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有好几处都是盖着透明的琉璃瓦,太阳光透过琉璃瓦照下来,很是明亮,晚上面目可怖的提线木偶无脸鬼此刻倒有些狼狈而滑稽。沈今竹吹熄了蜡烛,抓着平棋格处的房梁,站在太师椅上踮起脚尖纵身一跃,太师椅在衣橱顶上晃了几晃,没倒,保住了退路,她借势将上半身趴在平棋格子里头了,慢慢蠕动着身体,如一只毛毛虫般将下半身从空中爬进去。
八岁的孩子,又精瘦,趴在房顶的平棋格内,没将一张张平棋压塌了。她爬到横梁处站起身体,因身量还小,在狭窄逼窘的平棋格里居然也能站直了身体,不过还是要小心些,站着的重量要比趴着重的多,要是贸然在上头乱走,一块平棋踩塌,就要从方格洞里掉下去摔伤,沈今竹扶着斜梁,脚踩着横梁,一步步的往“无脸鬼”方向而去,快要靠近时,沈今竹发现无脸鬼周围已经早有有人用宽大的竹排横在两边的横梁上,离着底下的平棋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踩在上面,哪怕是个成年人,也能行走自如,既不会压塌了平棋,也不会发出声响引得下面的人怀疑。
这竹排显然是操纵无脸鬼的人精心布置过的,一个多月前沈佩兰下令彻底打扫凤鸣院,这里头的灰尘蛛网等物都仔细清理过,很是干净,诺大的正房屋顶,肯定不止一个人打扫,即使有内鬼接应,坏人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个竹排搬进来。沈今竹搬来之后,正房整天都有人在,往楼顶搬运竹排脚手架,那么的大动静,沈今竹等人不会听不见。所以此物一定是在凤鸣院修缮打扫完毕、沈今竹搬来之前那有限的几天被人藏在上面的。
八成还是里应外合,因为那几天沈今竹虽然还在乌衣巷自己家,但是已经有部分仆役搬进来住了,每天都有家具幔帐等物搬进来布置,这些家具都是黄花梨紫檀等名贵的树木制成,很是沉重,搬动时出动静就很大,遮盖住了屋顶竹排的声音。
还有操纵无脸鬼之人半夜能在凤鸣院正房卧室天花板平棋里出现,要么是内鬼自己在上头装神弄鬼,要么是内鬼藏蔽了操控之人。
沈今竹有些兴奋:如此一来,查查那几天有那些人布置正房,内鬼肯定就在其中,把她揪出来,就真相大白了!
想到这里,沈今竹乐的舔了舔嘴唇,她抓着无脸鬼的头发,将撕掉了小半张皮的木头脑袋提起来,呵呵笑着:“等我找到你的主人,就把你这个木头鬼头逼她啃了吃掉!哼,敢吓唬我,也不问问我沈今竹是谁,出了名的熊孩子,金陵城我自称熊二,没有人敢自称称熊大!”
