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震林沉浸在白日美梦中,久久不愿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喊声,“公子,洗好了没有?管事跟我们说,两位客人还没有吃饭,等两位洗好了,再准备饭菜。”
祖震林清醒过来,抬手抹过嘴角,“马上就好,稍等。”
外面的人娇滴滴说道:“奴家可以伺候公子穿衣。”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穿好。”
祖震林边说边从水桶中出来,滚热洗澡水已经有些冰凉了,运转灵气而将身上的水分蒸干,拿起旁边的衣服穿好。照铜镜而正衣冠,皮肤红润,眉眼英气,身材挺拔,英俊不凡,卖相确实不错。
震林开房门出来,看到帝丐已经在院中吃起来。
“我还以为你要好久才会出来,就先吃了,确实不错,过来尝尝,尤其这酒,不喝太可惜了。”帝丐说着,就喝了一碗。
石桌之上摆满珍贵野味,饭菜丰富,香气诱人。
“公子可以尝尝这酒,这酒是我们山庄珍藏了六十年的女儿红,还是上次有人出嫁,庄主拿出来的。”鹅蛋脸女孩一旁说道。
祖震林拿起女孩给倒的一碗酒,为琥珀色,透明澄澈,酒香馥郁,喝了一口,味道不一,说不上来,却又回味无穷,对于自己这个不嗜酒的人来说,很不错。
震林被人盯着,浑身不舒服,“姑娘,我们吃饭不需要人伺候,如果有事,我们再叫你,好吗?”
女孩眼神幽怨,却知道做事规矩,默默离开。
“这么心狠绝情,太伤人家女孩子的心了。”帝丐调侃道。
“前辈你不要瞎说啊,对人家女孩声誉有损。”祖震林劝道。
“唉,这人啊真是不服不行,有人求爷爷告奶奶,用劲浑身解数都不能搏美人一笑。而有人什么都不用做,以逸待劳,就可以有美人投怀送抱,更可气的是还一脸风轻云淡,满不在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帝丐语气揶揄。
震林心中无奈,知道多说无益,还会让他起劲,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无声,快速吃饭,大口喝酒,让他意识到再说下去,饭菜酒水就没了,他自然就会闭嘴。
帝丐果然在震林加快吃饭速度后,不再说话,疯狂夹菜吃饭喝酒。其实桌上饭菜酒水对于两人来说绰绰有余,不过吃饭就是这样,一个人吃,几筷子就饱了,而有人抢着吃,那胃口大开,食欲大增。两人风卷残云,桌上只剩骨头菜汤空酒坛,腹胀难忍。
帝丐揉着肚子,“出去走走。”
祖震林打个饱嗝,“好吧。”
两人外出散步消食,走过两个院子,到第三个院子时,里面有人在说话,时不时传出银铃笑声,帝丐踮起脚尖,想要偷窥一下,可惜院门紧闭,院墙高筑,什么都看不到。
院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挑美人,不过脸色冷如冰霜,当她出来看到帝丐所做之事,寒意更甚,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帝丐左右瞅瞅,疑惑道:“你在问我吗?在走路啊。”
冰霜美人看到帝丐的无赖行径,义愤填膺,“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这个流氓还敢狡辩?”
外面争吵声引起院中注意,又从里面走出两个人,一个仪态雍容的中年道姑和一个脸庞稚嫩娇俏的豆蔻少女。
豆蔻少女看到师姐与人争吵,神色担忧,忙走到师姐身边,问道:“师姐,发什么事了?”
冰霜美人用手指着帝丐和震林,怒道:“这两个色狼刚才偷窥,被我看到,还死不认账。”
豆蔻少女看着震林两人满脸鄙夷,与师姐同仇敌忾。
祖震林无地自容,就想拉着帝丐离开。帝丐看到又出来两个美人,眼睛发亮,强词夺理,“我们就是路过,好奇四处看看,这样都不行吗?你院门关着,我怎么偷窥,难道我有隔墙视物的本事?真是不讲理。”
冰霜美人见猥琐乞丐倒打一耙,更加生气,就想动手。
“行了,春玉,不要得理不让人,回去吧。”中年道姑温和说道。
“师父……”冰霜美人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自己教训对方,可是看师父脸色严肃,不敢顶嘴,也就回去了。
豆蔻女孩也想和师姐一起出手教训他们,可是师父发话,只能罢手,在进院子时,转头瞪了他们一眼,没有起到警告的作用,倒是显得俏皮可爱。
“前辈能不能别这样,太丢人了。如果你要想,可以直接去青楼妓馆啊。”祖震林说道。
帝丐摇了摇头,“你这个雏鸟懂什么,女人之美在于欣赏那喜怒哀乐的美态,顾盼间让人沉醉,像你说的那样,那只不过是发泄。行了,继续往前走吧。”
祖震林对于这个厚脸皮的老头毫无办法,跟在后边散步。
冰霜美人进院子后,不解问道:“师父,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教训他们?”
