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七弦,其音也近古琴,但观其形制,却更像筝。”云歌一边观察着女子所弹之琴,一边却是在脑海中搜索,倒底眼前之人是谁?
中会弹琴的女子并不是很多,但也不少,小龙女、程英似乎都弹过,郭襄也和何足道有过琴上的讨论,可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女子和这几个人的特征都不太符合。
见白衣女子沉默不语,云歌继续说道:“不止是琴的形制有别,我还从刚刚那首曲中听到了痛苦纠结的混沌情态。”
白衣少女轻叹一口气:“是琴,也是筝。”顿了顿,又喃喃道,“是情,也是争。”
云歌奇心起,问道:“以筝入琴,有什么说法?”
或许是难得有人能和自己谈琴论道,白衣少女眼神没有了先前的冷淡,轻声道:“据说筝的由来,是秦代的操琴能师婉无义将瑟传给两个女儿,两姐妹互相争抢,导致一分为二,姐分十三弦,妹分十二弦,秦皇知道了很惊讶,就称它为筝。我的这张琴就是在姐妹相争之下衍生出来的新乐器。”
对于这个典故,云歌还是有所耳闻,想了想,他辩解道:“但是关于筝的由来,纵说纷纭,除了有婉无义的故事,还有秦人薄义父子争瑟的说法。这不论是父子还是姐妹,都是因为两人争抢瑟一分为二才变成筝的结果,不同的人物,却是相同的分争故事。由此可见,有牵强附会的可能。”
白衣少女似是一点也不奇怪云歌竟然对这些知识典故很熟悉,不服气地争道:“以故事雷同去评论筝是出自于瑟为牵强附会之说。似乎太过武断了。”
云歌笑道:自古事物演变,很多是简入繁。但瑟繁筝简,再看弹奏指法,筝是右弹左按,瑟的弹奏则左右手都在瑟码右侧。以定弦论,筝以五弦音阶定弦,瑟则是采用十二平均律定弦。以声比较,古人说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以上所列出的不同之处,可以推论筝与瑟并不是相同的渊源。”
少女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拨了拨面前的古琴,问道:“那阁下认为。筝的由来,最有可能是什么呢?”
云歌不知道这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笑道:“《说文解字》上记载,凡琴之属皆从琴,瑟以双王为前缀,而筝却是以竹为前缀,以相似的形状来推测,筝应该是由筑演变而来的。筝以指弹,筑以箸击。其实大同小异。”
白衣女子有些惊奇地瞧了他一眼,心道:这人谈吐不俗,见解也独特。倒是很少见。云歌又道:“琴也好,筝也罢,不过是乐器而已,至于奏出什么样的音乐,端看本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衣少女喃喃道:“本心吗?又岂是那么容易。”
云歌肚中有关琴啊、筝的知识就那么一些。自然是不愿意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转而问道:“姑娘。不知可否告知,这是哪里?”
少女听他这么问,淡淡道:“秦淮河边一处别院。”
云歌冲她行了一礼,正色道:“先谢过姑娘救命之恩以及相助疗伤一事。”他不是傻子,此情此景若是再瞧不出自己是被这白衣女子所救,那就真不配做云山派的掌门了。
“不用谢我。”嘴上这么说,白衣女子却是坦然受了云歌这一礼,接着她继续说道,“没有我的出手,你也不会有事。”
话语一出,云歌一脸震惊。
少女却是一脸淡然,继续说道:“那一直隐于暗处的两人,或许不能击毙那几名杀手,但是救你离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云歌讪讪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布置,原来全数落在了对方眼里。原来此次前往福州取《辟邪剑法》,为保万无一失,又想借此机会引出暗处的敌人,云歌自己是孤身一人,暗中却让苍风、暮雪两人一路随行,并且特意叮嘱他们,不到生死关头,都不要出手。那日“天罗云豹”几名杀手的围杀,虽让云歌陷入死地,但在最后关头,林中响起琴音的时候,云歌依然给苍风、暮雪两人下达了按兵不动的指示。
在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云歌不介意自己身上多发生一些意外之事。
既然对方什么都知道了,云歌也不隐瞒,坦然道:“既是如此,姑娘出手相救,断不会是因为要找我谈谈琴吧。”
“你……”少女心中一羞,双眉一剔,刚想发火,忽又忍住,知道是自己将对方的“谈谈琴”误会成了“谈谈情”,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我说,我也想要你怀中之物,你当如何?”
云歌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不禁愕然,想了想,如实说道:“恐怕有点困难。”
“小气!我就知道是这样。”少女一改先前的冷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可怜无辜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云歌无奈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怀中所藏是何物?”
“不知道,是什么?”少女一脸好奇。
云歌摆了摆手,笑道:“虽是一本武功秘籍,但是女孩子家还是不要问得好。”
“不问就不问。不稀罕。”以她的身份,的确是对一般的武功秘籍没什么兴趣。
“既然不是为了秘籍而来,那所为何事?”云歌连忙岔开这个话题,和一个花季少女谈论“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这些事情,总觉得怪怪的。
少女停下拂弄琴弦的手,转过脸来,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一派之主,也知道你的门派离西湖边不远,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帮忙?”云歌眯起眼睛,眼前这女子能在“天罗云豹”四名杀手的围攻之下将自己轻松带走,武功自是不凡,断然不在自己武功之下。连她都不能解决的事情,自己又能提供什么帮助呢?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盯着云歌,静待他的表态。
云歌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清澈的像一汪清水,却又那么的深邃,让人琢磨不透,无来由得一阵心神恍惚,说道:“说吧,什么事。”
女子展颜一笑,轻声道:“我叫任盈盈,我想请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