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骷髅并没有立即扑上来,而是打量了天魔一阵。以天魔这副残破的骨架,就算他的智慧再低也能立即判断出来,这是送上门来的午餐。
经过判断后,白骨骷髅没有再犹豫,迈开两条白森森的腿骨向天魔扑来。
天魔完全了解自己的处境,不能移动,并且骨质疏松,这一仗完全没有胜算。但是,就算完全寂灭,他也要砸下对手的一根骨头。
白骨骷髅举起了屠刀。天魔张开白森森的牙齿,唯一的拳头狠狠砸向白骨骷髅的右膝关节。天魔明白自己的骨骼坚固程度不如对方,唯一有希望伤害对方的就是选最脆弱的关节下手。
嘭!天魔的拳头成功地砸在对手的膝关节上……脆弱的拳头应声而碎。白骨骷髅被猝然一击,腿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没有折断,但是天魔的这一击影响到了他的重心,迎头劈下的骨刀失了准头,劈在了天魔的左肩上。
天魔的左臂立即掉了下来。
这个时候,沉星忽然窜起,手里提着一柄黑黝黝的短刀。
这刀是哪里来的?天魔还来不及疑惑,沉星的短刀已经掠过了白骨骷髅的头部,几乎连声音都没有,白骨骷髅就僵住了。
在沉星刚站稳身形的时候,半边白森森的头颅才掉落下来。一小团蓝隐隐的光从白骨骷髅的脑部慢慢逸出。沉星手一扬,将那团蓝光招入体内,蓝光消失不见,但是沉星空洞的眼窝却出现了两朵淡蓝色的火焰……
沉星似乎大大松了口气,警惕地看看四周,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才快步走到天魔身边。
咔咔几声,沉星砍下了白骨骷髅的上半身提在手上。
天魔恶狠狠地用空洞的眼眶对着沉星。沉星丝毫没有感觉愧疚,指骨再次扣在天魔仅存的一根胸骨上,快步飞奔起来。
“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天魔恶狠狠地问道。
“没空。”沉星也不跟天魔啰嗦,依然快步奔跑。
除了牙齿,天魔没有一点点攻击的力量,偏偏沉星扣着他胸骨的手离得较远,他连咬她一口都做不到。
无可奈何的天魔放弃了没有意义的愤怒,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底层深渊外围的环境比较明亮一些,一个巨大的圆球悬挂在上方,就像人间界的月亮,发散着朦朦胧胧的微光,这里居然有奇形怪状的树木和长得极高的杂草。
沉星扑入了草丛,密密匝匝又高大茂密的草立即隐匿了他们的身体。沉星继续前行,直到感觉足够安全才停了下来。
沉星将天魔放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将刚刚劫获的骨架提到身前。
机会!天魔哪里会放过泄愤的机会,白森森的牙齿一张,狠狠咬向沉星的臂骨。
沉星居然也不躲避,天魔结结实实地咬在沉星的右臂骨上。
“味道很好吧?”沉星浑不介意。
天魔就凄惨了,在他松口的一瞬间,他的门牙就掉了几颗。
沉星不再理睬天魔,伸手慢慢将自己的头颅摘了下来,嫁接在刚刚劫获的骨架上。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天魔完全忘记了愤怒……
沉星以本源灵魂的力量驱动刚刚劫获的蓝色能量,眼窝中淡蓝色的火焰忽明忽暗……
天魔空洞的眼眶呆呆地对着这个怪物,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沉星固定了头颅后,又把本来的下半身骨骼接续了上去,“好了,暂时有自保的能力了……”
“你干嘛不完全掠夺别人的骨架,只留你的死人头?”天魔看到沉星的眼眶之上额头中央多了一个黑色五芒星的印记,感到不解。
沉星似乎大为恼怒,“再胡说八道我就劈了你!”
天魔冷笑道:“你舍得我这个诱饵吗?”
沉星用手指骨戳了戳天魔的额头,戏谑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你就是我的一个宠物,必要的时候牺牲宠物保全自己有什么不对?”