“是啊,师父,你看那个老乞丐贼眉鼠眼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出手教训他们?”豆蔻少女也在一旁发问。
中年道姑看着两个徒弟,心中叹息,自己的大徒弟,什么都好,天赋资质,心境意志都是顶尖,就是这脾气太过暴躁,不懂得迂回变通。小徒弟也不差,不过年龄尚小,心思单纯,还需历练。
“你们师姐妹够了啊,人家不过是在外面看看,我看了一下,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不用斤斤计较,这不是在咱们观妙观,这是在人家善缘山庄,行事都要收敛一些,就算是人家山庄好说话,不怪罪你们,那你们知道要教训的是什么人,多大本事吗?能进这山庄的人有普通人吗?小心没教训到人,反倒自己丢了脸。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别以为观妙观在江湖上有些威名,你们就可以横行了,江湖的水深着呢,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几个能人来,近些天不是盛传那两个纵横多年的魔头被人杀死了吗?他们无敌了多少年,压得我们这些正派抬不起头来,有人想要出头,为民除害,还不是枉送性命,就是这么厉害的人不也是说死就死了?更何况你们两个小毛孩,小心为上。”道姑苦口婆心地劝告。
豆蔻少女仗着自己最小,最受宠爱,犟嘴道:“怎么就那么巧,我们俩正好碰上惹不起的人,那个乞丐看着就不像什么厉害角色,猥琐好色,就是一副小人样。”
道姑面色严肃,“跟你说过多少次,人不可貌相,待人处事切记谦虚小心,要不然命丢了,后悔都来不及。”
小女孩从未见过师父如此严厉,缩了缩脖子,“师父,我错了。”
帝丐走在路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捏了捏鼻子,继续往前走。两人最后走到山崖边的凉亭,如果是在夏天那绝对是个避暑乘凉的好地方,现在冷风呼啸,寒意逼人,身上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帝丐站在围栏旁,俯瞰大地,“你说人活着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太大,我可不知道。”祖震林笑道。
“那你为什么活着?”
“我也没想过,我刚多大啊,肯定是还没有活够才活着的,要说是什么,可能是为了光宗耀祖,重振家族声威。也可能是为了找个称心的好老婆,找几个好朋友,游历一下大好山河。反正是要这辈子活得有滋有味。”
“有滋有味,说起来简单,活起来太难了。人这一生,要经历太多人,太多事,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实力为尊,如果自己实力不够,免不了要低几次头,违几次心,那时候可就真的有滋味了,不过是将内心油煎火烤的痛苦滋味。等明白了实力为上,努力提升境界实力,却发现自己天赋资质有限,尽管加倍努力,还是不如人家。即使有天赋,却没有人家的背景靠山,缺乏资源,还是不行。这时候仅仅是为了活着,就要处处妥协,太累了,这时候都不敢奢望有滋有味了。”
“前辈,您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只是站在这山巅,瞭望天地,感觉人太渺小了,心中生了些感慨。”
“我看不出什么人生苦短,我只看到天高地远任人闯。对了,那前辈你活着为什么啊?”
“我?我就是为这个江湖能清澈些,让江湖变得正常,让那些活得憋屈的人痛快些。当然,我也要痛痛快快地在这世上走一遭。”
祖震林看着帝丐,心中敬佩,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山庄一处僻静地方,一座孤坟茔立,有三炷香正在焚烧,一个白发老人坐在坟前,唠叨着什么。
少庄主走到旁边,劝道:“父亲,我看你还是出去避避吧,要不然会有危险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确实那两个人被人杀死了。”
这个白发老人原来不是什么老管事,老仆人,而就是那多年不再露面的老庄主,也就是传说中的财魔。
白发老人笑道:“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还躲什么啊,这是我造的孽,该我偿还了。不用劝我了,我走了,你怎么办,我可不想让你重复你哥的悲剧。”
少庄主脸色忧虑,老庄主神色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