿子不再如之前那样的阳光开朗,问好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淡淡的疏离与冷意。
“远东,你在国外,是不是不适应啊?”
“挺好的。”
“挺好的就好,你在那边,别多想了,既然决定了以后要接手付家,就要把目光放远,你明白吗?”
其实付母的话,就是想让付远东,早点忘了慕暖吧。
对方只是笑了一声,她听出了几分薄凉,而后是付远东的话语不带一丝情绪——
“慕暖还好吗?”
付母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想着慕暖。
“好不好,都与我们付家无关,也与你无关了。远东,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成熟了。”
从付远东决定出国接受培养,决定以后继承付家一切的时候,付母甚至是付老爷子就没有再把他当做是以前的少年来看了。
他肩负的,是以后的整个付家和付氏集团。
“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误会?
付母一下子反倒是听不懂儿子的话了,怎么误会了。
“我就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怎么个好法,离开我后能有多好。”
付远东此刻所说的每一个字,没有丝毫的眷恋,仿佛那只是个,陌生的人。
可是,却又夹杂着隐隐的冷意。
“远东,你……”
“我还想知道,几年后我回来,她是不是已经嫁人了,嫁给了谁,那个人,会让她得到所谓的幸福么?到时候,她会不会后悔……”
后悔,当初选择的人,不是他付远东。
付母心下一颤,不知为何,她像是从儿子的言语中,听出了若有似无的恨意,是她理解错了吧,可是为什么她再也感觉不到他以前那样的温和了呢。
男孩子成长为大男子汉,势必是要变很多的。
只是,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偏离了本质。
……
慕暖回到慕家是下午了,到了市区,慕夜白就让司机送她回来,他去了公司。
这一场外出,也算是结束了。
只是,卿姨反倒看不出女孩有丝毫的情绪了。
“慕小姐,给你熬了姜汤,昨晚有冻到吗?”
不过话说出口,卿姨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有先生在,又怎么会让慕小姐冻到呢。
“先生带你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么,昨晚都没有回来呢。”
卿姨给她盛了一碗姜汤,放在桌上,就看着慕暖心不在焉的模样,说不上来,就是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的问话,缓缓传来——
“卿姨,你知道他的过去么?”
他的,过去。
关于慕夜白的过去,慕暖一无所知。
而卿姨是聪明的人,自然听得出,慕暖口中的他是指慕夜白。
“慕小姐是想问什么吗?”
卿姨是慕家最早的佣人,慕夜白也尊重她,没把她当做佣人使唤来去。
所以慕暖想,她应该是知道一些关于慕夜白过去的人吧。
“如果你知道,就请告诉我,那个山里别墅锁着的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