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天,徐煜锋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意是爱乐乐团请他到伦敦来拉一曲小提琴,结果他刚到伦敦就发现自己的手伤又发作了,身边也没有熟悉的人可以联络,只能与白菲打电话。
那个时候,白菲其实没有认真在听,只将眼睛望着靠在一旁的钟泽,他拿着一个火机拨了半天火石,又点燃一支香烟,却也不抽,只那么点着。过了好半晌,那支香烟只剩了一半,另外半截烟灰眼看就要掉下去,徐煜锋却在电话那头忽然问道:“白菲,你在听吗?”
白菲这才回神:“哦,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拿医药箱到你那里去。”
徐煜锋听罢,又说了半天不知什么,才挂了电话。
白菲也将手机拿离自己耳边,按了挂断,一时空气极静。
钟泽长手一伸,按在附近的灭烟器上,捻灭了烟头。他朝她笑了一下,道:“走,我送你回去。”
回家的路上,钟泽一句话也没有说。白菲看着车窗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有点恍神,她觉得,是不是她离钟泽太近了,才导致他刚才有些僭越。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车,钟泽见有些小雨,便脱下风衣披到了白菲身上。
看着他将风衣拢在自己肩上,白菲有些踌躇道:“钟泽,那个…我一直想我这些年都要好好学习来着。”
钟泽有些好笑:“所以呢?”
白菲怅然道:“我觉得我,似乎离你离得太近了,我是一个极简单的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做我的研究,就在刚才,是我不好,没有走稳撞倒到你身上,或许给了你错误的暗示。”白菲又斟酌道:“咱们这些天,暂且不要相见了吧,我明天还要同徐煜锋他看他的手伤,也没有空与你去看塔桥那些了。”白菲说罢,想把风衣脱下还给钟泽,却被他一把按住。
他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天又有些冷,你就披着吧。”顿了一顿又说:“你要是嫌还我麻烦,不想见我,到时给Waipang教授便可。”
白菲觉得他一贯潇洒的神情里有些落寞,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却如鲠在喉,卡的自己有些难受。
他又说:“快上去吧,这些天你不想见我,我尽量不出现就是了。”
最后,他说了四个字:“再见,菲菲。”
第二天一早,白菲就提了医药箱往徐煜锋住的酒店那里去,谁知刚到电梯口,就看见徐煜锋已经等在那里,他手上随意的缠着块纱布,因为天冷的关系,着一身黑色皮装,与他麦色的肌肤倒也相称。
白菲昨天睡得本就不太安稳,一见他的手就皱眉:“怎么缠的乱七八糟?”
徐煜锋道:“这不是你不在,我一个人也弄不过来。”
跟着他去了他订的房间里的客厅,白菲将医药箱打开,打算重新与他包扎一下。刚拆开伤口,白菲问道:“还有几天就要演出了?”
他答:“3天。”
白菲点一点头:“嗯,还来得及,你看你基本已经要好了,只是还有些肿,应该是这两天不小心哪里又碰到了。”停了一停又随口问道:“你怎么会来伦敦?”
“他们已经请了我好几回,之前我不想坐飞机便没有过来,这次我看你也在伦敦,就……”说道此处,徐煜锋却戛然而止,又补充道:“咱们不是迫害人与被害人的医患从属关系吗,我想着离你近一些,我可能比较安全。”
白菲似是没有听出话里的深意,仍旧一心包扎伤处,说道:“这不是还有周潇潇吗?”
徐煜锋看着白菲有些蹙起的眉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问道:“我的手真的要好了?”
白菲只以为他依旧担心,便安慰道:“那是自然,你的手本就没有什么大碍,之前是你心情一直过于紧张,所以才时好时坏,现在看起来,不出两三天,肯定要大好了。”
徐煜锋道:“可是我不想解除我们的医患关系。”
白菲正想要笑,却突然想起童梓同自己说的,这位仁兄可能不仅仅是为了手才一直来找她,略一思考,说道:“难不成你还想将我逼上梁山,学医不成?物理和机械已经够我头疼了。”
徐煜锋也不说话,盯着白菲看了半天,直看的白菲心里发毛,正想要提着医药箱离开,桌上的双氧水却被起身带倒,白菲慌忙蹲下打算捡碎玻璃,却被徐煜锋拉住,“一会儿我来捡吧。”说完又从桌上的一本书里拿出张嘉宾证,递给白菲:“三天以后在郊外的城郊礼堂里,记得来听我拉琴。”
白菲怔了一怔,接过嘉宾证道:“好。”停了片刻又说:“这两天小心不要碰到东西了,不然又肿了就上不了台也拉不了琴了。”
徐煜锋没言语了半晌,道:“好的。”紧接着又像想起来什么要紧事:“那个,演奏会结束了之后,你能不能陪我参加庆功宴。”似是怕白菲不答应,他又说:“我英文不太好,那天手又要连着拉2个小时琴,你在我身边,我要安心许多。”
白菲思忖片刻,便也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