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何寺很大,僧众也多,当朝皇帝虽然不信佛,但是那些达官显贵之中,佛门的教徒却不在少数。
那些云集于南京城中的巨富豪商们,家中的那些妇孺老幼,平日里闲的没事做的最多的便是这烧香拜佛了。
所以云何寺的香火也很旺盛,那香火钱自然也就不会少了,这钱一多,寺院的规模也就越来越大。
索性,柳白在此住过一段时间,虽然开始之时都是躺在床上,但是后来能够下地行走之后,却也经常在寺中闲逛,活动气血,恢复伤势。
对这云何寺中的大小和尚虽说不上熟悉,但是也不陌生,基本上都见过那么几面。
晌午时分,柳白便到了云何寺,寺中的和尚见是柳白,也不阻拦,直接放他进去了。
柳白也不做停留,径直朝着寺院后山见痴和尚的禅院而去。
见痴和尚作为云何寺的主持,如今虽然年纪已经老迈,近期也将这主持之位传给了门下的弟子,但是这却依旧是这寺中顶梁柱的存在,佛法修为之高,依旧是全寺之首。
身份有了,本事也高,那住的地方自然也就宽敞大气了许多,老和尚自己一个人住着偌大的一个庭院,院中只种了几棵小树,没有什么别的花草,也没有什么园林景观,就是普普通通的泥土碾平的院子,空旷的紧。
老和尚靠着躺椅,在院子便的台阶上,倚着门,闭着眼,手中还拿着一卷佛经,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神游。
柳白没有收敛气息,也没有放轻脚步,直接走到老和尚的身侧,将背上的黄布包袱取了下来,摊放在地板上,道:“老禅师,您看我给您带什么来了!”
见痴和尚睁开了惺忪的双目,微微侧了侧脑袋,双手慢悠悠的揉了揉眼睛,才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柳白啊,怎么了,找老衲有什么什么事情吗?”
柳白却是觉着有些好笑,合着这老头刚才真的是在睡觉,竟然连自己的话都没听着。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趟回来,遇到一个好东西,顺带便给您带回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老和尚却是没有起身的意思,手捧着佛经依旧没有松开,道:“你这小子还给我带礼物,我这个老人家可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柳白道:“真的没有?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直接将黄布摊开,露出里面的檀木盒子,而后又将盒子慢慢的打开,里面的那半具罗摩遗体,终于是展现在老和尚眼前。
老和尚目光一扫,眼中精光一闪,刹那却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原来是罗摩遗体啊,算你小子有心了,也不枉陆竹那个小和尚尽心救你啊!只不过这遗体如今江湖群雄都在窥探,如此放在我云何寺,恐会为本寺带来灾祸啊!”
柳白却是有些好奇了,这可是罗摩的遗体,这老和尚竟然一点都不心动,而且还将局势看的如此透彻。
当即便道:“老禅师,小子早有计较,您便将这遗体收下吧,不久之后,这遗体的风波,想必也就平了!”
老和尚打量着柳白,见他目光清澈,神色从容,便道:“既如此,那你把这遗体放到桌上便是。”
柳白道:“老禅师,您就不把这遗体藏得严实一点?”
老和尚却是闭上了眼睛,道:“藏得再深又如何,还能躲过有心之人的探查吗?而且这罗摩的遗体,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罗摩虽故,但是佛法精神犹在,又何必拘泥于一具皮囊呢?”
柳白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朝着老和尚拱手道:“老禅师佛法精深,小子佩服!”
若是唤作寻常的和尚,早已经将这半具遗体当做宝物一般的供了起来,能做到见痴和尚这般淡定从容的又有几个,这老和尚不光年纪大,佛法也是深厚的紧。
虽说是佛法,但是到了后期,也不过是归于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想必便是此理了。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别打扰老衲睡觉,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柳白道:“既如此,那小子便不打扰禅师小憩了,告辞!”
柳白端着盒子,走入里屋,放到桌上,然后便直接出了屋子,又看了一眼老和尚,见他微微侧了下身子,双目却依旧没有睁开,当即也不停留,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迎面却走来一个女子,身后也背着一个包裹,长得倒是颇为漂亮,只是这相貌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柳白心中还在回忆,那女子却率先打了招呼。
“柳白,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清脆悦耳,也有几分耳熟,片刻,柳白便想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虽然面貌变了,声音语气也不在向从前那般冰冷,不近人情,但是却还是有几分相似。
这人不是别人,赫然别是整容之后的细雨,她现在的这张脸,不正是当初李鬼手手术之时,参照的那张画像吗!难怪柳白觉得眼熟。
只是这古人的画像,和真人想比,还是有些蛮大的差距的,而且当日柳白离开之时,细雨的脸上还缠着纱布,术后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这也是柳白刚才没有第一眼便认出细雨的缘故。
“噢哟,差点认不出来了啊!李鬼手这手艺当真是没的说,每一次看到都让人觉得有些震撼!”
