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章,50%,48小时很无聊的她,还特意研究了一番洛川程的侧脸。
洛川程长了个又高又挺的鼻子,所以哪怕眼睛不大睫毛不翘,侧颜也算好看。
只是甘愿压根没在洛川程身上找到小说里那种“最好看的侧脸”。
她是很后来才发现,属于洛川程的角度,是仰望的。
她坐在位置上,来找她的洛川程懒散地靠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桌子于他而言有些矮,他的手总是随意地往后撑在课桌上。
他的身体因为后撑的动作自然地前倾,穿着校服衬衫的单薄身体弯出漂亮的弧度,修长的脖子,搭配上精致的下颌线条、棱角分明的薄唇、挺拔的鼻梁、狭长的眸子……
他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甘愿偶尔应几声,大部分时间都在晃神,脑海里默默浮出俩字——极品。
洛川程无疑是好看的,而且,在学霸巨神扎堆的附中,在叛逆又躁动的青春期,这样痞帅痞帅的学渣校霸,更有一种异样的魅力。
偏偏,甘愿对他的男色不感冒。
也就这种仰望的弧度,能让她出会儿神。
洛川程此人大草包一个,但在撩妹泡妞这种事情上,天赋异禀。
在意识到甘愿喜欢这样微微仰望着他的角度之后,没少刻意营造这样的场景,很多次,他围着个小浴巾,裸着上半身,靠在甘愿的书桌前,不动声色地勾引她……
甚至为了让他的上半身看上去更好看,刻意锻炼出了腹肌和人鱼线。
这会儿,熟悉的画面,却是已然陌生的两个人。
他穿的不再是校服衬衫,而是大品牌当季的男装。
她呢,已经穿上医生的白大褂。
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是沉重的恩怨是非和漫长的八年岁月。
所以,怎么可能在一起?!
甘愿恍惚了三秒钟,很快就微笑了起来:“我和我男朋友处得很好,不会分手的。”
她跟陆景深,的确处得很好。
非常聊得来,能理解彼此的工作追求和兴趣爱好,或许少了丝激情,但更有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之感,以后纵算结婚,甘愿都深信两人绝对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但洛川程此人,从来不讲理的,他特理直气壮地道:“处的好也该分了,正主都来了,他这种小三就该腾出地方来。”
顿了顿,又接着道,“甘愿儿,我跟你说,你命里那个人,是我,洛川程!别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人身上,一辈子就这么短,你多跟其他人浪费一天,就少跟我甜蜜一天。”
甘愿头痛欲裂,偏偏洛川程还在那逼逼:“咳,快分了,快分了!分了立马和我一起。”
甘愿是那种教养很好、礼貌又温和的乖孩子,学医之后,更是见人都带着三分笑容,任何和她相处的人,都如沐春风。
可不论学生时代还是现在,对着洛川程,都忍不住暴躁。
当年她还没答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洛川程也是这么一副德性。
“甘愿儿,你长得怎么这么勾搭人呢,我瞧见你啊,魂都没了。”
“甘愿儿,你是狐狸精转世的吧,把老子迷得五迷三道、神志不清的。”
“甘愿儿,都怪你!我本来打算这辈子谈个十几二十回恋爱不结婚的。可见到你,得,这辈子就这一个了。一辈子只能睡一个女人就够憋屈的,你可别让我一辈子都当个处。”
“甘愿儿,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吧,你就是我未来老婆的样子。”
“甘愿儿,快答应了我吧,你就忍心让我壮志难酬。”
“甘愿儿……”
十六岁的甘愿,哪怕早熟,对这样的洛川程,也只有厌烦、头痛和无奈。
她一直觉得,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有大部分原因,是被缠得……烦了。
当下,甘愿暴躁得直接开始飙脏话了,可医生就算飙脏话,也不过是一句:“你丫有病。”
洛川程脸皮比城墙都厚,被骂了,也不气,把墨镜摘了,塞衣兜里,笑得又痞又坏:“我的确有病,而且病得不轻,甘愿儿,你现在可是医生,给我看看呗!”
甘愿只觉得,好烦啊,她把那捧向日葵扔边上了,直接开始写病历,不理人了。
洛川程无疑是个大话唠、逼逼机,哪怕甘愿不理他,他也能理甘愿,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她在写病历,就说:“甘愿儿,给我也写个病历呗。我告诉你,我心脏的确有毛病。刚见到你的时候,就扑通扑通乱跳,心律失常,你不理我的时候,就胸闷、心绞痛。这啥毛病啊,你说说!”
甘愿的手,骤然握紧,那根水性笔,都快给捏碎了。
真的,这世上,怎么有人……能这么的……烦人。
和谐社会,能讲点礼貌么!
“不吱声了呀!”
洛川程用指头戳了戳她的肩膀,这是动起手脚来了,动完手脚,又说,“不理会我就投诉你,这种三甲医院很严的吧!”