言罢,沈今竹突然意识到金陵第一熊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那笑容便从脸上消失了,开始仔细瞧这无脸鬼,无脸鬼脸上、缝在一起的素白衣裙上全是胡椒粉沫子,沈今竹连呛了好几个喷嚏,心想难怪昨晚操控之人将这木头人偶丢弃在原地,要是抱着它跑路,一路打着喷嚏,不暴露行踪才怪呢。人能憋住屎尿,却甚少能憋住喷嚏。
无脸鬼只有人头和细枝做的手臂,躯干全无,提在手里很轻,头和手臂分别用三根结实纤细长长的绳索牵着,线头另一端连着三根放风筝用的纺锤,以操控上下活动、左右转圈,若不是担心上头的胡椒粉洒在卧房里,到时候不好解释,沈今竹都想揭开一张平棋,把无脸鬼放下去实践一番。
操控之人是如何进来,又是如何逃出去呢?看完了无脸鬼,沈今竹开始慢行在里头继续查看,时不时拨开一张张平棋看下面的房间。
原来正房被青砖分隔成九间,但是天花板上却全部都是打通的。最左和最右分别是西次间和东次间。西次间旁边是丫鬟晚上当值的耳房,耳房紧靠着沈今竹的卧房,可以通过墙壁中间的小门进出卧房,方便丫鬟夜间伺候主人,不用走卧房大门。卧房旁边是如厕洗浴的净房,净房旁边是会客用的正堂,正堂右边分别是大书房、一个耳房和东次间,这东次间布置也很华丽,是流苏的房间,平日在这里吃饭歇觉。
也就是说,除了沈今竹睡觉的卧房,操控之人可以从其他八个房间的平棋里跳下来偷偷跑出去,或者——沈今竹抬头看着屋顶罩着的瓦片,瓦片如果有松动的,说不定也可以爬到房顶上,顺着屋檐逃走。凤鸣院到处都是假山藤架,藏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沈今竹围着正房边缘处转了一整圈,摸着上头的瓦片,这房子刚刚修缮过,瓦片都勘的严严实实,没有松动的迹象,房梁也修补了好几根,屋顶拱起处,凭她的身高又够不着,只得望瓦兴叹了,正房甚大,足足九个房间,天花板上头虽然打扫过了,但十分逼窘,阳光透过琉璃瓦射进来,又不透气,沿着边缘走一圈,里头热的像个蒸笼,沈今竹并不知道自己在里头待了多长时间,但是她明白,再多待一会,她就要被蒸熟了。
还是先打道回府吧。沈今竹胡乱将无脸鬼的人头长发都反包在素白衣裙里,打成团,背在背上,沿原路返回,将太师椅归到原位,呛鼻的无脸鬼外头捆上好几个包袱皮,藏在小巷子里,又在熏炉里胡乱塞了一把香料驱胡椒味,沈今竹才叫小丫鬟抬水进来洗澡。
小丫鬟看见沈今竹湿透衣衫的样子,很是吃惊,又不敢问,默默伺候沈今竹沐浴更衣,洗到一半,沈今竹问道:“哎,你去弄一张小的竹梯来,我个子小,书架最上面几排够不着。”
小丫鬟忙说道:“爬梯子太危险了,表小姐够不到,叫书房伺候的几位姐姐帮着拿吧。”
沈今竹不耐烦道:“我在书房不喜要人伺候,自己拿着自在。”
小丫鬟吓的脸发白,说道:“奴婢不敢拿梯子给表小姐,万一出事——奴婢是要被赶出去的。”
无趣!沈今竹突然很想念一个人——缨络,还是缨络好啊,要什么有什么,问什么答什么,有求必应,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就是昨晚我心血来潮要胡椒瓶,她也立马能弄过来,要不是这胡椒瓶,我和峨嵋怎么能把无脸鬼揪出来,缨络是个大功臣呢。
