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品藻和吴希真来到了张勋的军部,张勋表现出热烈的欢迎并热情地款待。张勋邀请他们立即入席饮酒,只字不提粮食、军械一事。汪涤清也是装聋作哑,配合张勋演着双簧。徐品藻虽然客随主便,席间也不敢豪饮。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品藻假借酒性忽然爬起,对着张勋道:
承蒙张统领热情款待,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等公务在身,还请张统领速速办理。
哎,不急不急。张勋乐呵呵的道:同为革命,皆为新政,理当携手。如今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张某也并非木雕石像,也乃七尺男儿血气方刚。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张某绝不食言。二位尽管宽心,待饭后定当履行职责,按规办事。来来来,饮酒饮酒。
来,为我们今天能够志同道合,携手并进,开拓新政,创建共和新秩序干杯。汪涤清嬉笑道:借张统领一杯酒我敬张统领。
说完,汪涤清端起一杯酒与张勋碰了,只听叮当一声,二人喝干了杯中酒。又有女佣为他们斟满酒,汪涤清又端起酒杯来,对着徐品藻和吴希真道:
来来来,二位我敬你们一杯,这叫借酒敬客,就一杯,权且一心一意吧。
徐品藻和吴希真也举杯敷衍道:谢过,谢过。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如鲠在喉的酒饭。徐品藻看不惯张勋的做派,作为一军统领,席间大量使用丫鬟女佣,好像他就是一个土皇帝一样拿本做事,装腔作势。而他更不满意汪涤清的同流合污,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张统领,请交接吧。徐品藻催促道。
哎,既来之则安之。张勋王顾左右而言他的道:难得二位对革命如此衷心,喝杯茶,这里可是上好的铁观音。
面对张勋敷衍了事,大摆官僚的臭架子,徐品藻和吴希真早已满肚子的气了。但是,这是在别人的家中,他们又不得不忍屈负辱。
张统领,军务在身,耽搁不得,免得陈政长怪罪呀!徐品藻无可奈何的搬出了陈航忍住怒气道。
我张某佩服二位办事麻利果断,喝杯茶,我这就吩咐下去。哎,来人,上货!张勋见徐品藻和吴希真面含怒色,知道他们按耐不住了。他不由得狡猾的干笑了几声,终于下令了。
张勋一声令下,部下抬出了几箱钢枪放于客厅之中。
张统领,这里是钱款。徐品藻一挥手,跟他们而来的几个义军弟兄抬进了银元。然后,徐品藻庄重而严肃的道:请张统领过目。
徐品藻打开箱子,白花花的银元闪着光亮。张勋看了一眼命令部下收了抬走。
张统领,在下绝对信任您的为人,只是为着新政秉公办事,依章按规我要验一下货,还请张统领海涵。徐品藻对着张勋道。
哎,当然当然。张勋眉飞色舞,呼着酒气回答:打开,验货!
张勋令下,木箱被其部下撬开,徐品藻箱箱查看,看着都是崭新的钢枪、子弹,满意的点了点头。
徐品藻命令部下封好箱子抬出。这时,汪涤清出其不意的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办理一下。
张勋猛然被提醒,连连说:对对对,既然按章循规,秉公办理,二位还要填写一份清单,交接手续,签个字,按个手印。
徐品藻想想也无妨就同意了。
是啊,手续要一式三份。汪涤清神色迥异眼含奸诈的目光暗暗的与张勋对视了一下,微微点头道:一份徐兄存档,一份张统领存根,一份交与我向陈政长报账,也算有个交代。就是说,他拨给我的款项我汪某并未私吞分毫。
汪涤清说的句句在理,徐品藻无可辩驳。
吴希真总感觉别扭,就问道:其实,发枪拨粮放军饷理应政府办理,无需俺们多此一举。你们还要立下什么字据,办理哪家子手续?
