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白银之王的陨落
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想刚才的几分钟里，那天威一样的妖气，露西艾拉有些惊魂未定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之上。
那绝对不是深渊，因为深渊在那股妖气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想到那有可能是组织研发出的超级兵器，露西艾拉就有些坐不住了。
在三大深渊之中，露西艾拉大概要算最弱的那一个了，实力不及伊斯力，头脑不及莉芙露，她的依仗，就只有自己觉醒体所带来的特殊能力了，吞噬，这是一种化敌人的**和力量为已用的强大能力。
露西艾拉的身后，长出了一条巨大的尾巴，与多数觉醒者布满了骨甲和尖刺的尾巴不同的是，她的尾巴上，长着好几张嘴，野兽用来撕咬食物的嘴。
低沉的嘶嘶声，从露西艾拉尾巴上的嘴里传了出来，听起来并不如何响亮，却能在顷刻间，通知到她手下的所有觉醒者。
露西艾拉必须主动出击了，趁着组织对付深渊的兵器还在北方……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她在身为大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
伊斯力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的妖气已经无法再支撑觉醒体，只能慢慢地变回了人形……这是一个有着与摩云相同发色的男人，身材健硕而匀称，虽然，现在的他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战士们都已经围了过来，并不是想要羞辱这个曾经想要杀死她们的敌人，只是来见证一下，最强深渊的陨落。
摩云半蹲在伊斯力残破的身体旁边，利用他体内残余的一点妖气，帮他暂时止住了血。
“谢谢……”
“我杀光了你的属下，还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还要谢谢我？”
伊斯力的表情很轻松，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是的，我终于从这个噩梦中解脱了。”
“在我刚刚成为大剑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肩负着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责任，清除妖魔，保卫人类，那时候的我想法很简单，为了正义和荣耀，为了人类的安全，而我的理想也很简单，我想要杀死每一只威胁到人类生命的妖魔。”
战士们都沉默了下来，与这种将苍生作为己任，才拿起大剑的人相比，只是为了仇恨和力量的她们，很是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后来，我的同伴们，一个个的觉醒了，他们变得比妖魔还要可怕。”伊斯力继续着他的回忆，“而且他们比妖魔要强大得多，更多的同伴被他们杀死……你们这一届，也是只有四十七个个人吧？”
最清楚组织总体状况的嘉拉迪雅，代表着战士们回答了他，“不，四十七只是一个上限数字，在很多时候，组织只能尽量补足其中的三十几个排位。”
“那你们知道我那个时代的战士，是多少吗？”伊斯力笑了笑，“一百八十七位，整整一百八十七名男性的战士。”
战士们倒抽了一口冷气，与这个数量相比，伊斯力手下的四十多个觉醒者，反倒不算太多了。
“为了斩杀觉醒的同伴，我们剩下的人也在不断地觉醒，然后又被杀死，我们一百八十七个人，就这样自相残杀，直到最后，我也被达夫逼到了觉醒。然后，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就吞噬了我的理智，我也知道，我无法再回头了。”
“最初觉醒的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每天神志恍惚，浑浑噩噩，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移动，去寻找食物，直到后来，逐渐恢复神智。然后，我就开始思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所有的战士，不是就是死在怪物的口中，就是觉醒为吃人的怪物？为什么讨伐怪物的勇士，终究会变成怪物？”
围在周围的战士们，也开始沉思起来，她们很少会从根源性去思考这种问题。
“你得出了答案，就是组织……对不对？”
“没错，一切的源头，都是组织，他们为了斩杀妖魔，才借用妖魔的血肉训练出了战士，才会有觉醒者诞生，而且，我甚至怀疑，就连妖魔，也可能是组织释放出来的。”
“你说什么！？”克蕾雅惊诧地喊了出来，战士们也纷纷露出了惊容，就连之前最为稳重的嘉拉迪雅也不例外。
只有一个例外，摩云瞥了一眼表情阴郁的米莉亚，心道果然如此。
“克蕾雅，还有各位，先让他说下去。”摩云抬手，阻止住了想要挤过来质问伊斯力的大剑。
“这并不是没有证据的事，在北方居住的这些年里，我曾派遣属下，到大陆的各地搜寻历史文献，而所有一百五十年以前的文献，都没有记载过妖魔的存在，它们就像是从我们的世界上凭空冒了出来一样，没有故乡，没有起源。”
“而且，因为我是少数觉醒之后也在怀念战士生活的人，所以我一直保存着自己的大剑，平时也没有放弃练习的习惯，所以，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以我的实力，始终没有破坏这把武器。不仅如此，我问过里卡尔多他们，同样没有任何人，曾经真正毁掉过战士的武器。”
“这把武器……”伊斯力的目光，转向了克蕾雅拿着的大剑，“也许根本就不是为了妖魔而准备的，大概从一开始，它就是因为觉醒者而存在的吧。”
“我们所有的战士，都像是同住一个牢笼里的老鼠，相互撕咬，相互啃食，最后的胜利者，又会被新放进来的老鼠咬死，这就是我所发现的真相……无限循环的地狱轮回。因此，我决定要对组织复仇，而这，也是另一个地狱的轮回。”
“所以我很庆幸你能帮我，我已经在这个地狱的轮回里，迷失得太久了，我终于能够解脱了，现在，我倒是很羡慕那些隐居起来的同伴了。”
看着这样的伊斯力，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战士，就连最痛恨觉醒者的奥菲莉亚，也感觉有些下不去手了。
残酷的真相，被伊斯力一语道破，许多战士的信念都崩塌了，为了斩杀妖魔挥剑，为了讨伐觉醒者而挥剑，如此战斗一生，却都是一个天大的谎言，这种感觉，大概会直接让意志薄弱的战士，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吧。
“不过，尊敬的阁下，在我临死之前，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呢？”
“说吧。”
“那位幽香小姐所说的小女孩，是她让我从噩梦中清醒过来，我也曾经答应过她，要帮助她，我能听到她灵魂中的哭嚎和哀求……所以，拜托你了……她……她的名字叫……菲……菲斯……”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语越来越模糊，伊斯力的眼神慢慢暗淡了下去，最终脑袋微微一歪，停止了呼吸。
曾经威慑着整片大陆的白银之王，综合实力最强大的深渊，伊斯力，永远的陨落在了这片寒冷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