“这快中午了,怎么不见缨络?”沈今竹纳闷,要说这璎珞有心钻营,有事无事都爱往沈今竹身边凑,今日却是一早都不见踪影。
小丫鬟说道:“奴婢不知道,刚才金钗姐姐和冰糖姐姐都在找缨络姐姐,或许是出门办事还没回来。”
有缨络对比着,这小丫鬟简直是个木头人。沈今竹整天心里还想着天花板阁楼里的事情,盼着缨络早点回来,弄个竹梯放在书房里,打着拿书的幌子,以后上下阁楼也方便些。
中午午休,是冰糖当值,冰糖神色有些恍惚,沈今竹问怎么了,是不是昨晚被自己吵醒了走了困,冰糖强颜欢笑说道:“无事的,奴婢睡的很好,就是中午原管事送来了七个丫鬟,齐三家的要奴婢和金钗安排她们住下,大多是生面孔,奴婢想着怎么摸清她们的底细,将来也好管教。”
冰糖婉拒原管事,原管事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冰糖不识抬举,这也难怪,儿不嫌弃母丑,母也不嫌儿子不成器,原管事儿子再混账,对亲娘是甜言蜜语的讨好,无他,不这样,也哄不了原管事拿出银票来供他玩乐。但原管事总觉得自己儿子就是缺个合意的媳妇管着,至于在外花天酒地嘛,等生了儿子,心里有了牵挂,自然就不在外头胡混了。
从今日来看,这原管事结亲不成,倒是想结仇了,冰糖思忖着,抽空回一趟家里,或者捎信给父母也成,要他们小心原管事算计,因此整个中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又来七个人啊,我那用得着这么多人伺候!就现在这些人,我都看的眼花,人都认不全呢。”沈今竹感叹完,又察觉不对:沈佩兰早就说过,瞻园伺候小姐们的丫鬟都是有定例的,国公府的千金就是要有这个排场,自己方才那番感叹,显然太过小家子气了。想到这里,又有点尴尬——我果然是二流名门出来的土包子,人家李贤君、吴敏肯定不会这么说话。
冰糖温柔可亲,似乎没看见沈今竹的尴尬,安慰道:“小姐是主人,不需要认识院里的服侍的丫鬟婆子,她们认识小姐,知道服侍小姐就够了。”
冰糖真是人如其人,说话总是那么甜,甜到人的心坎上,抚慰了沈今竹受挫的小心灵,暗道:鬼魅之事,要是明确与冰糖无关该多好啊,可到现在,自己却无法完全相信冰糖,也无法将事情托盘而出。这种孤军奋战的感觉让沈今竹很无助,峨嵋算是个小帮手,但她那种不靠谱让沈今竹觉得是聊胜于无。
为什么鬼魅会专门整治我?为什么第一晚掐在脖子上的感觉那么真切?那绝对不是枯枝做的假手能有的力气!接下来该怎么揪出幕后黑手?找福嬷嬷能问出那几日留在凤鸣院搬家布置的名单吗?沈今竹想着想着,居然也能睡着了。
午觉睡到一半,因带着心事入睡,沈今竹觉察到周围有动静,警醒的竖起耳朵,眯缝着眼装睡偷看,不见在竹榻上当值的冰糖,却看见沈佩兰和福嬷嬷在自己卧房里轻手轻脚翻看些什么,还低声说话。
福嬷嬷说道:“要不叫醒表小姐吧,把她哄到书房去,我们好好查一查卧房。”
沈佩兰说道:“不了,瞧这孩子睡的真香,估摸好几晚都没睡好,让她自然醒吧。刚才你回来说筱姨娘辨认香灰,里头确实掺着不少镇魂香,看来那缨络昨晚确实被香迷住了,我这心里猫抓似的,想着误会今竹时那副委屈的小模样,就更难受了。先把外头摆的小物件看一遍,有没有异样的。我就不信了,那些人装神弄鬼闹出那么大动静,这屋子就一点痕迹都没有。”
沈今竹心道:原来姑姑已经知道是有人捣鬼了啊。沈今竹从床上一跃而起,叫道:“姑姑!您终于相信我不是说谎了!”
