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在这个时候,王申却是蓦然一声悲壮长啸,啸声直冲霄汉,四周海风劲吹着回应,历久不绝!
魉木听的心头一震,只觉得这声长啸当中包含着极其复杂的感情,与此同时,他发现王申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当魉木的眼神接触到他的时候,竟不寒而栗,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魉木顿时心魂不定,他颤声说道:“你,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王申冷哼一声,傲然说道:“现在还不是你们决斗的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之后。”
“嘿嘿!”魉木顿时阴笑起来,说:“果然在跟我耍花招,你是想拖延时间等救兵吧?”
“半个时辰之后,如果这里多一个我认识的人,小老儿就自刎以谢天下!”
“那为什么要等半个时辰?这个时间足够你做很多事了。”
王申手指着徐辰,冷笑着说:“错,我只会做一件事,就是给这小子疗伤。”
“疗伤?”魉木愣住了,眼中的疑云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候,云中的水魅吃吃地笑了起来,娇声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相信他的话,不然你会后悔都来不及。”
魉木本就疑心很重,听到水魑这么一说,他更加怀疑王申是利用这段时间实施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于是厉声说道:“不行!决斗必须马上进行,不然的话……”
话未说完,王申就抢断他的话头,冷冷说道:“不然怎么样,你准备在这里大开杀戒吗?”
魉木一时哑然,他突然间发现,今天有这个老东西在这里,自己似乎是百事不顺。
若是换作其他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以魉木的凶残个性,早就把他一剑刺了个透心凉。可今天他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被一个小老头完全镇住了气场,让他无法为所欲为。
魉木不由内心徬徨起来,他抬起头,对水魅投以征询意见的目光,可水魅竟似未看到他一般,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哈欠,故意把头扭向了一边。
王申却不管魉木有什么想法,他拉着一脸懵懂的徐辰直朝船舱里走去,让一船之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知道王申带徐辰进船肯定有特殊的目的,绝不是他口中所说的疗伤那么简单的事。
魉木握剑的手都颤抖起来,他一时间脑子里千百个念头转过,可没有一个付诸成行动。
偏偏在这个时候,王申突然回头对这个妖怪说了一句:“半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什么事情也不要发生。”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自信,而且还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这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简直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魉木肺都要气炸了,全身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可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做,还用尽所有的力量来控制自己的冲动。
魉木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只要能赢得胜利,他从不介意使用的是什么手段。
在刚才王申背对他向船底下走去的时候,魉木脑子里的一千个想法中起码有九百九十个都是如何杀了这个和他作对的老东西。
对于从背后偷袭敌人这种伎俩,魉木可谓是得心应手,他也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回了,没有一次失手过,眼下的情形,看起来似乎随手一挥迸出道剑芒就能要了王申的命,但魉木突然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把握。
王申走路的样子虽然很随意,但魉木却看出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王申每走出一步,都不经意的呈现出了最严密的防御,几乎是一点破绽也没有的防守姿态。
魉木感觉自己见到了鬼,这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的诡异事情,他从未看到哪个妖怪,或者是哪个修炼的高手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他不敢下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申带徐辰进了船舱。
甲板上突然沉寂了下来,就像是坟场一样死寂。
在无聊的等待中,突然间一个不祥的念头在魉木心中升起:这老东西一心要拖延半个时辰,不会是想趁这段时间喂那个小子吃什么珍稀丹药吧?又或者是将自己的修为传授给那小子,让他得到强大的力量?
无论王申实施了这两个方案当中的哪一个,那么等下即将进行的决斗,失败者就一定是自己!
魉木顿时内心忐忑起来,不过他随即就定下神来,不是他不怕王申会这样做,而是他忽然想通了一个浅显的道理。
那怕徐辰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它悉数吸收化为己有。
别说是他这样低微的炼虚界修为,就连混元真炁界的至高修炼者也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完成这种艰难的事情,强行进行下去的话,这股强大的外力只会反噬己身,让这个得到奇遇的幸运儿经脉寸断,瞬间成为了一个废人。
魉木正自个儿沉思遐想,委决难下之时,猛觉耳边飒然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他抬头看去,发现水魅将身隐在云团中,吹奏起手中的玉笛。
笛声一经她吹出来,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诡异了起来。虽然每个音符都没有一丝的杀气蕴含其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凄凉与悲伤,仿佛这是专门为死人吹奏的送葬之曲。
众人皆是听的毛骨悚然,魉木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身体慢慢的虚幻了起来,像刚出现时那般化作一团白雾出现在水魅的身边。
“这个时候,你不吹些振奋人心的曲子,而是在这鬼哭狼嚎,不觉得大煞风景吗?”说这话时,魉木恨不得抽水魅一耳光。可是他不敢,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对于一个连主子都要礼让三分的同伴,他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去开罪对方,更何况魉木还指望水魅关键时刻能施以援手。
“这首曲子,是我专门送给你的。”水魅虽是停止了吹奏玉笛,可说出来的话却很伤人。
魉木闻言大怒,忍不住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咒我打不过那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吗?”