甘愿嗤笑:“你不是我的病人,投诉我没用。”
洛川程哼了一声:“怎么就不是你的病人了,我的心病,也就你能治了。”
甘愿心底叹气,只好道:“真要看病,去门诊挂号,这里就是医院,没人拦着你。”
洛川程鄙视之:“你又不上门诊,呵,可怜的住院医,连门诊都轮不到你。没办法,我只能到你办公室找你给我看!”
甘愿入职不到半年,学历虽高,但资历低,要上门诊,最起码得主治医师了,在医院,她真的只是个萌新。
所以,被鄙视也没办法。
她打定主意不理人了,继续写她的病历,写不完,真的要加班的,她不想加班,倒不是觉得加班辛苦,而是觉得把能在上班时间内做完的事情拖延到下班以后,不符合她的原则。
洛川程对甘愿这种爱理不理的架势,习以为常,他就在旁边叨叨——
“甘愿儿,给我治病啊。”
“很好治的,和你男朋友分手,和我在一起,我就能好了。”
“报酬也很丰厚,有我这样的英俊多金、名校毕业、对你忠心耿耿的老公,真的是一件特有面儿的事情。”
“而且,我多疼你啊!”
“我对你,真没得挑的,本来特风流特花心特浪荡的一人,愣是得了妻管严,打不还手、骂不还嘴,让跪搓衣板就跪搓衣板,让跪暖气片就跪暖气片。”
甘愿写着写着笔尖就停滞了,思路瞬间卡壳,脑海里忍不住开始思考:她什么时候让他跪过搓衣板?又什么时候让他跪过暖气片?
啧。
从来没有过。
这家伙,绕她呢!
洛川程没注意甘愿突然停笔了,他还在那絮叨:“在床上的时候,更是疼你,我家宝贝,你从来不屑一顾;可我,都是给你口的。”
到了这里,甘愿哪里还忍得住那股子恶气。
她站起身,操起那捧花束,就往洛川程头上一下又一下地砸。
向日葵的花瓣因为甘愿的动作而散落而纷扬,无数嫩黄色的花瓣里,洛川程抬手挡着脸,一面被打,一面笑得光辉灿烂:“哈哈哈……”
那感觉,不像是在挨揍,倒像是在和甘愿……调情。
南方的冬日,比北方多了太多温柔的味道。
都十二月底了,但窗外,仍是大片大片的暖丽的金黄色的阳光。
正午的光线被玻璃窗分隔在户外,但办公室却仍是被映照得干净明亮。
清澈爽朗的笑声就在光线充足的背景里缓缓飘荡、回旋,和记忆里如出一辙,只是记忆里的甘愿,无情且强大,揍他揍得毫不手软;现在的甘愿,也是冷漠的,却多少有了点软弱的味道。
她收了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白皙立体的面庞,不得不承认,洛川程,其实也是那种能惊艳时光的男人。
洛川程见甘愿没动作了,笑嘻嘻地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戴帽子么?”
甘愿没做声。
洛川程笑得愈发的光辉灿烂:“因为我出门的时候有预感我会被打。”
甘愿:“……”
果然,人在社会混,靠得是人贱脸皮厚。
洛川程,无敌了。
甘愿想到那句黄腔,叹了一口气道:“都隔了几百年了,能别那么下流么。”
名不正,言不顺,他怎么敢?!
洛川程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幽暗,声音沙哑:“这几百年,也就对你下流过。”
甘愿转身,拿了笤帚扫了扫散落的花瓣,唯有指尖的颤抖,泄露出她内心的慌乱。
什么叫“也就对你下流过”。
他明明女朋友集了十几个、已经肾亏了好嘛!
脸上不显,绝对是跑去韩国打了针。
甘愿收拾好了那捧乱糟糟的花束,也顺带着收拾好了自己那颗兵荒马乱的心。
重新坐回座位上,已然是八风不动、波澜不惊。
刚才片刻的亲昵,就像是错觉一般。
洛川程连怨恨都不曾,只在一旁拼命念叨:“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像是足球场上为自己支持的球队摇旗呐喊的球迷。
给她勇气,给她信念,给她鼓舞,给她支撑……
甘愿瞬间醒转,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的梦,手懒懒地搭在额头上,心底叹息一声。
那绝对是……掩埋了太久的记忆。
本以为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曾想,竟以春梦的形式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且,该死的清晰和真实。
为什么梦到这个啊?!
不,或者说,为什么不梦到这个啊?!