沈佩兰和福嬷嬷吓一跳,沈今竹光脚跑下床来,撅着腚将藏在床底下装着无脸鬼的小匣子拿出来,一边讲述着这三天的曲折经历和自己的怀疑对象,一边把无脸鬼展示给沈佩兰和福嬷嬷看。
末了,沈今竹从床褥底下把昨晚她撕咬下来的皮肤按在木头人残缺处,得意说道:“你们看,严丝合缝!就是昨晚那个无脸鬼。院子里伺候的谁都有嫌疑,所以昨晚我谁都没告诉,我就相信姑姑,姑姑不会害我的。”
居然敢扑过去啃咬无脸鬼!被沈今竹的彪悍无畏震惊了,别说是无脸鬼,哪怕是厉鬼都害怕沈今竹这样的人物吧。沈佩兰和福嬷嬷呆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沈佩兰很纠结:我是表扬鼓励她勇敢呢,还是责备她鲁莽行事?沈今竹这三天的举动,几乎已经将她一个多月苦口婆心的淑女教育毁的干净,而且似乎往彪悍的方向更进一步;可是沈今竹若不如此彪悍,恐怕要被装神弄鬼之人玩在鼓掌之中,甚至会丢了小命。
不对,这不是孩子的错,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她,才使得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今竹发狠像狼一样啃咬无脸鬼,是我的过错啊!沈佩兰暗暗自责,说道:“这里太危险了,后天就是中元节,是你母亲的忌日,流苏今天就安排你住到城北鸡鸣寺去,后日上了坟,不要回来,在鸡鸣寺暂住些日子,避避风头,我们留在这里查清楚背后之人。”
沈今竹听说要撇开自己,当然不情愿啊,急忙说道:“不,我要留在这里和姑姑一起查。”
“听话!”沈佩兰说道:“你一个八岁孩子能惹到什么人?若真想治你于死地,他们早动手了,恐怕是拦了谁的路,装神弄鬼撵你出去罢了!你走了,才好引蛇出洞,此事关系重大,弄不好,可能还要告知国公夫人和国公爷,总不能让那心怀叵测之人留在瞻园继续作恶,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孩子能帮上什么忙?莫要捣乱,乖乖在寺里吃斋抄经,为你母亲祈福。吴敏吴讷都在鸡鸣寺,你若闷了,找他们玩去。”
无论沈今竹如何歪缠,沈今竹就是铁了心要送她走,其实她也明白,沈今竹胆大心细,说不定能帮上忙,可是现在鬼魅已经被识破了,也不知对方狗急跳墙会使出什么手段来,一个小孩子不该承受这些危险,如果这几天把凤鸣院翻出来都查不到什么头绪,那就别顾忌什么面子里子闲言碎语了,干脆将此事禀明当家的大哥大嫂,他们是一家之主,手段肯定比自己强。
沈佩兰和福嬷嬷继续留在卧房翻检,沈今竹则被赶到书房练字——而且还被沈佩兰反锁在里头!对于熊孩子而言,游戏玩到一半就突然被告之出局,这心里头痒的恨不得找个不求人挠挠。
无心写字,沈今竹托腮望着窗外,一个小丫鬟提着喷壶冲洗栀子花的叶片,油绿绿的枝叶繁茂的有些刺眼了,显得纯白的栀子花柔和的醉人,沈今竹无聊,对着小丫鬟招手道:“你摘几朵栀子花,就从窗户里送过来。”
“是,表小姐。”小丫鬟第一次和小主人单独说话,很是激动,掐了一大把兜在围裙里送过来。
沈今竹瞧着小丫鬟乖巧听话,眼神里透着邀功讨好的模样特别像缨络,二姑姑说缨络昨晚被迷晕了,将功赎罪去外头找药铺闻香灰,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如今恰好有件事交给她办,心下一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有些难为情,说道:“奴婢没有品级,名字还是家里胡乱叫的,不像几位姐姐的名字那么好听,怕辱了表小姐的耳朵。”
沈今竹说道:“你说便是了,屎蛋儿这种名字我都听过呢,难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名字比这个还难听?”
