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养心殿,见得康熙怒气冲冲的,折子摔落一地,我一声不响的过去拾起整齐摆放回桌面上。康熙见得我不作声,也只阴沉着脸。
良久,我才幽幽道:“皇上生这样大气的,终究伤身子。”
康熙怒道:“他是朕的长子,不作带头作用以众位弟弟做好榜样便罢了,居然还一次又一次的营私结党,他是要气死朕吗?朕怎会有如此不肖子?”
我沉吟一会,道:“大阿哥营私结党?为何?”
康熙阴冷着脸重重的敲敲桌面上摆放的信纸,愠声对我道:“这是裕亲王近三个月第四次來信了,裕亲王的性子朕很了解,实不到忍无可忍心时,是绝不会來信的。”康熙与裕亲王弟友兄恭,且裕亲王的品行也是为所称颂的,如今几次來信,自有几分可信。
我劝道:“纵然如此,但大阿哥毕竟年纪尚轻,皇上把他召唤回來好好**是了。年经难免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教好了改过來便好了。”大阿哥结党营私,这到底我多少的参与其中,既然大阿哥现下有行动了,我是要相助其一二的。我纵然不指望大阿哥能扳倒太子,但亦要给太子一些振动,这样,待我得我八阿哥成长时,才更有利。
康熙依然怒道:“朕让他们去军营锻炼,为的就是希望他们能恪守严已。他怎么就这么不懂朕的良苦用心呢?”康熙是君王,可终究也是父亲,大阿哥到底是长子,他伤心失望也是情理中的。
我沉吟片刻道:“皇上为他们好,臣妾自然明白,可他们终究是阿哥,去到军营后,除去裕亲王外,试问,谁人不会因着他们阿哥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呢?,前去巴结的人自不用说。”
康熙懂我的意思,点头道:“你的话确实有道理。”继而叹息一声,道:“他们终究不是朕当年的处境,朕又怎能以当年的处境來管教他们呢?”当然,康熙幼年登记,国本根基不稳,外有异邦虎视眈眈,内有摄政大臣名为辅政,实则觊觎。怎么能与一出生就满享荣华安定的阿哥们相较呢?
我微微颔首,道:“皇上,容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话,十几岁的年龄,终是最任性的年龄,别人说大阿哥是位男子了,就是臣妾区区一女子,当年,也是冒着大不讳,善自骑了训马场的宝马才得以遇见皇上,上马的那一刻,臣妾脑海里想的都是那匹马,.”“偶尔,臣妾想想,当年若非皇上仁慈,只怕臣妾早已尸横荒野了。”“所以,孩子总要教才好。”
康熙听得,叹息一声,道:“在军营里到底山高皇帝远的,朕也管不着他们,就把他们召回來吧,惠妃去了,性德如今流放在外,生死未卜,终究是朕有愧于他们呵,大阿哥那孩子,从小就叛逆离道,总是有朕的责任呵。”
我缓缓单膝跪拜下去,道:“皇上若这样想,臣妾不愿苟同,不得不说句真心话。当年,皇上对惠妃姐姐的仁德,臣妾是看在眼里的,纵然后來发生了那样不耻之事,皇上也只是软禁了惠妃姐姐,但依然锦衣玉食相待对,作为君王,皇上的包容,足以抵消一切了。而纳兰性德,他到底忠义于皇上,发生了这样的事,若皇上不惩戒于他,只怕他会心里会更难安呵。这于他,是最好的安排。”“臣妾这两年,偶尔几次,见到宫人们在传阅纳壮性德的佳作,足可以证明现下他还好好的活着。”
康熙略略思索,道:“还是良儿的话中听,三言两语间,就能使朕眉头舒展。”
我微微一笑,道:“臣妾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康熙道:“也罢,把众位阿哥召回來,朕再亲自管教几年便是了。”
我听得,心头冷冷一笑,起了夺嫡念头的大阿哥回京,于我,终是方便了许多。
如是几日,一日午间,我斜靠在贵妃榻里打盹,忽的听得容夕的声音,道:“娘娘正在午睡呢,官女子请到正殿里候着可好?”
我听得,半睁开眼睛,见得幕容官女子正站在我塌侧,我问道:“官女子來,可有事?”
