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6卷]
第215节第二百零八章夜晚
夜风萧瑟，天亦苍茫。辗转反侧心难安。举头明月，心有惶惶，不知佳人今如何？悔不当初时，忧其日夜思。
又一日，夜已深，义楚仍旧未眠。漆黑的天色，唯有那一轮的明月，依旧挂在窗外。昔日后羿忆月中嫦娥，是否如同他此刻这般，望月忧佳人？
“咚咚咚。”门外之人，只敲三声，却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引人注意。起码还未入睡的义楚，听得清清楚楚。
义楚立刻从床榻之上一跃而起。师傅说过，这几日会有人前来拜访，或许，此人能为他们带来小若的消息。只是当他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有人比他更早了一步，将那敲门之人迎了进来。
义楚看着那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神秘人，不知是谁，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从神秘人那里得到小若的消息。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之时，蒋大夫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义楚的焦心，蒋大夫自然知晓。只是此刻深夜，若是在院中相谈，说不定会左右邻舍耳闻。
入得堂内，蒋大夫点燃了一支蜡烛，罩上特意蒙了一层黑色细纱的灯罩。
灰暗的光线之中，神秘人掀开了斗篷之上的帽子，露出了那一张似已历尽沧桑的脸。
“是你。”义楚这时才发现，蒋大夫等候之人，正是在城门处，伸手救了他们一把的李尚书府公子，李言旭。
李言旭朝着义楚点了点头，环顾了一眼四周，直接开口问道：“请恕在下失礼，请问金小若姑娘，在此处吗？”
刚到门口，见开门之人是经常为昔日林府三小姐诊治的蒋大夫，李言旭心中已经肯定了八分。只是至此，他都没有看见小若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李公子来得晚了些，小若已经进宫了。”蒋大夫从义楚所说的城门处发生的事情当中，猜到小若必定已经与李言旭相认。否则李言旭不会在已经准备离开之后，再转身回来帮忙。
“什么？进宫了？”李言旭眉头深皱，难道他又晚了一步？
他错过了五年前，又错过了菊夏楼。城门一见，唯恐引人注意，他硬是在得到她的落脚点之后，按捺住心中激动许久，直到此时方才敢到此相见。
“是，丫头在这里呆了三日之后，就已经进宫。”蒋大夫其实并不如他所表现地那样淡定。
坐堂问诊之时，多年的修养之下，自然让其撇除杂念，专心看病。只是当夜深无人之际，却也难入眠。他不如瘦老头那般会算人天命，只是他隐约猜到，要破此局，必定要等到一个能进出皇宫之人的到来。
而京都之中，唯一符合这项条件，且与小若真心相待的，只有李言旭一人。
“三日，那就是说，她已经进宫四日了？先生可知道什么消息？”他好不容易按捺住的七日，竟然让他们再次分别。
“半点不知。”蒋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宫中戒备森严，那丫头又是因为皇帝圣旨召集而进宫，身处深宫之中，如同我们这类，实在很难打听到任何消息。”
“圣旨召集？难道是前几日，为皇贵妃娘娘甄选医女进宫保胎的圣旨？”小若何时学会的医术？深宫之中，尔虞我诈。一个小小的医女，夹杂在众妃之间，又身处如此显眼之处，只怕会成为一场无烟之争的炮灰。
“就是这份圣旨。小若执意进宫，可她半点医术都未曾学过，只是临走之前，默背了几个保胎的药方。万一被人揭穿，即使身份没有暴露，那也是犯了欺君之罪。其罪，可是当诛的！”义楚的声音之中，多有焦急之态。
这几日义楚一直都在后悔之中，后悔当初为何要听从她的安排。小若威胁他去自曝身份，他无奈，只好答应。可是，当时的他怎么也不想想，若是小若真的这样做了，那些官兵绝对也会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小若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他是大夫，什么药都会开方，只是后悔药，他真的没办法帮自己研制出来。
“前些日子，小若刚与洛亲王世子在城门处被围攻。此时皇上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他们的行踪，京都之中的盘查也是相当严密，此情形实在不容许小若再以身涉险。若是可以，还请李公子想办法将小若从宫中带出来，老夫自然会带她远离京都。”蒋大夫进京，只为带回小若和义楚，解药一事，只能徐徐图之。
