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夙眼观鼻鼻观心走到了薰儿身边:“薰儿,已经没事儿了,你还好吗?”
薰儿揪着自己的衣袖,抬头看了唐千夙一眼,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其实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唐千夙眼疾手快接住她,将她抱到了床上,给他诊治。
花十三听到唐千夙说“没什么大碍”之后,吩咐室内的人各自的任务,随后师兄弟们都被分派出去。
室内只有花十三与昏睡的薰儿,十三心中虽然有万千个问,但为了不影响明晚的计划他忍了下来。
“明晚你有什么对策?”
居然没问她别的事……
“剑舞我是不会,不过可以利用剑术,我明晚会舞石虎的玄黄剑。”
“……几成把握?”
“七。”
十三目光一沉,点头:“那早点休息。”
说完再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往室外走了出去。
唐千夙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又有些无奈,没道理啊,再没有也不能摸得那么仔细也没摸到吧?
她自己摸了摸,有的呀,而且比起以前已经长大不少了好吧?十三肯定是没说而已,非常时期时候不对而已。
忽而回想起水下十三那手法,唐千夙脸一热,害羞了一阵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现在该苦恼的是,没有了“没有断袖之癖”这个借口以后,要怎么才能让十三知难而退?
唐千夙苦恼地往室内的坐榻上躺下……
躺在床上的朱薰儿眼角却留下了两行眼泪,唐四哥哥根本就是个女孩儿。感概入水的时候,她看见了!
如果唐千夙是个女孩儿的话……
薰儿脑中立刻浮现凤绯夜出神看着飘远的花灯时的模样。凤绯夜见到十三师兄亲吻唐千夙之后愤怒推到海棠树。凤绯夜那晚偷偷亲吻了唐千夙……
这么优秀的唐四哥哥居然是个女孩儿!而她自己现在偏偏还是一个已经不完整的朱薰儿……
她该怎么办?
拿什么来跟唐千夙争凤绯夜?
薰儿心里冒出了一阵阵的恐慌,她害怕面对将来任何的一切,害怕面对任何人!可是,她现在连在别面面前哭的勇气都没有,谁来帮帮她,谁来救救她……
唐千夙不知道此刻的薰儿是醒着的,她翻了一个身,面朝墙壁。
她的心中何尝又比薰儿好过?
面对石虎她一点也不畏惧,是因为面对过真正令她畏惧的北宫长离。她要怎么才能把那个人绊倒,要怎么才能让花十三脱离他的罗网?
唐千夙伸手摸着墙壁,看着自己的手指……
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大拇指都很灵活,但是这些灵活始终掌握在北宫长离的手里,只要他愿意,他就能立刻让她如断线的提线木偶一样破碎。
唐千夙,你真能在那样的人手中夺回自己的灵魂吗?你能在这个人的手里夺回十三儿吗?
唐千夙凝神望着手,目光忽而一热,视线穿透了墙壁身子忽而就顿住了。
花十三就坐在回廊边,背抵着柱子,手里抱着他的剑,曲起一只腿,仰头望着天边那轮月亮。
白色的月光斜斜照射在他身上,地上延绵出他黑色的影子,若是没有墙壁似乎就能拖曳到她的身上。
唐千夙砰然心动,忍不住想要看得更仔细,于是凝神再看。
十三的侧脸轮廓镶着月光的银白,硬朗的眉骨增添了一丝凉薄与柔软,不知道他再想什么,没什么表情的脸有时候会微微皱眉,直到他忽然抬起自己的手看了许久……
唐千夙顿时明白那人在想什么呢!
