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手执起她,见得她面容憔悴的,叹口气道:“那我再尽力一试吧。不过后果如何,终不是妹妹我把左右的。”顿一顿,又道:“至于宜姐姐说效仿意妃出家的事,就不必了。”
宜贵妃一愣,惊愕问道:“良妹妹,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么?”
我苦涩一笑,道:“当德妃告诉我,是你提议去的观音庙时,我确实心里存了怀疑呵,毕竟在这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疑心总是有的。但与宜姐姐十多年的交情,到底更愿意相信宜姐姐如今的话呵。”
宜贵妃脸上溢满感动,用绢子拭拭眼泪水,感激道:“有妹妹这番话,姐姐我就够了,余下的事,姐姐我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待得宜贵妃离去,月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道:“涓儿,你就这么的相信宜贵妃了么?”
我深呼吸口气道:“宫里的日子这么冷,人情亦这么冷漠,这么些年下來,除去你与容夕,能交好的也就只有宜贵妃了。我已无事,就随他们去吧。再说,做人做事,总要留有余地才好。”
月娴听得,赞同的点点头,又道:“那恭亲王府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我略略思索一番,看向她,一个主意掠上心头,道:“那就麻烦你走一趟吧。”
月娴微微惊愕的问道:“我去?”
我点点头,执了她的手,劝道:“月娴,你的心思我是了解的,你的犹豫我亦是了解的。都说解铃人还需系铃人,你现下再去一见恭亲王,看看对他还有沒有当初的那种执着吧。若有,你大可回绝大同,若沒有,你大可慎重的考虑大同。好吗?”
月娴脸微红,有点困窘,沉吟一会,咽喉发硬,低声唤道:“涓儿。”
我微微一笑,道:“去吧,去恭亲王府把我的意思转达给恭亲王,希望他也能放宜贵妃母家一马。我既然已答应了宜贵妃,就好人做到底吧。”
到了傍晚,月娴回來,见得我,一挥手,让余下人退下,压低声音道:“涓儿,你已把你的请求告与了恭亲王,他说,你是最大的受害者,既然都愿意了,他也无话可说了,只当不曾知道过此事。”
我心头溢上一丝感动。他终究也是善良的。嘴里只道:“那就好,那麻烦你再去咸福宫转告一声宜姐姐吧。她为此事定也担心坏了。”
月娴点点头,便退下到咸福宫去了。
晚上,我刚躺下,月娴进了來,低声唤道:“涓儿,你睡了吗?”
我听得,回道:“沒呢?”心知她此刻來,定是有关白天的话要与我谈说。便起身下塌。
月娴挑起帘子,苦涩的笑道:“我睡不着,便想着与你聊聊天呵。”
我含笑看她一眼,玩笑道:“可是想通了?”
月娴含羞的看我一眼,脸微红,复又低下头道:“涓儿,谢谢你。”
我会意,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自禁的,眼里溢上了眼泪水。
月娴见状,我取下绢子帮我拭了拭,叹口气道:“看你傻的。”
我执住她的手,咽喉发硬道:“月娴,我衷心希望你能幸福。”
月娴也红了眼圈子执住了我的手。
翌日,我唤容夕做了些甜糯米圆子汤带到养心殿,见得康熙在批折子,欠身行一礼,恭声道:“皇上万安。”
康熙见着容夕手里提着食篮子,微笑问道:“给朕带什么好吃的來了?”
我微微一笑,玩笑道:“皇上猜猜?”
康熙停下,把笔放回砚台,笑道:“良儿的手势向來不错,不管带了什么,朕照单全收便是了。”话落,容夕便把甜糯米圆子汤给康熙摆上了。
康熙勺起一个圆子,含笑道,做得这样精细,看着就有胃口。说罢,毫不客气的把整碗甜糯米圆子汤吃个精光。
我含笑道:“臣妾做的圆子可合皇上胃口?”
康熙甚是满意,玩笑道:“不错,重重不赏。”
我听得,心头一喜,忍不住嘴角向上扬了扬,笑道:“谢皇上。”停顿一小会,又道:“不过,这赏赐能否由臣妾自由选择?”
