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被审讯的官兵传唤去审讯堂问一些必要的问话外,其余时间都是关在这阴暗的大牢里。德妃与她的侍女也被关在隔壁的牢里。德妃倒是沒什么,只是她的侍女怨声连连的。
在大牢里的日子是难熬的。半个月过去,容夕倒有些着急了。道:“娘娘,怎么这么久了都沒有消息呢?按道理说,荣妃娘娘已下葬了啊。”
我倒不急,在这里吃住虽差,但反倒让人有说不出的平静。淡声道:“既來之则安之吧,急也沒用。”
容夕压低声音道:“怕就怕有人趁娘娘不在,趁机上位。”我懂得她的担忧。意贵人在后宫的走动越发多了,且也甚得康熙的欢心。她怕我被困后,有人趁机争权上位。
我苦涩一笑,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些都是我们无法阻止的。随她去吧。”其实让我更加担心的是月娴。我不在,怕有人因此对她不利。
容夕亦是懂我的,道:“娘娘在担心月娴姑娘么?月娴姑娘为人谨慎小心,会沒事的。”
我叹口气道:“但愿吧。”
翌日,清晨,几名官兵來到牢里,恭恭敬敬道:“良贵妃娘娘,你可以出去了。”
我有些惊讶,问道:“荣妃娘娘的案子审理清楚了吗?”
一官兵道:“是的,荣妃娘娘的侍女出來剖白说荣妃娘娘自知得了瘟疫难以治愈,所以自行了断。”
我听得大惊,与容夕对视一眼。容夕也是满眼疑惑的。
官兵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良贵妃娘娘,请小心走。”
回到毓庆宫,月娴已率了毓庆宫众人在院子里候着了。
见得我回來,月娴快步过來执住我的手,含泪道:“涓儿,你终于回來了。”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也红了眼圈子,道:“沒事了,让你担心了。”
月娴欲再要说话,眼泪便先流了下來了。
我道:“沒事了,咱们进去再说。”
一众人入到毓庆宫正殿,月娴以外的宫人纷纷跪拜下道:“恭喜娘娘平安归來。”
我唤起道:“你们都起來吧。”
众人谢了恩,至清过來道:“娘娘,娴姐姐早就吩咐奴婢们烧好水等着娘娘回來漱洗了。”
月娴就是这么细心的人,在牢里这么些天,身上的确有阵阵的酸臭味。我感动的看一眼月娴道:“我去梳洗一下再來。”转而对容夕又道:“容夕,这些天也辛苦你了,你也去梳洗一翻吧。”
容夕微微屈膝,道:“谢娘娘。”说罢便下去了。
一翻梳洗后,人也神清气爽了起來。
月娴來帮我梳妆,叹口气道:“在牢里这么些天,定受了不少苦了吧。”
我道:“我还好,就是担心你在外面。我沒在的这些天,毓庆宫可有发生什么事?”
月娴道:“你进去的这些天,宜贵妃來过两次,所以宫人们还不敢把毓庆宫怎么样。”
我苦涩一笑道:“宜姐姐也算是有心的了。”嫔妃被关入大牢,是多么大的事,宜贵妃却不避嫌。雪中送炭的情谊比锦上添花要來得重。
月娴也倍是感动道:“你这次进了大牢,也多得宜贵妃极力替你寻找证据,你才能安然无恙。”
我惊愕问道:“我在大牢里听说是荣妃的侍女出來剖白说荣妃自知得了瘟疫难以治愈,所以才自行了断。是谁指使荣妃的侍女这样做的?”
月娴叹口气,道:“放眼整个后宫,还有谁会这样帮着毓庆宫呢?你进入大牢后,宜贵妃甚是焦急,便四处寻找证据为你脱罪。多得宜贵妃了。”
门外,小太监高禀宜贵妃驾到。
片刻,宜贵妃就急冲冲的进了來了。
见得我,满脸关切的急声问道:“妹妹,你可回來了。可要担心坏姐姐了。”
我屈膝行一礼,道:“让姐姐担心了,妹妹该死。”
宜贵妃脸上尽溢关切怜惜之情,道:“别说这么晦气的话了,你平安回來就好了。”
我感动道:“谢姐姐。”
宜贵妃向我使个眼色,示意我让众人下去。
我见状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得众人下去,宜贵妃环顾下四周,走近我,低声道:“妹妹,这次你得以出來,是我收买了荣妃姐姐的侍女,到时皇上问起你,你可要说是你当时是在阻止荣妃自尽。是被德妃误会的才好。”
我面色凝重问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宜贵妃拭拭眼角的泪水,道:“皇上把你跟德妃打进大牢,好想而之皇上生了有多大的气。姐姐我只有想办法去救你了。可是德妃指证你,而荣妃脖子上的确有勒痕,姐姐我也沒办法,只能行一招险招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道:“姐姐,难为你了,若出个纰漏,姐姐可是要搭上自己的前途了。”
宜贵妃叹息一声道:“就算是,我也要赌一把了,姐妹多年,叫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在牢里受苦呢?”
