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月族祭月台。
一轮皓月挂在上空,把高洁的光芒洒在它的崇拜者的头发上和礼袍上,周边的环境也跟着换上了银色朝礼衣——他们认为,在这个世间,再没有其他能比此刻、此景、此事更高贵的了。
尹、菅、阮、赵、田和齐六家都是公认的第三任月王的后裔,由于世家争斗,他们才自立姓氏,分别保管六枚月王印,还有一枚就在自家手里。
“禀报月主,今日只有阮、赵、齐三位长老前来。”
“足够了,”谷罗抿嘴一笑,弯下腰,亲自提着小香炉为自己的册封礼服熏香,“册封酒备好了没有?”
“还在摆杯。”
谷罗抬起头,大概估测了月亮的位置,“把银杯盏换成白玉杯盏。”
“可是今天是册封礼,以前这个时候都是用的银杯盏,恐用白玉杯盏不合时宜。”
谷罗又低下头,专心熏衣,不急不缓地说:“我终究是王族外戚出身,反对我的人不见得比拥戴我的人少,连今天的月亮也不肯给我颜面呐。”
“属下这就去办。”
他知道,他亲手布置了几十年的大计,成败就在今天,而“谷罗”这个名字就将载入月族史册。再不久,他会一举拿下吸血岛,而自己就是整个吸血王朝无比荣耀的始祖。但这还不够,他要解开月王印之谜,然后将势力范围扩大到大陆。
“你觉得呢?”谷罗歪着脑袋,冲身侧的任葵咧嘴一笑。
任葵瞧了他一眼,心跳急促,但她必须强行克制这种仇恨、恐惧与不安,死死抓住礼服,又立即放手。谷罗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低下头,看见她大拇指上勉强套着的王储玉扳指,“这玉扳指确实是大了些。”
“我有资格戴上它。”她用其余四指紧紧握住大拇指和玉扳指,义正辞严。
此时,21点整的钟声敲响,月光洒向白玉杯盏,看上去像是在泛光,迷幻而高洁。两杯酒杯除了位置,别无不同。
一等仆人们理好加冕袍,随谷罗先出大殿,绕过祭月台背面。
“退下。”
独自登上祭月台时,谷罗十分小心,他甚至能辨别出哪一块砖已经出现丝微松动。银白色内衬服似乎与今晚的月光并不搭调,只有外面披的这件雪纺的血红色斗篷才与朦胧的月色相融。但他微微扬起嘴角,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只要过了今晚,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二十八任月王,所有臣民应当称他为月主。站在祭月台正中,俯瞰台下的王公贵族时,他已经感觉到成功将至。
“当年异族算计先王,也掳走我族唯一的王位继承人,使得我月族上下人心惶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今天,我谷罗呈先王遗旨,以复我月族为大任,要我月族繁荣昌盛。”
台下所有人把腰间的贵族玉佩取下来,一只手提着吊绳,将玉佩竖直垂在眼前,另一只手托着玉佩中心的赐字,“悼先王,拜新主!”
“在此,我要告诉在场的各位一个好消息,当年公主尚有一位遗孤,现在就是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恢复月姓,再赐名为盈。现在就请我的表侄女月盈出场。”
……
腹涕草,微腥味,长在多雨且阴暗地带,极易受环境影响,汁液溶于水中无色无味,澄清度高。
……
任葵护着玉扳指,深吸了一口今夜的凉气,自己也随之朦胧起来,像是在做梦,只是未到高潮之前就已经感觉浑身乏力。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登上祭月台,站在谷罗身侧。今天,她第一次知道万众瞩目的感觉,却没有丝毫成就感。
“你的嘴唇怎么了?”谷罗小声问。
“没事。”为了看上去光彩多人,只有这一个方法才能办到,她已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暖流在身体里翻滚沸腾。
“拜月主!拜王储!”异口同声的力量震破了山谷一般,月光仿佛也比先前更明亮了些。
谷罗携着她的手,慢慢走近白玉杯盏,“你的体温有点不正常。”
“有吗?”她已经感受到眼睛灼热的感觉,尖牙也开始不安生。是时候让玉扳指发挥它的作用了——她一把夺过他面前的杯盏,玉扳指不慎落入酒中,但她没在意,照样举起来,递到谷罗面前。
“算是表侄女孝敬您一回了。”
谷罗一把接过杯盏,徒手将玉扳指捞起来,“手伸过来。”将玉扳指重新戴在她的大拇指上。
她举起自己那一杯,杯盏相齐,酒对明月。谷罗闻了闻,石破天惊,满不在意笑笑说,“我要看看野史是否为真。”说罢,一饮尽空,他还活灵活现的站在那儿,只是身后多了个朦胧的血红色影子。
她也饮尽自己的酒,感觉自己的五脏正在腐烂,被腐蚀的疼痛重重刺激了她的每一处神经,视界里唯有血红一色,“我要你见过绚丽无比的血红色吗?今天我就要把它送给你,我的好表舅。”谷罗目视她的血红色,初来,气血畅通,渐渐的,七窍透爽,宛如遇到夏日冰霜,但再下去,似是正午水露,涸辙之鱼……稻受炎灼,蓦然烟起……谷罗脸色骤变,面如火烤,突然吐出一口血来,血的颜色竟比血红色斗篷的颜色还深。
“我不信……你怎么会……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谷罗滑落杯盏,倒地不起,至此已经宣判死亡。
“妖女!”台下的王公贵族乱成一团,侍卫也将祭月台包围起来。。
她立即取下谷罗身上的月王印和“谷”字玉佩,大声威胁道:“月王印在我手上,我是月族唯一能够继承王位的人,当我哪天重回此处,如果有人反对就算谋反!”
她早料到公冶伦早已派兵赶来,就是现在——山谷一声炮响,战争场面已经打响,但她已经精疲力尽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