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的目中无人,让静心堂里的人沉默了,他们想着怎样的惩治沈家恶奴欺主的严肃话题。
沈青山不能让沈家的基业毁在几个奴才手里,金满堂的这股势力若是不除,沈家怕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蝶儿见过老太爷老太君,老爷夫人。”蝶儿身穿一身粉色的衣裙飘飘而至,落地无声恭敬的执手道:“老太君,我家小姐请您放宽心,不要伤心难过。那个小跳蚤和安然挨了几板子,我家小姐定会讨回公道。”蝶儿和花清香进府,便有人告诉了她后花园的事。
二夫人居然打了蝶儿的小跳蚤,这不是要了蝶儿的命吗?所以蝶儿气愤的说:“现在小姐已经到了梅园去救雨瑶小姐,请老人家稍等片刻,我家小姐便会把这些恶奴全数给您抓来,任您处置。蝶儿告辞。”
蝶儿来也如风去也如风,话说完了,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梅园的东南角有一所房子,孤零零的座落在桃林深处。那是雨瑶住的地方,仿佛清冷的静听着着雨瑶的心事。
眼泪顺着雨瑶俊俏的脸庞静静的滴下,滴落在雨瑶的手上轻轻的崩开,开出一朵晶莹的泪花。
和风大哥,你知道雨瑶对你的爱恋吗?寸寸柔肠,盈盈粉泪,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思念。
沈家的千金小姐勾引沈家的护卫,不知羞耻私相授受。二婶,你怎么可以这样的中伤雨瑶呢!
“你们竟敢如此放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本小姐是谁!”
雨琪听说此事便气愤不已,带着一个丫鬟来救雨瑶。守门的两个奴才凶巴巴的挡住了雨琪的路。
这两个奴才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在一起,嘴里叼着牙签,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不停地点着地。一副毫不把沈家嫡出的小姐放在眼里的样子。
“二小姐请留步,三小姐被禁足,二夫人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沈府的家奴气焰嚣张,对二房的这个嫡小姐熟视无睹。
雨琪怒气冲冲的打了那个说话的奴才一个耳光,怒道:“让开,本小姐才不吃这一套。”
“二小姐,奴才也是奉命而为,您何苦为难奴才呢。”那个奴才用手捂着脸,恶狠狠地等着雨琪。
雨琪心想:“有这样的恶奴守在门口,雨瑶不知要受多少委屈,我一定要把三妹带走送到静心堂。”
雨琪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说:“你听着,如若再多言小心你的狗嘴。”
这奴才眼皮一翻不耐烦的说:“二小姐不要为难奴才。”说完伸出手挡住了雨琪的去路,那种不屑的表情令人恼怒。
这两个人是二夫人的得力打手,原是金钏姐妹的死党。此二人平时在沈府对其他的家仆非打即骂,气焰嚣张。
这两个家奴正在得意之际,忽然间双腿被石子打中“扑通”便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雨琪惊喜的回头看过去,见雪缎飞舞,袖带飘飘的花清香如仙女下凡一般,飞身而来,清淡的清香之气随之而至。
雨琪赶忙的跑过来委屈的哭声的说:“大嫂快救救三妹吧,三妹被我娘关起来了。”
花清香和蝶儿采买回来,刚刚走进府门,就听门房的家仆禀告了后花园的事。花清香派蝶儿去静心堂报信,让沈家人稍安勿躁,自己直奔梅园来救被禁足的雨瑶。
花清香轻盈的落地雪缎长裙随风飘飘,那几粒石子便是花清香在纵身跃起时所发。
花清香伸疼爱的伸出手,冷静的擦去了雨琪脸上的泪珠,安慰雨琪,道:“二妹,放心吧,一切有大嫂在。”
那两个奴才也知道这个沈家谁最厉害,平时他们躲着走的沈府大少奶奶,就这样横眉冷目的直奔他们而来。
这两个奴才便开口求饶,说:“奴才奉命行事,大少奶奶饶命啊。”
花清香看也没看他们直接进入雨瑶的房间,见雨瑶正跪在地上,玲儿和冰儿坐在软榻上吃着瓜果聊着天,好不自在。
雨瑶的房间装饰的很简陋,床上的粉色帷幔已经褪去掉了颜色,窗台上摆放的海棠花还是在百花园搬来的。见此情景,花清香的气愤已经达到了极点。
雨瑶见花清香怒冲冲的闯进了自己的闺房,所有的委屈在瞬间爆发,眼泪夺眶而出。
雨瑶泪眼盈盈的跪走几步到花清香面前,抱住花清香发出来自心底多年的委屈,大哭道:“大嫂,雨瑶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大嫂要为雨瑶做主啊!”
