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
某古镇外深山林中
寻到一处“住店”的赵姐一行人正寻思着是暂且先住下还是回镇中时,从那漆黑的楼梯之上缓走下一个枯瘦的身影。
“住……店……么——?”
那干涸、带着裂痕的嘴唇微张,吐出了几个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应了声“是”。店家听罢干笑了几声,将灯烛向上提了提照看了一行人一番,道了声:
“活人十块……其余五块……”
店家缓道。
“活人?!其余?!”
众人哪里明白什么意思,不禁惊问道。
“噢……你们只有活人。”店家又是干笑两声,指着两侧的房间说道:“你们自己挑吧……空着不少。”
赵姐走过去掀开布帘,见房内只有一个通铺再无其他,回过身问道:“这里卫生间在哪,怎么洗漱?”
再看那店家却早已上了二楼,幽幽的应道:“房后面随便找个地方就行,晚上活人别乱转悠……”
虽然太过简陋,但已经是凌晨了,再找其他地方已然不太可能,众人只得男女分成两个房间各自休息。由于赶了一天的路,刚躺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吱——”
不知过了多久,店内的大门被打了开。紧接着传来“咚——咚”的砸地声音,此起彼伏,听动静应是来了不少人。
之前与白哥“暧昧不清”的晓旭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天还没有亮,晓旭打开手机电筒照着亮向大厅看去,大厅内很静,只有那不间断的敲砸声音,刚进来的住客没有交谈,似是对这里很熟悉,排着队径直向着对面的房间进了去。
“哎——你们——”
晓旭平时最见不得素质低下的人,这些人竟然一个个蹦着走,遂直打着手电追了过去。“你们小声点行不行?别人都在休息!”
对方全然不顾身后的晓旭,依然在那一上一下的跳着。
“说你们呢!”
晓旭声音大了一些,而后似是看到了什么,在大厅里喊喝道:“赵姐!赵姐!快过来!”
“天还没亮呢,谁啊这是——”
“啊——晓旭啊,怎么了这是,碰见鬼了不成?”
众人陆续从房间走出来,见晓旭一脸惊讶的站在大厅中很是奇怪的问道。
“赵姐,你……你看!”
赵姐顺着晓旭手机照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群排队的其中一人手腕处,却是戴着一个草叶编制的小镯。
正是前几天赵姐给白哥编的!
“白哥!白哥!”
众人亦是反应了过来,见晓旭愣在那盯着白哥,围拢过去喜道:“晓旭你这是嘛呢,高兴的白哥你都不认识了?!”
但那戴着草镯的人却半分头也没回,依然在那不紧不慢的跳跃着。
周围人挨到一旁看过去,这才明白晓旭惊讶的原因,只见白哥面色死灰,眼睛瞪视着前方,口鼻耳处都渗出血印,从额头处贴有一张黄底红字的纸符……
哪有半分活人的样子?!
“老白,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赵姐疯似的拍打着白哥的身子,只觉触感冰冷僵硬。
“你们是谁?!老白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赵姐向其他和白哥面目一样的同行者喊问道。
“你们……”
“哒——哒——”
店家提着灯烛从楼上走下来,看着赵姐一行人说道:“这些碰不得……碰不得……”而后颤颤悠悠的向这群“死人”进入的房间走去,嘴里嘟囔着:“你们是归哪个尸匠的?”
听到“尸匠”一词赵姐一行人显是知晓了,他们在湘西一些镇子中见过赶尸表演,那最前面穿道服的人被称为赶尸匠,这群原来是赶尸队伍,有个年轻小伙子走到白哥身前一拍其肩膀侧脸与赵姐说道:“赵姐,白哥这是参加了赶尸表演队伍太入戏呢,连咱们都吓唬,白哥——别闹了。”说着就要去拽那贴在额头处的纸符。
“这——!”只听那进入房间的店家嚷道:“你们——你们没有尸匠怎么走到这里来的?!要干什……啊——”紧接着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厅内众人大惊,赶忙冲过去要看个究竟,还未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另一声惨叫,回头看去,只见那小伙子刚触碰白哥面前的纸符,后者尽是血丝的眼睛突然瞪视过来,张开嘴露出黑色的牙齿直咬住伸过来的手指,那手指咔嚓一声齐根断掉,小伙子惨叫倒在地上捂着伤口不住翻滚着,白哥嘴里却极是享受着咀嚼着那断指。
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开去,“唰”的一声,这群“死人”似是被唤醒一般,齐抬头瞪视向众人……
…………
赶尸:赶尸不像“蛊术”在湘西盛行,古时为流落在外的苗族人魂归故土的一种特殊方式,仅在泸溪、沅陵、辰溪、溆浦等几个县范围内流传。据说赶尸与“上古祭司”有密切关系,赶尸者身着道袍,被称作“赶尸匠”,尸匠不打灯笼,手持小锣、摄魂铃,尸体额头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于脸前。
赶尸途中有“死尸客栈”,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赶尸队伍于天亮前到达“客栈”,尸体都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立,待第二日太阳落山后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