不不不,汪涤清解释道:吴兄千万别误会,这也不是例行公事嘛。
吴希真仔细一想,倒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徐品藻和吴希真就填表签字按下了手印。汪统泰接过,一份给徐品藻,一份自己留下,一份交给了张勋。
汪涤清立即拿着手续向陈航复命,并自责办事不利,没能依计而行统统抓住徐品藻一行。陈航不动声色的仔仔细细的看完交接手续,连连夸奖汪涤清办事得当。汪涤清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吃惊的望着陈航。陈航对他也不再言语,只是阴险的笑眯眯的凝视着汪涤清。
陈政长,您这是——汪涤清不解的欲说疑虑,却被陈航的眼神和手势制止了。
不等汪涤清说下去,陈航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汪涤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陈航,他怎么也琢磨不透陈航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徐品藻和吴希真领了武器,粮食回到军部依次发放分配。义军们个个高兴,都说还是新政好。吴品玉听说给汪涤清、张勋立下了字据,沉思半天道:
大哥,留下字据我总感觉不妥。假如汪涤清和张勋设下陷阱坑害俺们怎么办?
二弟你又疑虑重重了。徐品藻不悦道: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汪涤清颇具二心吗?可他不是帮着俺们弄到了枪支、粮食?而且还是陈航拨的款。
问题就出在陈航拨款这件事上。吴品玉沉重的心绪总也高兴不起来的道:陈航向来是个见一占两个的主儿,你想想此次他为什么就如此出手大方?这其中毕竟有诈。
二弟,你总是疑神疑鬼的。徐品藻不高兴道:革命如果都像你这样对任何人都是不相信,还怎么革命?
我也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吴希真也是心怀不宁的道:品玉说的也是个理儿。
你们总是反对,好像我所决定的事情你们都极力不赞成。徐品藻生气道:可事实上呢,我所做的都是对的。并不像你们所说的,把任何人都看得一团糟。俺们起义的队伍要讲究顾全大局,精诚团结,以和为贵。可你们如此作为,还怎么推行新政?还怎么讲共和?二弟呀,希真,俺们应该转变一下态度了。俺们不能拿老眼光再去看待汪涤清、陈航他们了。他们现在也是俺们革命队伍中的一分子,你们想对不对?
徐品藻一席话令吴希真和吴品玉无话可说。
沉默了半晌,徐品藻又道:刚才也许俺太激动了,说话不怎么入耳,你们二位千万别忘心里去。如果我有错的话,你们尽管提出来,俺照样接受,有错就改。
大哥,好了,到此为止吧。吴品玉叹息一声低语道:下一步俺们该怎么办?
这时,有人来报说,清江陈兴支部失散、四散逃难、流落,有不少已经来到了宿迁境内。他们衣着无食,开始骚扰百姓,靠打家劫舍、抢劫百姓度日了。
怎么办?吴品玉惊异道:长此下去,又要出乱子。
吴希真哀叹道:陈兴支怎么会到如此地步?他们捕杀革命者,到底还算是革命吗?还是新政吗?
唉,如今局势未稳定,还要经过一段时间调整啊。徐品藻似乎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要到何时啊。眼下还能怎么办?收编他们。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吴希真立即担忧道:如今有新政政长在,要不要通报一下陈航?
通报他又有何用?吴品玉没好气的道:他不会做出任何表态的。你想一想,收编这么多的人,他陈航一表态就要拨款拨粮,他傻呀。再说了,这又是清江蒋雁行遗弃的陈兴支部队,如今驻守宿迁的吴士芬,据说就是蒋雁行的得力干将。你想,他们会同意吗?闹不好,还会造成麻烦,影响团结。
以你的意思,俺们对他们就不管了?徐品藻有点儿怒气道:壮大革命队伍也是刻不容缓的。任其胡作非为,让官府捕杀滥杀无辜,你忍心吗?
不如劝其解散,愿意留下的,俺们也无可推辞,你看怎么样?吴希真想了半晌建议道:这样也算告慰陈兴支在天之灵了。
只好如此吧。徐品藻吩咐道:立即执行,就由希真负责吧。小心行事就是了。
陈航一直在观察着徐品藻的一举一动。老谋深算的陈航早就谋划好了,设下了陷阱,就等着徐品藻他们往里面跳了。如今机会来了,这对于陈航来说真乃千载难逢啊。陈航立即和吴士芬密谋,一面稳住高斯俭一面开始了对徐品藻他们的行动。陈航一方面张贴布告,大量收编陈兴支的失散散兵,以示对革命的忠诚;一方面通知绅董人士、各单位的头领前往县政开会议事,商讨共和新政大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