细雨却是直接走到他的身前,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只是,声音语气都不复原先的冰冷,倒是显得平淡悦耳了许多,到让柳白一下子有些不习惯了。
“也没什么,就是从张大鲸那儿得到了下半具罗摩遗体,过来还给老禅师而已!”
细雨却是一惊,道:“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半具遗体?”
柳白一笑,道:“机缘巧合,机缘巧合!”
细雨却是白了他一眼,道:“我现在叫做曾静,你可别叫错了,暴露了我的身份!”
柳白道:“曾静?是你以前的名字么?”
细雨,不,曾静却是神色有些变化,双目闪烁,不知在回忆些什么。
“好久好久以前的名字,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
柳白道:“人生如梦,过好接下来的日子便好,想必,这也是陆竹最大的心愿!”
曾静微微叹道:“陆竹,是啊!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神色语气之中,却丝毫不掩饰对陆竹的爱慕。
柳白却是懒得再听她们两个的爱情故事,直接道:“好了,再过一段时日,你的麻烦就彻底的消除了,这段时间,你还是谨慎些好,最好是别露了武功,要知道,转轮王那厮,眼睛可是毒辣得很!”
曾静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的道:“我自己会注意的,倒是你,千万得小心了,转轮王的武功,可不是我能比的,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和转轮王二人,谁强谁弱,却是不好判断!”
柳白道:“行啦,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安心做你的曾静吧,我既然这么做,那肯定是有把握的,区区转轮王,还不放在我眼中,好了,我走了!”
说罢,直接迈开大步,离开了禅院。
柳白嘴上虽然一副不将转轮王放在眼里的口气,但是心底,却从未对对此人有过轻视,自从经历了岳不群一事之后,柳白现在行事是完全遵照这太祖的用兵方略: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只要一出手,那必定是倾力一击,绝不留给对方半点翻盘的机会,多少反派和大魔王,都是死于话多,柳白深深引以为戒。
看着柳白潇洒离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曾静收敛心神,提步朝着见痴的禅院之内走去,只是,每一步提起,却好似千斤之重,每一步落下,又好似陨石落地,心中惴惴不安,不知看到见痴禅师之时,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柳白出了禅院,出了云何寺,却没有再次入城,而是就在寺旁寻了处人家,拿出一千两银票,直接买下他们的院子,让他们立马搬走。
院子的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高大汉子,女主人也是四十多岁,身材有才发福,家中还有一双儿女,一个老母亲,也没有大的牲口之类的,倒是院中养了十几只鸡,用栅栏隔了起来。
柳白出手大方,直接一千两掏了出来,那汉子没有半刻的犹豫,当即接过银票,然后和媳妇进屋收拾细软。半柱香的功夫,半柱香的功夫,二人便收拾妥当。
柳白又给了汉子一百两银票,让他去城里帮自己购置一些新的被褥以及生活用品,汉子接过银票,答应的毫不犹豫,当即直接带着老母亲和一双儿女,身上挎着大包小包,直接往南京城内去了。
两炷香的功夫,汉子和他媳妇便架着一辆牛车,带着满满的一车东西回来,而后又帮柳白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部都重新打扫了一遍,铺上了新的被褥,便是连厨房的所有用具,大到锅碗瓢盆,小到油盐酱醋,也全数换了新的。
还剩下几十两银子汉子非要还给柳白,柳白却说用这十几两银子换那院中的十几只鸡。
汉子自然是没有不允的,而后夜色渐黑,夫妻二人才又带着满满一车的老旧物件,朝着城内驱车而去。
柳白在院中抓了之鸡,杀了,处理干净,用香料腌制好,而后又在周边寻了些荷叶黏土,将鸡裹好,而后投入早已经烧好的灶中,又往里面填了些许柴火。
而后便搬了张躺椅到院中,静静的靠着,看着夜空之中的点点繁星,慢慢的等候,叫花鸡做起来最为简单,而且只要控制好柴火的量,便不用时时的在旁边盯着。
一道好菜,纵使会花费不少的时间,但是柳白如今最不缺的便是时间了,而且,吃饭,对于柳白,乃是一件天大的事,又怎能马虎。
便如同现在的局势一般,一切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便是静候黑石上钩了!
已一人之力,独对一个权倾江湖的杀手组织,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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