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毅的家就在校园南侧的家属院,习惯了校园的安静氛围,多年来他一直住在这里!
小时候馨悦时常和爸妈来潘叔叔家玩,自从考入这个学校,做了潘叔叔的学生后,反倒来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也多了许多的拘谨。
潘叔叔家的儿子潘越在北京读书,自小体弱多病,那退了休的曾经做护士长的母亲一直在北京陪读。
当馨悦来到潘主任家的时候,他刚吃过晚饭,一个人,晚饭也是凑合,看着好像是外面打包回来的饭菜。
看到孩子平平安安的站在面前,潘明毅很是开心,道:“馨悦,你这孩子,这做了叔叔的学生,倒和叔叔生分了,也不常来叔叔家了。”
“潘叔叔,这不来了吗?”馨悦也不客气,边帮忙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边道。
“别忙乎了,坐吧,你今晚不来,明天叔叔还要去找你呢,叔叔正好有事问你。”
似乎知道潘叔叔要问什么,馨悦心里有些紧张,停下手中的活,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你这孩子,从小活泼开朗,怎么,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你万一有个好歹,这不要了你爸妈的老命,要了你潘叔叔我的老命?”
对于那天的事,馨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深深的藏起,盖在心的最里面,她不愿任何人再揭开这个疤,当然这些人包括他的爸妈以及她的潘叔叔。
馨悦咬着牙,不吭声,看着孩子脸上的不悦,潘明毅知道,孩子大了,有些话是不愿说的,纵使他内心多么想知道原因!前天馨悦的父亲,他的师兄张致远,打电话给他,做父亲的张不开这个口,要他这个当叔叔的、做老师的当面问问孩子到底为什么做了那么愚蠢的傻事!
是呀,孩子大了,就是做了错事、傻事,过去了,都过去了,就像这风一样,吹过去就没了踪影,孩子既然不愿说,又何必再提起,又何必再揭开那伤疤,让孩子往前看,才是他这个做长辈的应该做的。
他聪明的转移了话题,轻松道:“你这个小丫头,转眼成了大姑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你哥哥和婶子不在家,以后有空多来叔叔家坐坐,帮叔叔做做家务,设计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叔叔会多教教你,你潘越哥哥不愿学这建筑设计,选了医学专业,我和你爸的设计院将来不还是留给你和严天!”
“潘叔叔,我来就是想和你多学习的,不过,我想和曾豪一起跟着你学习。”
“馨悦,你也知道,你严叔叔家的严天,你们自小青梅竹马,我们几位老人都希望你们能亲上加亲。”
“潘叔叔,潘越和严天都是我哥。”
“孩子,不一样的,你潘越哥哥把你当妹妹看,而你严天哥哥是喜欢你的。你跟叔叔说,你是不是喜欢曾豪,这孩子是不错,成绩好,能力强,但他有个相识了多年的女朋友,并且他来自农村,他的家庭和我们的家庭毕竟是有些地方难以沟通!你上次都提过让我帮帮他,当然作为系领导和老师,从公平的角度,我应该照顾他,但是作为你的叔叔,从私人角度来说,你这次的事情都因他而起,你生病了,他把你送到医院,竟然不管、不理,转身走了,这样的男孩子,没有责任心、没有担当,就凭这一点,从心理上我接受不了他,我是不会让这种品质的人来我设计院的,你好好想想,不要与他走的太近……”
馨悦万万没想到,因为她的幼稚和冲动,竟害了曾豪,四年来,他在班级和学生会任劳任怨,不计回报,为大家服务,积累些人脉,只不过是为了在毕业的时候会得到系主任和校领导的肯定,能推荐个好的工作单位,没想到竟因为自己,落了个没有责任心、没有担当的名声,连原本这么好的一个学习实习的机会都丢了!
馨悦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道:“潘叔叔,不是这样的,曾豪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努力,很能吃苦的,你就让他去你那帮助吧。”
“馨悦,你别再为他说话了,这次的事情别说是你,就是他对别的女生这样,我也不会给他来我设计院学习的机会的,这是我一直的原则,在我的团队里第一个人,人品永远是第一位的。”
“叔叔,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馨悦极力的为曾豪辩白。
“好了,好了,孩子,你不用替他说话了,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馨悦本想帮着曾豪,却没想到因为上次住院的事,竟让潘叔叔对曾豪有了如此深的偏见,潘叔叔在中都的设计界可是说一不二的,这对曾豪毕业后的发展非常不利!
