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悦卿领着彩月和妙珠向老夫人的院子走着,而那个叫小灵的丫鬟自然也跟着,路上,除了妙珠偶尔和言悦卿说几句话,另外
二人都是一路沉默。
彩月也就罢了,本来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而这个叫小灵的,瞧着倒不像是个闷葫芦的性子。
可能到底是没有眼生,言悦卿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随口聊道:“对了,小灵,你在侯府做丫鬟多久了?”
“回姑娘,婢子进侯府十年了。”
“哦?十年了?我看你似乎年岁也不大,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来侯府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回姑娘,婢子今年十五岁了,家人在十年前因为家乡闹灾荒都没了,路上遇到人牙子张婆子,得她收留,也是婢子运气好,能
有幸被选中进侯府当差。”
倒是没有瞧出这丫头命运也是坎坷的。
余光看了看,只见她脸上无喜无悲,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似的。
对于小灵这冷淡的反应,言悦卿并不觉得怪异,也不会认为她冷血,在现代身为孤儿的她,每当有人问起她的身世,她也是很
坦然平静的说出来。
时间,真的是治疗很多伤痛的良药。
她知道自己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些了,可听她这么说的人总是觉得她在强颜欢笑,有的就一副故作理解的点点头不再提起,有的
直接一幅很是怜悯的样子,只差没说,要哭就哭出来吧!
每当这时候言悦卿真的是哭笑不得。
陷入回忆,让言悦卿一时忘了回应小灵,小灵倒是一直低着头跟着,妙珠看着则觉得自家主子可能是觉得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作为一个好婢女,就得替主子排忧解难!
本着这个原则,妙珠就要开口替言悦卿消除尴尬。
“姑娘其实……咦?”
见妙珠说话说到一半,言悦卿疑惑,正想问什么,突然她眉毛也一拧。
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
言悦卿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扭过头,只见一个体型壮硕的大黑狗,瞪着黑黝黝的眼睛,哼叫间,漏出那锋利的牙齿。
言悦卿幼时有被狗追过的经历,虽然最后被路人救下没有被咬,但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到现在见到狗,尤其是体型稍大点狗
,她都会忍不住双腿发软。
就如这会儿,言悦卿看着那只凶相毕露的狗,大脑一下当机,脚更像被粘在了地上似的,如何也挪不动。
而那只狗没有离开的打算,就这么一直盯着她们,嘴里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似乎在找下嘴咬人的机会。
妙珠也害怕,但还是将言悦卿护在身后,她想开口叫人,可又怕把这狗激怒了,而在一旁的彩月见此,眼底锐光一闪,刚提步
,那狗似乎就意识到彩月要对付自己,嚎叫了一声,接着就纵身一跃,向言悦卿所在的方向扑过去。
“汪!”
“啊!救命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彩月就一手拍在了言悦卿的肩膀上,一手拍在妙珠的肩膀上,用力一拽,将二人推到身后,就要抬脚讲那狗
踹开。
“嗷呜!”
彩月浓眉蹙起,瞪着那突然出现的石头,再看向那狗,想是被突然袭击,吓得赶紧逃了,只是可能被砸伤了腿,它跑起来一瘸
一拐的。
言悦卿造就被方才那一幕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看到那狗跑了,只觉得忪了一口气,也没有心思多想。
“你没事吧?”
言悦卿顺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棕衣男子在那,满是担忧的看着自己。
言悦卿暗暗打量着他,只见他皮肤黝黑,五官没有好看的,但是也没丑的,身高不高,但也不是太低,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其貌
不扬的人。
或者说是一个普通的让人生出防备之心。
“我没事,方才多谢公子相救。”言悦卿方才虽然被吓的不轻,但还是看出来那石头不是彩月弄的,那就只能是这个男的扔的,
所以也没忘言谢。
但是这个男的她确认没见过,看着穿着也不是府里的下人,那就不是侯府的人,而他一个外男出现在这里还没人通知一声,这
已经很让然怀疑了。
所以言悦卿也没靠近那个男的一步,而是问道:“不知公子是谁?”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男子回答,就听到一个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响起。
言悦卿顺眼看过去,只觉得眉心直跳。
只见三五成群的几个贵妇人打扮的人来到这边,为首的妇人一身深红的衣裙,体型稍显丰润,脸色看着倒是白皙,但是言悦卿
却知道那是抹了不少粉的结果。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三伯母阙氏!