我咽喉发硬,勉强调整一下,道:“都怪妹妹太粗心大意了。”
宜贵妃安慰道:“还好现在沒事了,皇上沒有惩罚你,也是念旧的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荣妃陪伴皇上多年,且又为皇上诞育了几个孩子,沒有功劳都是有苦劳的。皇上伤心也是必然的。”
我点点头道:“妹妹知道了。”
翌日,我唤容夕拿些香钱去宝华殿给烧给荣妃。
容夕回來,眼里溢上忧伤,道:“娘娘,刚才奴婢给荣妃娘娘烧香钱时,见着三阿哥跪在那里,听殿里的姑子们说,三阿哥已在那里跪了好几天了。”
我听得心头甚是酸涩,叹息道:“大人们的战争,往往到最后最苦的是孩子。我虽无心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罢,心里难受不已,道:“去宝华殿看看吧。”
容夕知会我的心意,道:“娘娘,荣妃去世,三阿哥伤心难奈,娘娘此刻去,三阿哥未必肯见娘娘。娘娘,你又何苦呢?”
我苦涩一笑,道:“去看看吧,荣妃终究是因我而死的。”
來到宝华殿,见得三阿哥直直的跪在那里,我忍不住红了眼圈子。
宝华殿的姑子们见得我來,纷纷跪拜下,口中整整齐齐道:“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一声唤起。三阿哥听得我到來,转过头來,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冷声道:“你还用得着來拜佛么?”
我淡声道:“本宫并不是來拜佛的,本宫是听闻三阿哥在这里跪了几天了,特意前來探看的。”
三阿哥恨声道:“你害死我额娘,此刻又想來看我的笑话么?”
我沉吟片刻,知道安慰的话此刻对三阿哥來说是沒用的,便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娘也是儿的心头肉。三阿哥天天跪在这里悼念荣妃姐姐,想必荣妃姐姐欣慰之余,也会心痛三阿哥。所以,本宫劝三阿哥,与其跪在这里多天让荣妃姐姐泉下有知心痛,不如回去吃好睡好,好好念书,好好练武术,将來成为个有用的人。相信这样,荣妃姐姐更为欣慰。”
三阿哥道:“你不必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我若将來得势,必然第一个拿你问罪。”
我微微一笑,道:“那好,本宫就放眼看着。不过,你千万别说到不做到呵。”
三阿哥道:“你且等着。”
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与其待在这里与本宫磨嘴皮子,不如现在就行动。”
果然,三阿哥怒了,立马起身向门外走去,走至我身旁,怨恨的看我一眼,恨声道:“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额娘坟前求饶。”说罢,岔然离去。
见得三阿哥离去,容夕道:“娘娘,你这样又何苦呢?”
我叹息一声,道:“三阿哥终究是个孩子,我总不忍心让她如此沉沦下去,荣妃虽死有余辜,但三阿哥总是无辜的。希望用激将法能对三阿哥此刻有些用处吧。”
容夕叹息一声,问道:“那娘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道:“去阿哥所探看八阿哥吧,我入狱,八阿哥若知道了,想必也会担心的。”
容夕点点头,便随我一同阿哥所了。
來到阿哥所,八阿哥见着我來。便远远的飞奔而來了。
我蹲下,张开双手。八阿哥扑进我怀里,道:“额娘,你好久沒來看望儿臣了。”
我柔声道:“额娘之前有事,就不得空來了。八阿哥可想额娘?”
八阿哥重重的点头道:“儿臣可想额娘了。”说罢,又状似委屈道:“可是,他们都说我额娘杀了三哥的额娘,被皇阿玛罚到牢里了。”
我听得,心里一酸道:“额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八阿哥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小会,坚定道:“儿臣就知道额娘不会是杀人凶手的。”
我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家都不要理太多哦,八阿哥在阿哥所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八阿哥道:“知道了。”
与八阿哥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不舍的与八阿哥道别。心里却无限惆怅,如今是荣妃遭不测,说不定不远一天便是我了。若我出了事,八阿哥该有多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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