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堂里重新摆上了冰盆,冰盆散发的凉气让静心堂里凉爽了许多,人们也各自的静下来,思量着下一步的较量。
院子里的柳树上,知了不谙人间悲喜,在树上声声地唱着夏天。知了的叫声穿过茂盛的枝叶传到静心堂里,吵得二夫人甚是心烦。
想到今日前来静心堂实在是鲁莽,可是自己又不想走的太狼狈,便想找一个借口离开,和颜悦色的说:“娘,媳妇听说您收了两个婢女做外孙女,这样不太好吧。可有此事?”
老太君早就看着二夫人不顺眼,不过,二夫人被安然和花清香惹了一肚子火又发不出去,老太君别提心里多痛快了。
现在二夫人又提到她的两个乖孙女,甚是不快。
便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道:“只要老身高兴,就可以把这府里所有的丫头都认了外孙女,有什么不好。”
老太君不再和二夫人说话,不悦的离开太师椅。冬儿和安然搀扶着她绕过了景泰蓝的大花瓶,斜靠在了软榻上。
冬儿给老太君捶打着后背,安然给老太君敲着腿聊着天,把二夫人晾到了一边。
二夫人今天本来是兴师问罪的,因为在沈府还没有她不能当家的事。但是今天的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不得不先放下心中的怒火,另谋他算。
“娘,您高兴就好。”二夫人表情尴尬的说:“那媳妇就恭喜爹娘了,不耽搁娘与孩子们亲近,媳妇告退。”
二夫人恭顺有礼的万福,心中只怪金钏在静心堂放肆,让自己背上了纵容奴才欺主的罪名。又让花清香抓住了自己目无尊长的把柄,心中纵有不如意万千,也只能先行告退。
“雨堂来了二婶就要离开,雨堂还没有给二婶请安呢!”
人还没到,富有磁性迷人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随着声音的落定,一个身穿象牙白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美如冠玉,明眸皓齿,虽然不如沈雨轩相貌出众为人间极品,但是也算是人间少有的美男。
来的正是沈青山的庶子沈雨堂,沈雨堂的娘亲是沈青山的妾氏觅珊。
觅珊的娘家也是这汴梁城里有名的富户,财力不输沈家,只因闺中待嫁爱慕沈青山,才心甘情愿下嫁为妾。
沈雨堂为人处世云淡风轻,常常结伴外出游玩,每次外出也不忘记,给其他的兄弟姐妹买回一些礼物,所以在沈家极受喜爱。
雨堂非常礼貌的依次给长辈请过安,拿着南方的丝绸双手奉上,:“爷爷奶奶,孙儿此次外出,带回一些上好的丝绸,送给各房的夫人姨娘和姐妹,还请奶奶费心帮着孙儿派发。”
老太君对雨堂的喜爱不亚于沈雨轩,在老太君心里,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子孙,都是自己的宝贝。
锦绣见雨堂来了赶忙命人端来了西瓜,另外端上来一个冰盆放在雨堂身边。
夏日的风都是热的,闷热的天气吃上一块冰镇的西瓜,让人瞬间感觉凉爽,雨堂看着锦绣说:“锦绣姑姑,雨堂可是专门给您挑选的淡蓝色的丝绸哦!”
锦绣看见雨堂,开心的连脸上刚刚爬上的皱纹都笑了,高兴的说:“谢谢雨堂少爷,姑姑最喜欢淡蓝色。”
老太君欢喜的上下打量着雨堂,有说不出的喜欢。“雨堂,你这次出去了又有四五个月了吧!一年到头的,在府上也不能消停的住上几天,这一次你可要多陪陪奶奶,不许再外出了!”
雨堂见隔着一个大花瓶说话不方便,干脆来到老太君身边,坐在软榻边的椅子上。
沈雨堂在老太君面前故意的假装为难之色,然后又上前凑了凑,嘴角上扬,乖乖的说道:“孙儿遵命。”讨巧的让老太君开心的大笑起来。
这一幕看在别人的眼里,自然是老太君儿孙绕膝的晚年幸福。但是看在二夫人的眼里则是恼怒,恼怒在她膝下只有两个女儿。
二夫人怎么也看不惯雨轩和雨堂在老太君那里得到的宠爱,便脱口而出:“雨堂拿着沈家的银子,把这大好的山川美景,城镇村庄都看了个遍,你又为沈家做了什么贡献呢?”本来是心中所想,一张嘴却就给说出来了,二夫人自知失言表情尴尬。
二夫人自知今日出师不利,处处出丑,心中更加恼怒。手中的五彩琉璃球转动的更快了。
原本现在大家看到出门在外的雨堂回来都很高兴,忙着嘘寒问暖诉说思念之情,早已经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忘得干净。
在这个沈府,唯一养尊处优的人就是二房的人,现在又来挑理真是过分。
沈雨轩和雨堂的关系自幼就好,自然看不惯二夫人说出这样败坏雨堂的话,便躬身施礼,极力的争辩道:“二婶,雨堂走遍大江南北,把沈家的生意也扩展到各地生根发芽,为沈家今日之兴旺做出的贡献非他人能及,二婶您多虑了。”
沈雨轩一直恭敬的拘着礼,直到把话说完才起身后退,微笑以对。
而此时二夫人的尴尬表露无余,不知如何自处。银钏倒是个机灵的,急忙行礼道:“夫人,您今天的佛经还没有抄完,是不是回去继续抄写?”