幕容官女子见得我醒來,恭敬一礼,道:“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奴婢打扰娘娘休息,还请娘娘恕罪,今天奴婢前來,是有一事想禀告娘娘。”
我见得她面色凝重的,淡声问道:“什么事呢?”幕容官女子是德贵妃当初献给康熙的,除去刚承宠时恩宠还可外,其余都不过寥寥。现下,康熙更是早已把她抛之脑后。我也甚是不喜欢她这种一朝得意便耀武扬威的人。所以平日里几乎不与她有來往。今日她上门來,我倒是有些意外。
幕容官女子沉吟一会,旋即道:“奴婢知道以前得罪过皇贵妃娘娘你,不敢求皇贵妃娘娘原谅。奴婢今天会來,是想跟娘娘你做个交易。”
她与我做交易?我倒是好奇了,沉吟一会,道:“你要跟本宫交易?你要跟本宫交易什么?”
慕容官女子自信一笑,道:“奴婢虽愚笨,但后宫这些年來的事,奴婢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奴婢区区一贱`婢,不敢再奢求能得到皇上青睐,只求能还自己个自由身。”
我疑惑问道:“自由身?那于官女子來说,怎么样才算是自由身呢?”
幕容官女子抬眸看一眼窗外,深呼吸口气,道:“这宫里虽好,可终究处处得守个规矩,不如宫外來得欢畅,奴婢当初因贪幕虚荣,一时糊涂,承欢于皇上,所以,纵然现下已年过二十五了,可依旧不能再出宫,只能在后宫里终老,奴婢实在后悔呵。”“所以,奴婢今天來,有一事要与皇贵妃娘娘你做交易,以换取奴婢的自由。”
我阴冷着脸,定睛看向她,见得她脸上透露着毒辣,眸中却更多是无奈,道:“你已是皇上的官女子,按规矩,你是终生不可出宫的,如今你却明目张胆的要本宫助你出宫,你可知道,若本宫把这话状告到皇上面前,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官女子苦涩一笑,道:“娘娘,你觉得奴婢再在宫里呆下去,还有意义吗?皇上早已忘了奴婢,而奴婢又因承宠过皇上而惹得其他宫人对奴婢冷嘲热讽的,奴婢的日子实在难呵,所以,奴婢今天冒险一试,若能成功,奴婢从此就自由了,若失败,横竖都是个死。”
她的处境,你又怎会不知呢?落魄的主子不如奴才,更何况她连落魄的主子都不是。我缓缓道:“你想要拿什么与本宫做交易?”
幕容官女子道:“娘娘若掌握了这一信息,要想彻底扳倒德贵妃,绝不是难事。不过,奴婢要娘娘起誓,若采取奴婢这一线索,必助奴婢出宫。”说落,定睛看向我。
听得事涉德贵妃,而幕容官女子到底是德贵妃提携起來的,德贵妃的事,她知一二也未必不会。冷冷看她一眼,便道:“你说吧,本宫的性子你清楚的。本宫若觉得你的线索有用,定会相助于你,若觉得无用,本宫也不为难你,只当你今天沒來过。”
慕容官女子听得,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道:“娘娘的为人,后宫皆知。有娘娘这句话,奴婢也就沒什么不放心的了。”顿一顿,一字一句道:“德贵妃她与隆科多有染有时。”
我听得,心头一凛,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的亲生弟弟,当初佟氏一族结党谋利时,他却独善其身,因而,康熙重棰清理佟氏一族的重臣时,独独留下隆科多。而隆科多在佟氏一族大势去后,也只在朝中担任闲职。我问道:“此事你可有证据?”
慕容官女子道:“此事是奴婢暗中留意了好久才來禀告皇贵娘娘娘的。”说罢,掏出一纸烧剩一半的信纸,又道:“这是奴婢趁人不备时,在永和宫拿來的,请娘娘过目。”
我接过一看,称呼里的确是德贵妃的闰名成玉,信纸虽已烧去一半,可终能清楚信中大概的意思,信中尽写了对隆科多对德贵妃的思念之情。我合上信纸递与容夕,道:“拿去鉴定字迹是否为隆科多所为。”转而对幕容官女子道:“你且回去吧,本宫答应你的事定会做到。但若你敢胆借此來蒙蔽本宫,本宫绝不饶你。”
慕容官女子恭敬一礼,道:“谢皇贵妃娘娘,那奴婢就静候娘娘的佳音了。”说罢,再屈膝一礼退去了。
待得幕容官女子离去,容夕谨慎道:“娘娘,你觉得幕容官女子的话可靠吗?”
我抬眸看一眼容夕道:“在这宫里,本宫除了你与月娴,谁也不信。”“不过,既然幕容官女子把这消息带來,咱们不妨也留着点,这些年來,本宫与德贵妃始终势均力敌,如今四阿已渐渐年长,若他日得力于皇上或太子,德贵妃便更多一个后盾,于本宫与八阿哥是毫无益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