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悄悄看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腼腆地说:“那个……我该下去了吧。”
“难道你还期望我抱你下去吗?”度璟晞转过头,用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看着她,吓得她立马吞了一口冷气。
“你怕我?”
“我怕你伤口疼。”她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踩回地面,把那捣药罐捡起来。
他对这个陌生女子越来越感兴趣,但也更加防范起来,“那就每天都来做药引。”
“哦。”
“不许告诉任何人!”
“不会,永远都不会。”
这会儿,马是瞻在外边儿禀告说:“将军,晚膳已经做好了。”
“呈上来吧。”
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端来厨娘刚做完的菜,瞧见柳清狼狈地在地上收拾药浆,又听说了她惹怒厨娘一事,彼此相视一笑,出了营门后开始聊起这等闲事。
“我……我还要在这儿待着吗?”
他见她一脸稚气,清秀的面容倒是添了份天真可爱,于是吩咐她一起坐下来吃饭。
“哎,别!将军吃这个。”她立即把他面前的咸鹌鹑换成了清蒸肉丸子。
他没有动筷,看了一眼那肉丸子,疑心她是不是动过手脚,“你先吃一个。”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因为桌上只有一副碗筷,直接动手拿就更不可能。
“本将军命令你先吃一口,否则本将军就不吃。”
她只好拿起他面前的筷子,随便夹了一个送进嘴里,可因为太紧张,筷子还是碰到了嘴。顿时,她涨红了脸,也不知该拿什么擦干净,却一个没注意,筷子被他抢了去。只见他夹了个肉丸子,毫不嫌弃地就往嘴里送。
“太淡了,我就要吃刚刚那个咸鹌鹑。”
他已经伸出手去要换盘子,却还是被她半路拦截,只听她一本正经地说:“不行,辣椒和姜蒜都放得太多,将军体寒,且又留着伤口,不宜食用那些个。”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体寒?为什么知道我?”
“我……”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头摆弄着手指。
瞧她傻乎乎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危险的人,他反而微微一笑,听她的话,吃清淡的菜。
“其实吧,我……”她抬头起,看见他正在认真吃饭,好像没有打算追问些什么。可没多久,他就放下筷子,径直走回床前。
“不吃了?”
“过来,给本将军把衣裳脱了。”
她焦愁着脸,一边脱下那件已经沾染血渍的衣裳,一边问:“是我让将军不高兴了吗?”
“我困了,别烦我。”
“请将军赐罚!”
一个女人心思太细就是个麻烦,可他还好没有来脾气,“得了,我不想罚你。快叫人把饭菜撤下去。”他爬上床,背向她躺好,被子也已盖好。
谁知这个女人居然较起劲了,跪在地上,说:“如果将军不罚,我就不起来。”
“随你,别扰我睡觉就行。”
等他深夜醒来时,翻过身,见她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这个傻女人,真的遇到你了。”他把她抱到床上,却还是把她惊醒了。
咕咕咕……肚子饿了,她羞红了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还没吃吧?”
她没有说话。
“我去叫人做两道小菜。”
她拉着他的手,止住他说:“别了,明天多吃点就行。”
他没有回答,刚一闭眼就已经睡着了。
“好好睡一觉吧,我的将军。”她看着他模糊的轮廓,心依旧砰砰直跳,翻了个身,许久才睡着。
……
次日清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度璟晞那张脸就在眼前,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意识到自己已经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了。
“你醒了?”他平躺在床上,“正好我在想你的事,你说要我替你父亲报仇?”
提起报仇,她总是激动万分:“我母亲去的早,家里有一个大夫人把我养在身边,但也只是父亲的安排。府里上下,谁都说大姐姐是倾国之姿,谁都向着她,当然她生母大夫人也不例外。家里也就只有父亲才是真心待我好,带我出去逛花灯、看舞狮、去庙里,还要给我买糖葫芦……”说到这里,她停了好一阵,才继续说说,“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冷漠地说:“你说的这些我也可以给你,其他人也可以,这就是待你好了?”
“我不允许你猜疑我父亲。”她来了气,就算他是她崇拜的勇士。
“傻丫头,我想告诉你,你永远也不要把人想得太美好了,尤其是自己的亲人,”他完全可以再继续说下去,列举一大堆亲人离弃与反目的真实事例,可瞧她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不经世事,“你还太小,体会不到这些,我说再多也是废话。”。
“随便你怎么说,也改变不了父亲待我最好!”
他偏过头,看着她倔强而认真的眼睛,虽然这个话题闹得双方都不愉快,但他不得不承认此刻他不会想要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