“是啊娘,媳妇每日抄写经书,诚心祈福爹娘福寿安康。媳妇还要回去抄写经文,告退了。”
二夫人如释重负,那张并不好看的脸上,渐渐升起的尴尬和怒火交错在一起,更加显得这张脸面目狰狞。
“恭送二婶。”雨轩,雨堂,花清香和安然,冬儿恭敬的行礼相送,毫无不恭敬的意思,倒是让二夫人有些难堪,强颜挤出一脸的笑容,似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
银钏狠狠地看了安然和冬儿一眼,这一眼里包含了多少的羡慕、嫉妒和愤恨。
然后银钏又万种柔情把眼神的落在沈雨堂的身上,那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心,跃然于眼底。
银钏的神色被花清香捕捉个正着,心想:又是一个以色诱上位的人,她可是比静儿聪明的多了。
静心堂里的欢声笑语从正堂里传出来,一直陪伴着二夫人走过走廊,走过荷花池,离开静心堂。
静心堂的事暂且不说,单说二夫人带着一身的怒气,脚步匆匆回到福满堂,一屁股坐在正堂的主位之上。
二夫人的金满堂装饰的可是富丽堂皇,满是奢华,尽显富贵之气。
此时已经有婢女端上瓜果和糕点,放在红木的桌子上。二夫人想起沈雨轩递给自己西瓜时的情景,当时的尴尬便点燃了她的怒火。
那些水果和糕点被二夫人全部打翻在地。那些被厨娘精心制作的糕点,在二夫人看来,就像看到沈雨轩和花清香的笑脸,气恼的走过去,狠狠地用脚把糕点踩烂。
二夫人爆发的怒气,吓的婢女心惊胆战。只要二夫人发脾气,金钏姐妹再说上几句话,就指不定是谁要挨打了。
所以金满堂的奴才们真正惧怕的是还是金钏姐妹。
而此时的金钏被人架着送回金满堂,家奴在回金满堂的路上一直都在敲着锣说:“婢女金钏不分尊卑,以下犯上,重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看来安然的这个法子还真的不错,沿路上的奴婢都在窃窃私语:“现在沈家的风向变了吗?怎么这个不可一世金钏也被主子惩戒了。”
金钏咬着牙忍着疼痛暗自发誓:我金钏终究有一天会成为沈家的掌家夫人,我一定会把沈家的人都踩在脚下。
银钏知道今日姐姐定然不会得到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尽力的想怂恿二夫人想扳回一句。
“夫人何必动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二夫人在沈家向来嚣张跋扈,何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吃过这样亏,心中极为不畅。
用心想想,今天自己出丑,跟这姐妹两个不住的怂恿和离间脱不了干系。
二夫人记起安然说过,这两个恶奴利用主子的名义欺压奴才,恃强凌弱更加气恼。
不知道她们究竟是自己的人还是三嫂的人。不管怎么说,三嫂在娘家一人独大,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跟着两个奴才的密报脱不了关系。
想到此处二夫人更加痛恨金钏姐妹,心中暗想:看在多年主仆的情面上,不如本夫人挖个坑把你们给埋了。
于是二夫人有了一个计划,她要让金钏姐妹自己跳到坑里去。看来目前为止,她们姐妹两个迷路了找不到那个坑的位置,本夫人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便说:“今日之事你们都看到了,本夫人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依奴婢之见,夫人倒是应该先忍下今日之事,从长计议。”
“哦?你且说说,本夫人该如何的从长计议。”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这个女孩朴素而高雅,面似芙蓉,皮肤洁白如玉,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透着善良,亭亭玉立。
“娘,您今天怎么又去静心堂找奶奶闹事去了,这府里都把您的事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