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腾高大笔直的身躯端坐在轮椅里纹丝不动,似乎没看见太子的动作,也没看到云暮雪的眼神。
萧然脸上不禁泛起了一股冷意,阴毒的眼神挑衅地看了萧腾一眼,仿佛在说“孤动真格的你就怕了吧”?
可是,他眼底的得意还未消散,人忽然就远远地荡了开去,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暗中推着他一样,直到他连连退了好几步,才惊魂未定地发觉自己已经远离了云暮雪。
萧腾依然好好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萧然的脸色黑里泛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实在是弄不明白萧腾到底怎么出的手。
这大殿内,他敢确定除了萧腾,就没人对他出手。其他的皇子,哪个不是仰着他们母子的鼻息而生活?
可是他竟然看不出萧腾是如何出的手,没想到两年多,这个该死的残废武功竟趋臻化?
他这两年深居简出,莫非是在故布疑阵?
如果真的这样,那岂不是太可怕?
萧腾的脑门子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情不自禁地就朝皇后看过去。
在看到皇后淡定冷静的眼神时,他忽然就安心了。
是了,他怎么忘了?即使萧腾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恢复成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了。
他手中没有军权,仅凭一人之力,又能成什么气候?
想至此,他阴狠地笑了起来,睨一眼傻呆呆的云暮雪,声音狠毒入骨,“九皇弟,你就不怕今儿出不了这个宫门?”
这宫里可都是他们母子的人,但凡他们母子看不顺眼的,都打发了。萧腾,这是活腻歪了?
云暮雪捏紧了藏在宽大袖子下的两只手,手心里都是冷汗,不无担忧地斜斜看了九皇子一眼,暗想:万一他真惹怒了太子怎么善后?
谁知道那人依然云淡风轻地端坐着,就好似这一切和他无关一般,半天,听他清清凌凌地一笑,吐出两个字来,“不怕!”
似是回应太子的话,又似是安慰云暮雪。不管是冲着谁说的,云暮雪的心却一下子安了下来。
萧然的脸顿时涨红了,这是在公然挑衅他们母子的威严吗?不久的将来,这宫里就是他们母子说了算,明眼人谁看不见?
父皇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撑几天?到时候只要那个老东西一蹬腿,他就把萧腾给解决掉,也省得看着碍眼。
萧然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萧腾,“九皇弟真是好大的口气哇!也不怕大话说多了,风闪了舌头?”
“嗯,不怕!”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声音,干净地如同天山上的雪,不掺一丝杂质。
云暮雪紧攥着的两个拳头是松了紧紧了松,不知道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真大胆还是瞎胡闹,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个字,是人都有种被他戏弄的感觉。难道这厮真的强大到连太子和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了?
萧然是彻底被萧腾惹怒了,这就是公然的挑衅啊,分明不把他和母后放在眼里,今儿他要是放他走了,传出去岂不笑掉大牙?他以后还怎么在众兄弟面前竖威?
强压着心中腾腾烈火,他咬着腮帮子挤出一句话,“既然九皇弟不怕,那孤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来人……”
话音刚落,大殿门口就传来齐刷刷的牛皮靴子磕碰的声音,响彻惊雷般的吼声齐齐应答着,“在!”
这是太子的亲卫军——铁甲侍卫候在外头了。
众人齐齐变色,动用了铁甲侍卫,就是非死即伤了。看来,“鬼王爷”今儿小命难保。
女眷们俱都惊得脸色煞白,连李漱玉那样出身高门见多识广的人,也吓得噤若寒蝉,拧着帕子呆愣在那儿。
云晨霜躲在王氏身后,早就忘了扮可怜,睁着一双惊恐的杏眸,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王氏吓得大气儿不敢出一口,就算是执掌将军府这么多年,杀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毕竟也没见过这等阵仗。
“进来!”太子萧然一声怒吼,外头的铁甲侍卫步履整齐地就进了大殿。
众人就见寒光一闪,一群头盔铠甲除了两只眼睛全身都被武装起来的孔武有力的汉子,排着方阵,前头弓弩手开道,后面盾牌手一字儿排开,刀枪剑戟明晃晃地刺得人眼发花。
女眷里已经有人吓得瘫软在地上了,更有甚者两股战战,尖声连连,几乎就要夺门而出。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地步,看这样子,真有“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的架势!
即使太子目前还未继位,但是这种威势还是令人不可小觑。
芷莲郡主心里噗通乱跳,她深知表兄太子的心性,今儿萧腾惹怒了他,他怕是难以罢手。
心里乱糟糟的也顾不得那么多,她几步就趋向皇后面前,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姑母,求您让太子表哥收回成命吧?侄女儿给您磕头了。”
皇后稳坐如磐石,面如沉水,死死地盯着芷莲郡主,一言不发。
包围圈越缩越小,那些牛一样壮实的铁甲侍卫几乎都把阳光给遮住了,刀剑磕碰之声不绝于耳。
云暮雪的脸色有些苍白,本想借“鬼王爷”之手让太子转移视线的,没想到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人也真是,又不是傻子,难道不知道触怒太子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她还站在他身后呢,万一被误伤了怎么办?
走还是不走?
她犹豫着,要是不走,一会儿打起来,她岂不是死翘翘了?要是走了,又显得她忘恩负义。人家好歹帮了她,她怎能一走了之呢?
她暗自着急着,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瞧一眼那剑拔弩张的架势,她知道以后她的日子不会消停了。就算是能独善其身,太子也不会放过她。与其让这么阴狠的人惦记上,不如赌上一把算了。
狠了狠心,她硬着头皮站那儿没动。
云暮雪缩在萧腾身后,说实话,心里跟打鼓一样,狂跳个不停。她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希望这家伙有惹事的本事也有平息的手段。
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些铁甲侍卫给放在眼里,萧腾慢条斯理地掸了掸雪白的衣襟,抬手一扬,围在他面前的两个铁甲侍卫就荡了开去,直接摔倒在太子萧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