当时形势所逼无法考虑太多,只是十三这么凝神望手的一个举动,让她清晰回忆起当时他的触碰,忽而心口一阵滚烫。
十三嘴角忽而卷起微笑的弧度,然后他手掌平躺,掌上雪光微微,细雪慢慢凝聚,一个小小少年郎俊俏立在他的手心里,十三嘴唇微微一动。
看得不清楚,但唐千夙确定他刚才说的是。
“唐小四。”
唐千夙隔着墙轻触那人的轮廓,看得眼睛发疼也不愿意闭上。花胤珣,如何能让你的心,回到从来没认识我的状态,如果可以宁愿从来不曾遇见你。
次日晚上。
这是战争之后,春花楼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
百姓看了之后无不心寒,他们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战争,而这里却争着那些夜夜笙歌,仿佛没经历过流血和屠戮。
石虎的两千魔兵就守在春花楼附近,只要他稍作指令,就立即能包剿而来。
百花楼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鼓,鼓用红绸绑系。
“今晚不是南王出征,而是换了节目吗?”
石虎正坐在舞台前最中央的位置,什么节目倒是无所谓,歌舞欣赏只是其次,他要看的是美人!
唐千夙今日穿着一身白色绣着红花的衣袍,色彩艳丽却又不失铿锵秀丽。头发高束于顶,没有过多的首饰装扮,只有一朵与她衣服颜色极为相衬的红花。
金色的面具半遮脸颊,面具的眉心镶嵌红色宝石,唇色所描的胭脂与宝石相映辉,只是那双唇看起来更加诱人。
石虎端起一旁的酒喝着,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傲气美人。
王良在一旁说道:“将军似乎对这位丽姬十分有好感,可将军真能断定她是丽姬吗?”
“你当日不是说,是不是丽姬跟我而言根本不重要吗?就那几个小毛孩子,这女人我要定了。”
唐千夙走到鼓前说道:“今日坐在场下据说是骁勇善战的石虎大将军,石虎将军手中有把玄黄剑,让丽姬一时兴起,敢问石将军能否将手中的玄黄剑给丽姬舞动?”
石虎放下酒杯,目光直视舞台上的她:“剑舞历来,以读取剑魂而舞动为最上层的剑舞,当年的瑶池就是以这样的能力,艳压群芳,没想到她的后人也能品剑起舞?”
“丽姬的品剑起舞之技比起瑶池祖师不过是皮草之上,虽然有些献丑,可却想一品玄黄,将军是否愿意观赏?”
石虎看着身旁有王良,四周有魔兵,随即抽出自己的玄黄剑放在了桌面之上,随手一拍桌面,玄黄剑立即剑脱鞘朝着唐千夙飞驰而来。
唐千夙退后一步接下玄黄剑,石虎注在剑上的力量庞大得让唐千夙接着又倒退了好几步,被逼至大鼓边缘。
场面的女弟子手中古琴扬起。
噌噌……
咚!
唐千夙左脚顶住鼓边,右脚再一蹬,稳住了宽厚沉重的玄黄剑剑。
据说,玄黄剑是极为霸道的剑,今日握在手里,已经感受到它张扬蛮横的力量。
唐千夙脚踏鼓面,回到鼓中心,把自己的灵力注入了玄黄剑之内。鼓芯最空洞最清亮的鼓声被玄黄剑的鸣叫声掩盖。
嗡
剑鸣。
琴鸣。
鼓声。
共鸣成嘹亮的军歌,磅礴的战场!
剑,舞得豪迈奔放,激越飞扬。
这把剑纵横过无数的沙场,畅饮过无数敌人的鲜血。无数忠贞精魂在剑上高唱嘹亮军歌。
琴声高亢缭绕,跌宕起伏。
观众无不被这把英雄剑鼓动,尽感磅礴的剑魂。
高亢的琴声慢慢转低、转慢、转沉。像是海浪达到巅峰潮退而去。
起起落落,战将的戎马一生,宝剑的锋芒一世,都在唐千夙的挥舞之中淋漓尽致。
剑本没有善恶之分,石虎也算是沙场上的忠魂,只是立场不同,捍卫的东西不同,才会变成了敌人。
但敌人就是敌人,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唐千夙整个人都燃烧着玄黄剑的力量,她的舞步变得杀机重重,变成了杀戮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血腥与杀戮。
众人看着朝他们急速攻来到唐千夙,无不瞳孔放大,惊恐后退。
石虎做凛然坐在位子上,没移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