提起这个阙氏,言悦卿就有点头疼,因为这个阙氏就是典型的三姑六婆。
所有三姑六婆的标准配置她不仅都有,还会创新出不少新的!
就比如言悦卿刚退亲的时候,这位阙氏就经常说她是非,还让自己女儿离她远点,唯恐言悦卿连累她的宝贝女儿!
言悦卿也乐得清净,别说她和阙氏的闺女本来就没什么话说,就凭她有这么个嘴欠的亲娘,言悦卿就不会主动去他们那!
这次闹出这么个动静,又有个外男在,要是不说清楚,指不定这阙氏会说出什么!
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几个人,说不定其中也有不少嘴上没把门的。
言悦卿想做好了打算,就先规规矩矩的对着阙氏和另外几个妇人福了福身,然后语气带着几分后怕道:“三伯母,方才突然冒出
来一个大狗,要咬悦卿,多亏这位公子及时出现,用石头将那狗砸跑了。”说着还指了指那块石头。
阙氏还没开口,倒是她旁边一个碧衣妇人有些不安的左右看着,道:“居然有狗?三夫人,你们府里怎么随便让狗乱跑呀?这万
一咬着人那不是闹着玩儿的!”
碧衣妇人这么一说,其她几个妇人也有些不安的看着四周。
这几个妇人是阙氏请来府中做客的,如今这幅情景,就是她这个主人家的没脸了。
阙氏突然有点后悔来这,更后悔多嘴问言悦卿了,这不,自找麻烦了?
只能扯了下唇角,安抚道:“你们别担心,我们侯府里下人多的是,我这就吩咐人去把那畜生抓住,肯定不会冲撞各位的,再说
,你们不是也听我这侄女说了么,那狗被吓跑了,不会来的。”
说罢,就吩咐一个婢女去找人抓那狗。
几个妇人见此脸色才好些,但是没得到那狗被抓住的消息,她们也不敢乱走。
这时其中一个妇人目光就转向那个男子,眼珠子转了转,拽了拽阙氏的衣袖,小声道:“这个男的是谁呀?听你家侄女的话,似
乎不是你家里的人呢!”
阙氏正为着方才言悦卿害自己丢人的事有些迁怒她,听到妇人这么说,就做出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问道:“对了,悦卿,这位
是谁?”
言悦卿眨眨眼,一派天真道:“悦卿也不知道呢,方才被那狗吓死了,还好得了这位公子的相助,正向问他姓名,就见二伯母您
来了,我还以为是您认识的呢!”
阙氏闻言心里啐了她一口。
这小蹄子就知道把事情往她这边推!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她怎么会认识!
阙氏心里气着,面上还是一派和蔼道:“这可真是误会了,我可不认识这位后生。”
那位男子见此便主动开口道:“学生见过几位夫人,见过姑娘,学生名唤吕庆,是府上九少爷的同窗,今日是他请学生还有其他
几位同窗前来在府上湖心亭饮酒作诗,只学生有些不适,便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有迷了路,兜兜转转的,正好听到姑娘
呼救,才有了方才的事。”
阙氏听罢,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了。
因为吕庆口中的九少爷不是别人,正是阙氏的儿子言杰!
她这个儿子从来就是个性子跳脱的,想出一出是一出,她这边正招待着几个客人,就听下人通报说言杰带着几个同窗来府里饮
酒作诗!
本来这也算不得大事,可一般也要提前通知,好歹让府里做个准备,可这个言杰倒好,一声不吭,直接将人都带来了!
当时阙氏心里就将这个儿子从头到尾骂个遍,但是骂归骂,到底是自己宝贝儿子,她还是要顾着儿子的颜面,于是就吩咐下人
好生侍奉着,想着也不会有什么事,可谁知闹出这么一出!
这要传出去可就好玩了。
她这个做娘的请人过来赏景,结果侯府里居然有只狗在乱跑,她儿子请同窗来府里饮酒作诗,可居然不派下人跟着侍奉,让客
人迷路了!
别人听着会怎么想?只会觉得,这威远侯府的三房的人还真是不靠谱!
再看这个叫吕庆的后生,生的平凡,穿着也平凡,怎么看也不是出身很高的,或许这就是他迷路的原因?因为出身不算高,所
以不管是言杰还是下人,都轻待了?
啧,这不是明晃晃的嫌贫爱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