仔细想想,她这二十七年的人生,过得……简直无趣。
从小开始,就得兼顾学业、竞赛和训练,而不论是学业、竞赛还是训练,无不单调、机械、重复,但甘愿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本身又有天赋,所以无不出色。
人生最有意思的过往,还是和洛川程的那段恋爱,那是一段桃色、绯红、纯粹靠下半身思考的记忆,满满的都是幼稚、冲动、不成熟,也充斥了青春期的激情、热烈、狂野。
她是那种特别乖巧的好学生,按部就班地读书,逐渐成为最好的自己,按理说,就算选男朋友也该选个学霸,一起出国,一起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和洛川程那样的小混混在一起之后,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可其实,她谈恋爱不过是……跟风,一到高二,身边就一对一对的,班长和团支书,体育委员和学习委员,最好的闺蜜和隔壁班的一个帅哥……
感觉一下子,她就形单影只了。
而高二的她,已经十七了,再不早恋就晚了。
那就……早恋吧!
学生时代的恋爱,关键还是看脸,洛川程脸好,长得高,还一直追她。
嗯,就他了,早恋对象。
至于喜不喜欢、合不合适、别人看不看好,从未曾想过,单纯谈场恋爱而已,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就连后来发生性关系,也不过是成年了,该做的都可以做了,那就……试试呗。
所以,就连分手,也说得那样……风轻云淡。
“吱吱吱……”
闹钟又开始叫唤,甘愿这次直接坐起身,开灯,起床。
扫了眼闹钟,五点零二分。
她真的理智且强大,就连春梦之后的感叹,也只有两分钟而已。
起床之后,甘愿给自己灌了杯温水,便泡在书房啃一本厚厚的医学书籍。
六点四十,放下书,洗漱换衣服准备早餐。
七点,坐在餐桌上吃东西。
扫了一眼时间表,甘愿上了微信,给陆景深发消息:“明天周日,我一天都有空,要一起嘛!”
陆景深回得很快:“明天要去北京出差。”
年底了,大家都忙,今天周六,甘愿要值班,陆景深这种朝廷鹰犬,恐怕是更忙的。
没约到陆景深,甘愿一点也不意外,反正他俩的时间表,很难对上。
她贫了一句:“平安夜诶,你舍得你如花似玉的女朋友独守空闺?!”
陆景深对女朋友的犀利总是无奈的:“甘医生,你至于这么哀怨嘛!”
甘愿回道:“哀怨到已经能写词了,什么‘凄凄惨惨戚戚’,说的就是我了。”
无来由的,又想起刚才的春梦。
啧。
她缺性生活缺到都开始做春梦了。
陆副总,不该解决一下你女朋友的生理需求嘛!
但,想是这么想,却绝不会说出口的。
陆景深是那种非常慢热的人,他和甘愿九月初认识的,三个多月,才来了一句“我们试试吧”,真想炖肉,指不定要三年。
至于甘愿,对这事儿,看得比较开,大冬天谈恋爱,多多少少都有点希望找个男朋友暖床的意思,可是,她怕自己色女属性暴露了吓坏陆副总,在陆副总面前,一直死劲艹高知、学霸、精英的人设,当然啦,偶尔地还是会暴露死宅属性,好在,陆副总也不是太在意她这点小毛病。
陆景深也觉得平安夜不和女朋友一起有些过意不去,便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北京吧!”
甘愿周末也就只有一天的时间休息,这意味着她当天去当天回。
这倒是没什么,关键北京那座城,她实在是不想回去了。
她拒绝道:“不了,我决定了,一个人去游泳。”
正琢磨着要不要撩一句:“回头拍泳装照给你看!”
那边,陆景深已经发过来回复:“那成,等我从北京回来了,带你出去玩。”
甘愿瞬间哀怨到炸裂,老干部什么的,好讨厌啊!
旋即又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这么急切也太不正常,她一直和陆景深平平淡淡地处着,不激情不热烈,却有一种细水长流的味道。
诶!
喟叹一声。
还是被那个春梦影响到了呀!
莫名有一种精神出轨之感,所以恨不得立马和陆景深绑起来。
甩甩头,把杂念从脑海里甩开,甘愿专心对付早餐。
七点十分,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碟的甘愿下楼,挤地铁到医院上班。
早高峰,人太多,地铁车厢内塞满了人。
没座位的甘医生被挤成夹心饼干了。
可是没办法,她买不起车也打不起车,只能挤地铁。
谁叫她是个可怜的医学狗呢,博士读完还得规培,进了大医院心内也还没摆脱廉价劳动力的本质属性。
七点半,身为廉价劳动力却极其敬业的甘医生抵达了办公室,把今天的出院办了。
医院八点交班,但甘愿会提前一些到,占个电脑,把出院办了,不然下午扎堆的新病人,根本忙不过来。
八点,他们组的人都到齐了,甘愿跟着去查房。
冬天是心血管疾病的高发期,楼道里都加了床,甘愿在他们主任宋抒怀那一组,病人本就比其他组多一些,且多重症病患,他们组秋天那会儿一般二十五床,冬天直接暴增到三十张了。
等查完房,都十点多了。
宋主任今天要上手术,查完房就把段青城给叫去当助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