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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父母官的悲惨境遇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停,亟待王轶等人商量好大体计划—说大体是因为谁也预料不到刺杀期间会否有突发事端,到时方案势必得要调整—并于第二天一早离开灵山岛时,李思恭也被旗主强行给带上了。
按着王轶说法,这位怎也是个进士,不管放哪时代,都是绝对的精英阶层,脑袋瓜不可能笨,还指望他能在路上帮着出谋划策。要说自家这黑旗军,嘛都好,人才相对其他反贼队伍来讲富裕的很,至少骨干阶层大多都是正规军出身,可若上升到统筹管理方面,或者通俗了说,能当谋士,在战略方面可以帮着出主意的基本没有。别看李孝昌也是读书人,底子好得很,可太年轻了些,跟王轶差不多大小,也没有施政经验,在老谋深算方面,差之太多,他还得多多历练才能堪大用。
李思恭不一样,是说经常有人拿七品芝麻官来形容县太爷的职阶太低,可这也是凭借真才实学考上来的,还曾经管理过十来万民众,当然,并非说每个县太爷都是人才,内里混进去的垃圾蛀虫少不了,好在李前县尊并不属于此列,他的毛病是太贪心。
要说李思恭平日里整天咋呼为朝廷鞠躬尽瘁,虽然演戏成分有点多,可他也真不愿跟着黑旗军外出干那等泼天祸事,但他能咋办?
李大人也很绝望啊。
他对朝廷还存有忠心,不代表他不会贪腐,也不能说明他不会挖朝廷墙角,更关键,在忠心与怕死两条路面前,县尊大老爷非常明智的把砝码加到了怕死这一边,是真怕,否则当初给正宗海贼俘获那会儿他就该以死报国,以答谢这些年来大明王朝对他的栽培与恩情了。
虽然这种明智更被人看不起,至少王筠就经常会赤果果的表示对其人的鄙视,给一乡下出身的毛头小子看不起,他还能泰然处之,足见这位爷的心性—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王筠对他的看不惯,更多来源于他在当初想要逼死家里两位女眷的事情。
话说为了他与家族名声的清白,他敢绝情的把小妾跟闺女推向火坑,可在关系到自家性命时,他的态度却随即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连犹豫都欠奉,惊落一地眼珠子。
按着王筠的话讲,这种人就是旗主嘴里的双标狗,典型的严于律人、宽于待己,跟某种生物有的一拼,经常站在道德制高点表示出自个的优越感,当关系到切身利益时立马翻脸不认人。
照旗主意思,对付这等货色,软的根本没用,一顿杀威棒砸下去,保管他哭爹喊娘,若稍微硬气点能挨得住,一顿不管用那就两顿,没有什么事情是两顿杀威棒解决不了的。
所以,虽然内心里有万般不情愿,更怕因此给家族与自身惹来杀身之祸,可在强权面前,李思恭只能乖乖的就范,甩着那张已经苦出天际的苦瓜脸,亦步亦趋的跟着王轶上了船。
怕路上给人认出,他甚至都想带上面具,可在看到王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后,县太爷立马将想法抛之脑后。
只他心里苦,呆在岛上处理事务的李孝昌也想说上一句,宝宝心里更苦,就差特么跳脚骂娘了,想他基业初创就跟着王轶打天下,那人对他也算仁至义尽,可这回出门不带他反带了一位被俘虏的进士是为何?
都是读书人,他还明显差人一截,至少当初他跟王轶吹牛皮时也仅说成轻松拿下举人,对进士却仅称作有希望,跟这位比学历,他还真不够格,那文凭不是一般人能拿下的,除却少数妖孽,其他能考上者,无一不是天资聪颖外加寒窗苦读十数载甚至几十载。
这让李孝昌心底生出一种紧迫感,自家地位在王轶那边还不算非常稳固,近期势必要做出些政绩来给自己加加分,否则即便那位本家为人不好,外加心性让人鄙夷,也会对自个形成冲击。
其实若非王轶着意交代他在岛上先把手头事情忙活完,当下便有个现眼的机会—与王轶所搭载的那三条准备去往灵山卫左近的船一同出发的,还有四支规模不一、目的不尽相同的船队。
他们将分头行事,前往各处完成所交代任务,内里一支将去到江浙沿海进行交易,采购粮食等货物、推销本处特产与贼赃,本岛出产给人压得价在王轶看来还是有些低,他想自个开辟商路,若可行还会进入长江,并对沿途水文、风土民情、驻军与大小势力等进行探查。
还有一支也会南下,不过这支规模较小,仅有三条船,由魏启明带队,路途也远,目的是去到蠔镜,联系以前混过登州的葡萄牙雇佣兵,再通过其牵线搭桥,看能否找寻到枪匠炮匠甚或通晓西式纵帆船建造的船匠—
这事儿便不太好办了,黑旗军本身是作为反贼存在的,而其前身东江叛军更是在叛乱过程中把葡萄牙人弄死一半,好在这事儿发生时王轶手下人作为水师也是稀里糊涂,并未参与到当时的攻城中,与其没有多大瓜葛,再加魏启明与葡萄牙人关系不错,于此应无大碍。
可关键不管船匠炮匠抑或枪匠,放哪儿都是精贵的技术人才,西洋人又有意无意的对帆船建造进行保密,除非郑芝龙那等海上霸主,否则一般势力根本弄不来这等人物。
这个没啥好方法,只能寄希望于敢跑远东混饭吃的西洋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要钱给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怕就怕联系不到。
话说王轶的小破船厂在入账一大批木材后小日子顿时阔了起来,除日常制造中式帆船外,已经开始了对他口中所说的西式纵帆船的仿造,不过碍于没有实物测绘,仅靠其人提供的一副手绘剖面图,进度非常缓慢,除了有个船台,图纸甚至都还在论证阶段。
所以他才迫切希望能找到一个两个的西洋船匠,否则靠着自个摸索,不定到哪朝年才有合适船型出来。
这次去到蠔镜的船队,最次最次,也得登上西洋人的帆船,把大体构造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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