“卑鄙!”天魔恶狠狠地回应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不知道吗?”沉星哼了一声,“我要出去抢劫,你就躺在这里装死。”
“装死?”天魔三尸神暴跳……
“别给我耍脾气,想继续存在下去就乖乖地装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身边来了多危险的家伙,你都不能动一下,一旦被其他亡灵发现你还存在本源灵魂,你的旅程就结束了。”沉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块黑乎乎的石块,飞快地在天魔的头颅上画了两下。
“你干什么?”天魔不知道沉星又在使什么毒计。
沉星不理睬天魔,仔细看了看,“嗯,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和裂缝很像……你听好了,现在你的骨架残破,头颅上又有疑似裂痕,一般的亡灵都会认为你已经寂灭,只要你不动,不出声,应该是安全的。不过,如果你觉得玩腻了,那也由得你自己。”
沉星钻出了草丛,把天魔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天魔空洞的眼眶朝着向上的方向,朦胧的微光仍能透过肆意生长的野草照射下来。过了很久,四下寂静,天魔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本来自这里……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刚刚遇到的骷髅和人间界那些被召唤的骷髅战士非常相似……或者,他们本来就是被用来召唤的……”天魔想起人间界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骷髅战士,它们的眼眶中闪烁着蓝色的、绿色、红色的鬼火……天魔忽然惊恐起来,沉星会不会被某个黑暗法师召唤出去?
天魔虽然憎恨沉星的冷酷,但是沉星离开仍让他感觉怪怪的,仿佛自己一下失去了依靠。如果沉星不幸被黑暗魔法的能量召唤,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天魔呆不下去了,他真的担心会再也看不到沉星。尽管在底层深渊相处近百年的时间,他们不断地在重复着吞噬和炼化的简单动作,偶尔斗斗嘴,但是某些情谊已经不知不觉滋生。
天魔用仅存的一支臂骨艰难地拖动着自己残破的骨架向前爬行。
刷……天魔感觉前方的杂草一阵晃动,沉星回来了吗?天魔感觉一阵欢喜,但是他猛然又想起沉星的话,这个死亡的世界危机四伏,来者未必是沉星。
一闪念间,天魔停止了行动,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装死。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而近,天魔不敢去感知来者何人。
杂草的晃动停止了,天魔知道自己暴露了,向自己走来的亡灵果然不是沉星。
发现了天魔的亡灵停顿了一会,俯身将天魔翻转了过来。
天魔从未感觉这样无助,这一次,他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也许是沉星的伪装太过逼真,那具骷髅看到了天魔头骨上的裂痕,站了起来,继续前行。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近而远,终于听不到了,天魔紧张的情绪才得以缓解。沉星的告诫真是不可不听。天魔开始暗暗佩服沉星的心思细腻。
“既然她说过,她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她自然应该知道怎么自保吧?也许只有我这么笨的家伙才会被召唤出去。”天魔自我安慰起来。
天魔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如果沉星已经在这个死亡的世界经历了不知多长的光阴,她自然对这里了如指掌,自然有办法避免被黑暗魔法捕捉。可是一个再理智的人也会有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的时候。天魔就处在这个奇妙的状态之中。他转念寻思,就算沉星知道怎么避免被黑暗魔法捕捉,如果她出去抢劫遇到了高等级的亡灵怎么办?
天魔完全没有想到,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在沉星身边,遇到了沉星对付不了的敌人,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魔又开始做糊涂事了,艰难地向外爬行……
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危险,天魔成功地离开了草丛。可是就在他离开草丛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两具白骨骷髅站在了他的面前。
天魔开始明白愚蠢的代价了,可惜已经晚了。四盏淡蓝色的鬼火仿佛要把他的骨头烤得冒烟。这两个亡灵似乎正处在极度饥饿中……
“该死……”沉星的声音出现在某处,但是还很远……
两个亡灵发出极其难听的笑声,猛然朝他们的食物扑了过来。
沉星丢弃了手上所有的战利品,发了疯似的向天魔赶去……
可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沉星的情绪乱到了极点。为什么这么不听话……沉星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
天魔似乎并没有感觉恐惧,看到沉星迈开白森森的腿骨向自己奔来,生机盎然,安然无恙,反而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两把屠刀几乎同时举起,沉星尖叫一声,将手中的短刀飞掷了出去……
两把骨刀落下……这个时候天魔才感觉到毁灭的气息迎面扑来。
噗!沉星的短刀及时赶到,深深刺入了右边亡灵的骷髅头,右边亡灵的骨刀失去了准头,而左边的骨刀已经逼近天魔的头骨。
“结束了吗……”天魔的意识陷入了迷糊状态,小囡囡的笑脸,主人的背影,沉星骷髅头上的黑色五芒星印记在意识中一闪而过……
沉星失去了重心,扑到在地上,整个骨架仍然擦着地面快速滑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