小丫鬟忙摆手道:“不不不,奴婢叫做菜籽儿。”
沈今竹明知故问,和她拉关系,“菜籽儿?就是一个壳里头包着很多小籽儿的那种菜籽儿,可以榨油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油菜花开后结的一簇簇菜籽儿。”菜籽儿很是感动,原来表小姐也是识得五谷杂粮的,很是随和亲切,便多说了几句话,“奴婢的父母希望子孙满堂,便给奴婢取了这个名字,可惜娘生的孩子,只活了奴婢一个,这名字也是有名无实罢了。”
言罢,菜籽儿想起花婆婆的教诲,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在小主人面前说死说活的,犯了大忌啊,沈今竹这个二流名门出来的土鳖小姐倒是并不在意,她低声说道:“菜籽儿,你偷偷把缨络叫到这里来见我,记住,不要让人瞧见了。”
菜籽儿心中不解,想起花婆婆说只要主子说的,做就是,少问多做,便忙不迭点头应下。约一盏茶时间,菜籽儿引着缨络来了,还巴巴站远了,说是把风,其实是找借口远离沈今竹和缨络,让她们好说话。
缨络心中暗暗点头:虽说这菜籽儿呆了些,但也算知趣,好好调【教,柳嫂子将来说不定能享女儿的福呢,不用在灶台上烟熏火燎受苦了。
“小姐找奴婢所为何事?”缨络很高兴,虽说不能跟着去鸡鸣寺了,但仅仅三天,就得到表小姐的器重,要菜籽儿偷偷带自己见她,肯定有要事相托。
果然,沈今竹说道:“我马上就要去鸡鸣寺,有很要紧的事情托付你,这院子在七十年前不是起了一场大火烧成灰烬么?那一代国公爷在此地重建凤鸣院,这建院子首先是要画图的,大到假山在何处,游廊影壁在何处、流水在何处、房子如何安排;细到房子如何建,地基打多深,房梁多高,各种图画堆在一起也要装一个小箱子呢。”
莫非——璎珞心道不好!这个不比要冻葡萄、咸卤子、胡椒粉这种容易到手的东西,我连东西在那里都不知道啊,“表小姐的意思是——把七十年匠人们画的图画找出来?”
沈今竹说道:“对啊,还是缨络最懂我的意思!你识的几个字,这就更方便找啦。你放心,我就是看看,看完了就交给你还回去,绝不会让你为难。”
这不是为难是什么?!缨络觉得自己好像是骑虎难下了,说行,难度太大,她毫无把握;说不行,表小姐会失望的,说不定立马翻脸呢,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她今早私自离开凤鸣院之事,就得罪金钗和冰糖,夫人还叮嘱她不准和任何人说出迷香之事,流苏如何罚她,她都先受着,这时候再不抱紧表小姐的大腿,在凤鸣院就举步维艰了。
沈今竹不容缨络细想,她从书桌里摸出几样东西,用写废的宣纸包裹了,塞给缨络,“我知道你要打点关系活动,这是一些小金银馃子,你先拿着,待会姑姑放我回卧房,我再拿些散碎银子偷空塞给你——记住,这些金银千万不要藏在你自己屋子,也不要藏在院子里,今晚流苏可能会抄检凤鸣院,翻出这些金银来,你十张嘴都说不清,我又在鸡鸣寺鞭长莫及,到时候你就要唱《窦娥冤》了。”
沈今竹这番话,给缨络平添了信心:昨晚胡椒瓶事件,是表小姐遮掩过去,今日又提醒她藏在金银,可见表小姐并不是为了一己之利,完全不顾下人死活的主子,无论是否能完成任务,缨络觉得自己至少跟对了人——不像三房五小姐徐碧池,三夫人重罚紫霞,后将她出园子,五小姐整个过程都一声不吭,也不派个小丫鬟传话安慰,结果是紫霞绝望,触壁而亡。
缨络点头说道:“表小姐放心,我尽力而为,若有消息,奴婢会拜托大厨房柳嫂子传话到鸡鸣寺。”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也告诉我知晓。”其实沈今竹也觉得任务甚是艰巨,对缨络完成任务也无多大把握,可这里是瞻园,不是她的地盘善和坊乌衣巷,除了缨络,也不知道能找谁去。
就这么灰溜溜去鸡鸣寺避风头,沈今竹真是很不甘心,尿床之辱,岂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