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听说曾豪想见彩云,对着他又是劈里啪啦的一阵批评,曾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等她停下来,才道:“云霞,我见她,是因为公司的一些事,我,从没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我去了她的公司,可她,她竟然不见我!”
“别说她不见你,就是我,看见你也没胃口,曾豪,你说说你,怎么能干这么没良心的、缺德的事,彩云,她哪里对不起你,你,你竟然一声不吭,跟着别的女人,去了深圳,去了美国,这,这还是人干的事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走后,她疯了般找她,还有你不在,你那个奇葩嫂子,找不到你,天天打电话给彩云要钱,害得她摔断了腿,孩子也没了,曾豪,那,可是你的孩子呀!老天有眼,你真的断子绝孙了!”
云霞这一句句话,像针般的扎到曾豪的心里。
他痛苦道:“云霞,我们,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你难道一点都不理解我,真的以为我是一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吗?你知道不知道,当初,当初为了给我爸妈看病,我和彩云欠下了一屁股债,为了还债,她一周做三份工,看着她一天到晚累得脸色苍白,天天吃泡面,连一件衣服、一件化装品都舍不得买,我,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你一个大男人,让自己的女朋友这么辛苦,只能说,只能说你无能!”
“是,是我无能,可这么大一个平都,谁,谁给我机会了,我一个大男人,毕了业,竟然找不到工作,走投无路下,我只有去KTV工作,但,老天爷,它真的不长眼,我万万没想到,在KTV,那个叫姚美丽,平厦集团陈树昆的太太,她,丟了戒指,她,竟然诬陷我,说我偷了她戒指,云霞,即使我曾豪再穷,我,我怎么会偷别人东西呢?这个女人,真是可恶极了,说她的戒指,肯定是我这个穷鬼偷的,我一怒之下,扇了她一记耳光。”
云霞惊得张大了嘴巴,原来,原来曾豪离开的背后,有这么无奈的故事。
“我扇的人,她,不是别人,而是姚美丽,平度风云人物陈数昆的太太,她,如怎么会饶了我?她怎么还会让我在平都立足,她报了警,把我送到了公安局,并扬言一定要让我坐牢。”
“那,那后来,你,你怎么出来的?”云霞忍不住关心道。
“在这莫大的平都,我,我一个农村来的穷学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命如一只蚂蚁般,任人践踏,我,又能怎么办?就这样,我在公安局呆了两天,后来,后来是远大集团,也就是我如今的未婚妻,张欣悦的母亲罗瑞婕,她找到陈树昆,她用东湖社区的一块地为交换,得到了陈数昆太太姚美丽的谅解,才换得了我的自由。”
“那,你出来了,为什么不见彩云,为什么不和彩云说?”
“说?和彩云说?我是出来了,可你以为,我真的完全自由了吗?我从公安局出来,直接就送上了飞机,送到了深圳。”
“阿豪,可不管怎样,你都不能一声不吭的离开彩云?总要,总要告诉她一声,让她放心!”
“我怎么告诉她,告诉她别人拿钱把我保释了出来?罗瑞捷,她拿了十万块钱,才保释了我,云霞,是十万呀,我和彩云,因为我父母生病住院,欠下那几万块钱,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再加上这十万,我们这两个穷学生,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这债?估计辛苦一辈子也还不清。”
云霞无语,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曾豪。
“云霞,我,我不能眼睁睁的让彩云累死,我不能让她的青春,耗死在这遥遥无期的替我还债上,我爱她,却不能给她幸福,给她富足的生活,我只有离开,逃离她,我的心才不自责,才不这么疼痛,我只有离开,让别人给她幸福,我的心才会舒服点。我这么爱她,我不敢回去见她,我怕我一见到她,我会舍不得的,我只有这样,只有偷偷的离开,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我,宁愿做这个负心汉,我也不要她跟着我累死。”
压在心底的话,突然一股脑的在云霞面前说出来。
宛如心底的疤再撕开给人看。
曾豪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原来,原来,这爱情,这两情相悦,心心相印的爱情,也有这么多的痛苦和无奈。
云霞,再无心来指责曾豪!
曾几何时,她心里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的纯真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爱情。
她们的爱情,只是因为爱,因为彼此爱着对方,而义无反顾的一定要在一起。
可如今,这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只留下各自心中那无法治愈的痛。
原来,爱情真不是是坚不可催的,无奈的现实压力下,会把这爱压得变质,压得让人喘不上气来的。
她递了纸巾给他,轻轻道:“阿豪,这都怨不得别人,怨只怨,我们不该来到这城市,不该接受了这城市的文明,不该爱上了这城市,再也,再也回不到那乡村去了,而这城市,它,始终鄙视我们,始终不接纳我们,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农村大学毕业生的悲哀。”
“云霞,如果,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宁愿不读这大学,和彩云在农村,在我们的老家,盖一所房子,种几亩地,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平平静静的过我们的一生,可,可这一切,都只是梦了。”
“阿豪,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它了,你,如今,怎么样,一切可好?”
“云霞,我如今,只是在还债,还我欠下的人情债,我的生命里,再无爱情,有的,只是责任和义务。”
“那,那你爱不爱张馨悦?”云霞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爱的人,只有彩云,可如今,我欠着张馨悦的,欠着她家人的,我只有把我自己交给远大,交给她,才是我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阿豪,你,没变,还是我云霞的豪哥,你别伤心了,你和彩云,是没有在一起的命呀,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彩云了,她如今,是平厦的总经理了,平日里,除了忙,还是忙,连见一次面,都很不容易,我这就联系她,看她,愿不愿意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