康熙微微一愣,转而佯装生气道:“朕还真以为你是有心给朕做甜糯米圆子汤的,谁知却是來将朕一军的,好吧,既然朕已说了赏你了,那你倒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我微微一笑,看他一眼,认真道:“臣妾想要个妹妹。”
康熙这下有些不解了,疑惑道:“这可难倒朕了,朕可做不到给你变个妹妹出來。”
我笑道:“可以是义妹啊。”
康熙正式道:“想來你已有主意了,你且说來听听。”
我深呼吸口气,道:“前些日子,大同前來毓庆宫向我求一门亲事。”
康熙听得是大同,微微惊喜,转而脸上又溢疑惑,问道:“他可是看中哪家的小姐了,他也真是的,以他现下的地位,自己上门去提亲便是了,何必又來劳烦你。”
我含笑看向他,摇摇头,道:“大同看中的是我身边的月娴,所以才前來毓庆宫求亲的。”
康熙瞬间脸色变凝重,我自是懂他的心思的,毕竟如今大同已身为武状元,而月娴只是一名宫女,且已不年轻。道:“所以臣妾今天來向皇上为月娴求个旨意,求皇上赐月娴一个名号,好成全有情人。”
康熙沉吟一会,道:“罢了,月娴跟在你身边多年,沒有功劳也是有苦劳,既然他们两心相愿,且朕当年也答应过你,她的婚事她可以自己作主。朕便赐月娴为昭月郡主吧。余下的事由你去操持吧。”
我听得,心头大喜,感激道:“谢皇上。”
康熙执起我,柔声道:“良儿,朕真的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有多大?”
我疑惑问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康熙苦涩一笑,道:“宜贵妃母家的事,朕到底也知道个一二。”
我听得,心头一凛,看他一眼,复又微微垂眉敛首,缓缓道:“皇上恕罪。”
康熙叹息一声,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可却也有着一国之君的无奈,就像纵然知道此事的真相一样,朕亦不能去惩治他们。郭络罗氏一族,三代忠臣,却出了这样的叛徒,朕若惩治吧,终损了郭络罗氏一族的面子,若不惩治吧,终有失公平。正在朕思量间,你却出面给朕解决了。”
我问道:“皇上已知此事了?”心头忐忑不安的,他既已知郭络罗氏出了叛徒,可知德妃也牵涉其中?顿一顿,转而谨慎的试探道:“皇上,还请息怒,嫔妃向來深居后宫,还请皇上不要因此牵怒到后宫姐妹身上。”
果然,康熙道:“宜贵妃的性子朕是了解的,朕亦相信她是无辜的。”
听得康熙的话,我心里不自禁的暗忖:德妃当真厉害,这么样的事都被她逃避过。嘴里只道:“谢皇上。”
康熙道:“罢了,郭络罗氏既已自行清理了门户,你与恭亲王又肯高抬贵手,朕就做个顺手人情吧。”
我缓缓道:“皇上英明。”
回到毓庆宫,月娴端來茶,我知道她会心急的想知道结果,便含笑道:“月娴,皇上应允了你与大同的事,将亲自下旨赐婚。并赐你为昭月郡主。”
月娴听得,微微一愣,转而大喜,道:“涓儿,谢谢你。”
我执了她的手,道:“这事,我期昐了十二年了。终于,这十二年來,我们的心愿沒有白费了。”
月娴瞬间眼眶里溢满眼泪水,深呼吸口气,泣声道:“这么些年,终究苦了你了。”
我轻轻的拍拍她的手,道:“咱们不说这些了,咱们都要好好的。”顿一顿,转而对容夕道:“容夕,去吩咐内务府一声,让他们尽最快的速度择选最近的日子,月娴将从毓庆宫出嫁,让内务府为月娴准备一份嫁妆,另外,咱们毓庆宫再准备一份比内务府三倍之多的嫁妆。”
容夕听得,便退下了。月娴道:“涓儿,不用这样的。”
我止住她道:“你陪伴我多年,如今出嫁,定要风风光光的才好。再说。你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嫁与的又是武状元,咱们不可失了体面才好。”
这时,至清挑子帘子进來,禀道:“娘娘,范大人在外头求见。”
月娴听得,脸上溢上红晕,低声道:“想來他找你有事,我先下去了。”
待得月娴退下,我对至清道:“传他进來吧。”
片刻,大同便随着至清进了來。
一进來,便行叩拜大礼,感激道:“微臣谢娘娘成全。”
我含笑道:“起身吧,本宫把月娴交与你了,你定要好好待她才是。若一日你负了她,本宫绝不饶你。”
大同诚恳道:“请娘娘放心,绝无这一日。”
康熙的圣旨一出,整个后宫如何炸了窝的蚂蚁一样,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时间,毓庆宫又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甚至有不少年轻的宫女暗地里打听着,月娴出嫁后是否需要人手。都跃跃欲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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