雨瑶的哭声,声声疼在花清香的心里,若不是上一次和风因雨瑶的事情到百花园告状,花清香现在都不知道,一个千金小姐居然会被奴婢挤兑的无处可逃。
花清香用手疼爱的抚摸着雨瑶的肩头,暗想:“雨瑶,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却被这些小人算计,只要有大嫂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花清香轻轻地扶起雨瑶,帮她擦去了脸上的眼泪,爱抚的把雨瑶抱在怀里说:“三妹,一切有大嫂在,”
玲儿和冰儿见花清香闯了进来便站起来,眼睛看着别的地方矫揉造作,有一搭没一搭的,冷冷的说:“奴婢见过大少奶奶,奴婢奉命看守三小姐,大少奶奶请回吧。”
花清香并没有说话,而是把雨瑶交给了雨琪,脚步缓慢地走近玲儿和冰儿,愤怒地说:“你们让小姐跪着禁足也是奉命吗?”
花清香话还没有说完就把玲儿拎起来,狠狠地扔了出去。
被花清香狠狠地甩出去的玲儿,疼的在地上打滚,发出痛苦的哭喊声。她眼神中的不屑变成了恐惧,便不敢再多言,如果她早就知道花清香这么厉害,也就不会这么嚣张了。
冰儿见花清香的眼神凌厉慑人,又见玲儿的惨状不敢再多言,脸色吓的惨白,步步后退,哀求道:“大少奶奶饶了奴婢吧,奴婢是奉命……”
冰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花清香扔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冰儿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摔出来了,痛苦的看着玲儿求救,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此时,蝶儿率百花园的家仆已经赶到了梅园,奉命把这几个恶奴像拽死狗一样,拖去了静心堂。
“蝶儿,门房的家仆留下看门,其他各房各院的主子奴才全部去静心堂集合,未时不到的人逐出沈家永不再用。”蝶儿领命,身轻如燕般起身一跃,便走远了。
此时,金满堂的二夫人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愤怒。冷静下来后,她仔细分析事情的始末,知道自己被玲儿和冰儿利用,悔不当初。
沈家的掌事夫人打了冬儿和安然还说得过去,老太君最多骂上自己几句。可是,这诟病沈家小姐私相授受,毁掉雨瑶清誉的罪名,她可是担待不起。
二夫人坐在软榻上用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思绪烦乱。
金满堂的金碧辉煌此时让她觉得更加烦闷,这些装饰是当时按照金钏姐妹的喜好设计出来的。
如今,沈家别院传来金钏姐妹遇害的事,让二夫人感觉这里的金碧辉煌像是座坟墓,让她感觉自己透不过起来,心中更添烦恼。
二夫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蹭”的站起来,双目空洞。因为此时玲儿和冰儿正在梅园看守雨瑶。若是雨琪知道了自己娘亲如此诟病雨瑶,定会与她反目。
二夫人知道,金满堂的奴婢经常地挤兑雨瑶,这还不自己这个二夫人纵容的结果吗?若是雨瑶在玲儿和冰儿的冷嘲热讽中寻了短见,那么,自己就真的是罪无可恕了。
失魂落魄的二夫人忽然看见门口站立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此人正是在自己的强势下隐忍自己多年的丈夫,沈家的二老爷沈青峰。
十六年来,沈青峰对二夫人逆来顺受,从不反驳二夫人的无理,处处忍让呵护。可是今日,二夫人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已经不是自己到静心堂给爹娘磕头陪个不是,请求爹娘绕过二夫人的事了。
二老爷怒冲冲的走到二夫人身边,狠狠地给了二夫人一记耳光,怒声道:“你若是还想留在沈家,现在就去静心堂磕头认错,任凭爹娘处置。你若是不去静心堂也可以,把一纸休书拿回韩家吧!”
二老爷毫不留情的把休书扔在地上,“哼”的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二夫人第一次看见夫君发脾气,他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容忍和潜藏在心底的爱。
二夫人双手颤颤巍巍的捡起休书,一字一句无情的文字,让二夫人哭成了泪人。若是玲儿和冰儿反咬一口,把罪名强加于人自己的头上,那么,不管是沈家还是韩家都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地。
“二夫人,静心堂内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确认一下。”蝶儿飞身而至,并未给二夫人行礼,怒道:“大少奶奶已经下令,各房各院的主仆,未时不到者,逐出沈家永不再用。”蝶儿冷眼看着失魂落魄的二夫人,冷冷的说:“何去何从,二夫人仔细思量,蝶儿先行一步。”
未时,现在不就快到未时了吗?二夫人把休书藏在了衣襟中,也没来得及叫上奴婢,便急忙深一脚浅一脚的,匆匆的赶去了静心堂。
赶往静心堂的路二夫人是多么熟悉啊!这条路上有多少她的记忆,她的罪恶。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自己就从一个新嫁娘变成了一个半老徐娘。十六年的光景中,这条路上留下了多少她的辉煌,她的跋扈,她的不可一世,还有她的骄傲。
如今,这条路上只留下她的悔恨和恐惧。还有正在匆匆赶去静心堂的各房各院的人,这些人的脚步匆匆中,都没有忘记莫名其妙的看自己一。
是啊,自己出身于名门望族,从小接受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祖训。可是,如今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静心堂前,围满了人沈家的奴婢和家奴。因为她们没有资格进入静心堂。但是,自己一个堂堂的掌家夫人,却要穿过下等奴婢的人群,这真是让她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