“或许吧。”水魅别有用心地看了眼同伴,轻笑着说:“这个年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嘴里说的那个老东西。”
水魅这话是说到魉木的心坎中去了,可这高傲的妖怪嘴上却是故作镇静地说:“呵呵,你是怕我手重了,等下将那老东西杀了心会痛吧?”
“你杀不了他的,他的可怕之处就是在于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么的可怕。”末了水魅感慨了一声:“不知道他这次又会用什么样的鬼主意来对付我们了?妾身的好奇心都被他撩起来了,真想看看这马上就要来临的大结局。”
“哼,那你就等着吧,到时可别怪我杀了你的老相好!”
魉木气鼓鼓的从她身边离开,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王申钻进船舱的那个地方。
不管那老东西是在帮助那小子,还是借机丢下拘缨国的数万将士溜之大吉,现在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艘战船,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瞒过他这双妖眼。
想到此,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王申把魉木吓唬的心神不宁,可他自己一走进船舱里,便是一个踉跄,身体摇摇欲坠。
跟在后面的徐辰看到这般情景,赶紧上前将他扶住,急问道:“王伯,你怎么了?”
王申面如死灰,长叹一声没有回答,蓦地张嘴喷出一口黑血。
徐辰大惊,突然想起王申是抱病来到这里,莫非是人已操劳过度,身体支撑不住了吗?他不由难过地说:“王伯,都是我没有本事,不然……”
“别担心,我这把老骨头,现在阎王还不肯收了。”王申又是长叹一声,说:“我本不想再大肆杀戮,可今天也是被逼无奈。”
“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保全了拘缨国的数万战士的性命,人家感谢你都来不及,你又何必内疚。”
徐辰还想再宽慰他几句,王申却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不肯让你战场杀敌的原因吗?”
“那还不是王伯不想让我有个三长两短……”
话还没有说完,王申已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神情无比严峻地说:“其实刚才我都是在装腔作势,现在也不隐瞒你了,这场战我们是输定了。”
“什么?”徐辰顿时一惊,他有点不相信地说:“在船上的时候王伯多威风啊,将毗沙门天的大军杀得血流成河,为什么一下子就没信心了?”
“如果只是毗沙门天,我尚且能够对付,可现在的情形你是看到了,他的背后有邪虬撑腰,我们是打不过的。”
徐辰大大咧咧地说:“那又如何,我们在恶龙谷里,把这个老妖和他的兄弟都打的屁滚尿流,怎么现在你却怕起他们了?”
“此一时彼一时,别说是将来怎么对付邪虬了,就是眼下魉木与毗沙门联手,再加上一个按兵不动的梦瑶,我们也没办法应付过去。”
徐辰怔住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低声说道:“你,你不会是把我拉到这没人的船底,就是为了方便逃跑的吧?”
“嘿嘿,这其实也是个好主意……”
“这怎么能行,你是陷我于不忠不义啊!”徐辰顿时气愤起来,他正色说道:“苏将军对我们不薄,现在要是跑了,他可就是死定了。”
“说的也是,这可怎么办了?”王申神色颓然地坐到了地板上,一副愁颜不展的样子。
徐辰突然眼睛一亮:“你先前不是说有妙计在胸,不到最后关头不用出来吗,难道这也是骗我的?”
“那倒不是,只是这条计策一使出来,付出的代价太大。”
“那你还不快说!”徐辰脑子里一门心思的想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他生怕王申胆小的毛病又犯了,赶紧催促他说:“不管什么样的代价,也比不上打败毗沙门天与那伙妖怪重要!王伯你就别磨蹭了,赶快实施那条妙计,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你真的不后悔?”见徐辰肯定地点了点头,王申叹声说道:“胜利的因素就在你的身上,这也是我不让你冲锋陷阵的原因,因为你要是有个闪失,我们就都完了。”
“嘿嘿,我就知道王伯智慧过人,既然命中注定我将当个大英雄,那我还客气个什么!”
“你想得太乐观了!”王申面带忧伤地说:“此计一旦施展,你很可能会因此而死去。”
“这……”当徐辰意识到王申不是在说笑时,他不由犹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