这该怎么办?没想到自己不计后果的疯狂竟害了他!曾豪肯定在等她的好消息,然而她该怎么给他说?
从潘叔叔家出来,第一次,馨悦害怕见到曾豪,想起他那满是期盼的眼神,她的心隐隐发痛,她万万没想到,是她,是她害了曾豪,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
曾豪等不到馨悦的信息,索性回了宿舍,刚搬出去没几天,又突然回来了,兄弟们自是关心,纷纷道:“哥,咋了,和嫂子生气了?嫂子那小鸟依人的样子,你舍得把她一人扔家里?”
“瞎说啥,你嫂子不在家,我也懒得回去,这不想你们了,回来看看呗。”心里的话自然不能跟兄弟们说,一句话堵住他们的嘴。
大热的天,曾豪衣服也没脱,蒙着个毛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奶奶的,哪有心思睡觉,我得去问问馨悦,这丫头怎么这么不靠谱,行,不行,总得给个痛快话吧,这连个回音都没有,到底什么意思?”
他翻身下床,趿了个拖鞋,直奔馨悦宿舍,馨悦宿舍在一楼,大热的天,女生宿舍肯定不让男生进,曾豪电话也不打,直接奔到一楼宿舍的窗户外,“砰砰砰”的敲着玻璃。
靠近窗户的女生的打开玻璃,看到曾豪,吃惊道:“我的个大班长,有什么事,打电话不行吗,搞这种动作,吓死个人咧!”
“好了,好了,别贫了,叫张馨悦出来,我找她有急事。”
宿舍里面已经息了灯,馨悦正要上床睡觉,听到曾豪声音,忙起床、穿好衣服。
“这个呆子,脾气真是急,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呢,倒追上门来了,到底该怎么和他解释呢?苦心经营,却因为我被拒之门外,一定不能告诉他真相,否则他会恨死我的。”馨悦一边走出宿舍,一边想着该如何和曾豪说这件事情。
宿舍楼外面昏暗的路灯下,曾豪来回的踱着步,并不时的朝着宿舍门口张望,一看见馨悦的影子,他忙迎了上来,扯开大嗓门道:“馨悦,你见到潘主任没有,他到底怎么说的,行不行给句痛快话不是?”
“好了,好了,小点声吧,这都快11点的,别人都睡了。”
“什么小点声,你别惹我急,潘主任到底怎么说的。”
馨悦拉着曾豪到对外的路灯下,道:“潘主任说,快考试了,考完试再说吧。”馨悦撒了慌,那句“我是不会让这种品质的人来我设计院的”,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什么考完再说,这都是借口!”整整等了一天,盼着有消息,盼着能给彩云个惊喜,等的就是这种委婉拒绝的结果,失望如这夏日越来越黑的夜晚,掩没了他,他能怎么样,迁怒馨悦吗?不能,人家只不过是好心帮他问问,承情还来不及呢,怎能迁怒?
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他伸出拳头,重重砸在路灯旁边一颗垂柳树上,手上的疼痛减缓了心中的怒火,他转过身,理也没理馨悦,向男生宿舍走去!
待馨悦缓过神,她忙追了上去,道:“曾豪,你等等我,不就是一个帮忙的活吗,不去就不去了,何必这么生气?”
曾豪停下脚步,盯着馨悦,一字一句道:“亲,麻烦你不要这么白痴行不行?谁不知道,每年潘主任都要挑一至二名优秀学生到他那实习,干的好的,几乎都留那了,既使留不到那,也会推荐到其它好的设计院,我一个农村孩子,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盼的就是能有这个机会,将来能有这份工作,为了这个机会,我都等了四年了,盼了四年了,四年了,我努力使自己能成为他眼中的优秀生,能被他挑中,如今没了,什么都没了,你告诉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他出尔反尔?”
“曾豪,你别这样,平都又不是只这一家设计院?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好的地方的。”
“好的地方,开什么玩笑,这全中都,又有哪一个设计院能和潘主任的设计院相提并论,是,有一个,叫远大设计院,听说是潘主任的一个师兄办的,不过,我连人家设计院的一个人毛都不认识,人家会给我这个机会,会让我去?这不是做梦吗?”
看着怔怔发呆的馨悦,曾豪没等她再开口,迈开大长腿,三步并做二步,向着自己的宿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