“洛亲王世子？蓝宇成当时也在京都？！”再次听到这个称谓，李言旭心中的震惊，不比确定小若的身份之时少上几分。
南门一见，一别五年。李言旭打听不到蓝宇成的消息，也从不知蓝宇成每次身负任务进京之时，都会去见他一面。五年的毫无消息，突然听到蓝宇成也出现之时，李言旭恨不得立刻与他见上一面。
“不知李公子可知晓江湖之上，顶尖的杀手组织—千枫？”蒋大夫觉得，他们既然有事相托，还是有必要将千枫一事告诉李言旭。
“千枫之人，为数五十。一出任务，必定得手。只是其花费也是重中之重。可蓝宇成又与千枫有何关联？”李言旭不解地问道。
“李公子有所不知，洛亲王世子当初离开京都之后，就加入了千枫之中，更是位列甲等第二名。小若于山谷之中昏迷五年，苏醒之后，提出要前往京都。小若的师傅神机老人以防爱徒发生意外，特意在千枫之中，花万金为她挑选护航之人。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挑中了隐藏在千枫之中的洛亲王世子。只是更没想到的是，千枫竟然也是皇帝安插在江湖之中的势力。恐怕现在，蓝士康已经知道了甲二的身份就是洛亲王世子。”蒋大夫言简意赅地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为的就是让李言旭了解此时的局面。
“那日围攻，竟会是如此。”李言旭有些后怕，若是那日，小若和蓝宇成同时被蓝士康派出的杀手活捉，恐怕等待他们的，将是无边无际的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五年的时间，李言旭错过了很多的事情。件件桩桩虽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还是可以想象到这五年，对于蓝宇成来说，是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从宫中带回小若之事，刻不容缓，还请李公子多多上心才是。”蒋大夫朝着李言旭作辑说道。
李言旭侧身躲过，伸手虚扶之后，说道：“小若与李言旭都是在下的至交好友，此事本该理所应当，先生万不可如此。”李言旭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现在京都如此危险，为何小若还要只身进宫？蓝宇成呢？他难道也已经混入宫中？”
蒋大夫摇了摇头，说道：“世子并未进宫。入千枫，必先服毒。洛亲王世子为了不让人认出身份，特意服用异毒草，毁掉容貌。此时异毒草与千枫之毒都在其体内，导致其双腿无力，如同残废，现在只能在山谷之中度日。蓝士康是千枫的主人，小若冒险进宫，就是为了得到千枫之毒的真正解药。”
李言旭脸色有些黯淡。
他对她的爱，丝毫不亚于蓝宇成，却得不到她如此地痴心相待。或许有一日，他走到了这样的险境之中，她也会舍身助他，只是那一切，绝不会是因为爱情。
不过，既然当年他成全了他们，如今，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应该助他们一臂之力。
“千枫的解药，绝对不会被她轻易得到。她又何必如此痴傻，执意进宫。”李言旭有些伤感地说道。
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呈现灰蒙蒙的状态，不久之后，就会天明。李言旭朝着蒋大夫与义楚拱手说道：“我不能在此处久待，小若一事，我会想办法周全。若是有什么消息，我自会前来通知你们。”
蒋大夫看着李言旭，拱手回礼说道：“那我们就在此处静候消息了。”
李言旭点了点头，出了大厅，进了院子。左右观望无人之后，这才将整个人重新掩埋在斗篷之中，疾步离开。
“师傅，他有办法将小若带回来吗？”义楚看着李言旭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京都之中，能赋予此事之人，非他莫属。我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蒋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茫然地说道。唯一可惜的是，连瘦老头都不知小若的命数。
李言旭换下了那一身黑袍，站在李尚书府最高的楼台之上，驻足凝望，那轮旭日缓缓升起。
破晓清光，宛如碎玉般缓缓流淌，薄云稀雾中的皇宫越发显得清冷寂静。
陌上桃花染碧血，徐徐微风迎面，竟有种说不出的苍茫之感。
这华美绚烂的皇宫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绝望和阴谋，才能让本该和煦的微风却给人以肃杀之感。
佳人身处深宫之中，又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