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铭将韶华放在自己的飞云上,说道:“暂时先不历劫吧。”他轻声询问,却没有等韶华回应,抬手将天上的云挥成两片,又在韶华体内打入封印,暂时封闭了她的修为。这两个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随意做出的。天雷感应不到韶华的修为,雷云找不到目标,逐渐四散开去。
韶华扬起脸,困惑地问:“为什么?我……这……会有影响吗?”会影响她进阶吗?她是想这么问。
将铭道:“不会,等你帮我做完一件事,我再给你解了体内的封印,到时你就可以再次历劫了。”
“我帮你?”韶华想不出魔界之主会有什么事情请一个小妖帮忙的,“什么事?先说好,我不一定做得到。”不论什么事,想来都是不容她拒绝的,那就痛快点答应好了,这样还显得她识趣些。
将铭弯起嘴角,上挑的丹凤眼微微染上柔和的情绪,他说:“你到时就知道了。”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韶华仔细在脑海里搜索,忽然听到下方有人在喊:“师姐!师姐!你怎么样?”
韶华低下头看去,见到一个穿着一声显眼的红衣的男子站在云上,,手拿一根半月戟,正朝着她挥手。他认出那是端华,久别重逢,且对她来说这一别就是千年,现在见面,自然是分外激动。韶华刚要唤出飞云向他飞去,就想到自己的修为已经被封印,暂时无法使出法术,便止了脚步,向见面看去。
见面也看着她,说道:“你要先帮我做完事,事后我会送你回云榕山。”
这是不打算送她下去了。韶华又低下头看向端华,纳闷端华为何不飞上来,再一细看,便见到端华与她们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那时保护结界。
会在这个事后使用结界隔挡端华的人也只有站在韶华身边的魔君了。韶华问道:“为何不让他上来?”
将铭坦然道:“你必须先跟我走。”
“我会跟你走的,但是我现在想跟端华说句话,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韶华想,也许是他要我帮忙的事太过紧急,所以来年说句话的时间也不给她留。但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自己离开也不知多少年,当初连个告别的话也没当面说,现在她回来了,只想让端华知道自己无碍,请他放心,但是魔君好像仍旧不为所动,看他微皱的眉就知道了。
“好吧,那我也不用他上来了,容我跟他说几句话行吗?”韶华试探着问,并且在心里祈祷魔君不要太过分,求人帮忙不该是这种强硬的态度,即使他是魔君也没有权利这么做。
韶华观察将铭的神色,见他并无不耐,便认为他同意了,向下喊道:“端华,我很好,你放心!”她一低头,看到端华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破衣烂衫,满头花白,显然是午春候,她又见到一个故人,很是欢喜,便又说道:“午春候,你好啊!”
端华扒着结界,喊道:“师姐,那是什么人?他为何要掳你?”
韶华看向将铭,见将铭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告诉端华:“这位是魔界之主,他要我去做件事,事情办完了,我便回云榕山,你和师父不必担心!”
端华不知他的师姐什么时候认识的魔君,突然身边的午春候单膝跪地,仰望着上方的魔君,虔诚地拜道:“老奴午春候见过太子!”
将铭垂下眼看向午春候,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又向韶华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韶华赶紧又向端华告别,话还未说完,便被将铭带着消失在了茫茫的蓝天之中。
端华见师姐又被带走,冲动地撞向结界,却被结界反伤,退后好远才消了那股反弹之力。
午春候对端华说:“你大可不必担心,太子是不会伤害她的。”
端华瞪向午春候,质问道:“你叫他太子?你和他什么关系?”
午春候道:“我是他的家奴。”说完便向空谷飞去,不去看端华惊讶的表情。
端华追上去继续问:“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还有,你为何这么肯定他不会伤害我师姐?你可知他要我师姐去做什么事?”
午春候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你问题可真多。”
“我问题多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瞒着我!别磨蹭,快回答!”端华很心急,他不可能只听午春候一面之词就不担心六界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魔君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师姐的事。
午春候道:“太子与韶华有前世之缘,今生相遇,太子必更加珍惜,绝不会让她受伤。至于太子要去做什么事,不是我能过问的,我也不知道。”
“前世之缘?”这怎么可能呢?端华想:“师姐乃是茯藤化形,无前世也无来生,何以说前世之缘?”
他道:“不可能,你是不是在说谎?”
午春候继续向空谷飞,他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你不信,可以去问你师父。”
“师父?对此事应尽快告知师父,想必师父一定能将师姐从魔君手中带回来!”端华这么想着,已经驾起飞云,向云榕山飞去。
“这是哪儿?”韶华问,他们一路想着东南方向飞行,越往南飞越可以感觉到扑面的热气,尤其他们进入了一处到处都冒着炙热的水蒸气的地方,韶华感觉他们就像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这热气蒸得她眼前发晕,胃里发胀。
“这就是凤唯山了。”将铭将手贴在韶华背后,向她体内注入一道法力。
韶华只觉得将铭的手掌贴在身上无比的凉爽舒适,不由得舒服地叹了口气。
前方有人穿过浓重的水汽走来,那人看到两人的身影,加快速度走到两人面前,抱拳道:“尊上,路已探好,请随属下来。”
韶华认出他来,她记得她曾经见过这人两面,他就是魔卫戎冶。
戎冶身上穿着吼吼的盔甲,叫上蹬着一双黑色的云纹短靴,这看似普通的靴子每每触到地面便会发出“嘶嘶”的响声,就像往滚烫的热铁上浇一碗凉水的声音。韶华感受着脚下炙热潮湿的地面,特别想有一双那样的靴子,她觉得那靴子一定特别凉快。
他们随戎冶在根本看不清路的水蒸气里,左拐右拐,走了大概四个时辰,韶华只能感觉到他们在一路向上走,眼前白茫茫一片,除了脚下偶尔出现的烫人的水坑,根本看不见周围还有什么事物。
这样越走越感觉到热,热到人喘不过气来,一路上三人都十分沉默,在这样诡异的地方呆久了,韶华心里不禁打鼓,她本来不觉得堂堂魔君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此时却越想越疑心,她数着脚下的步子,自己吓自己地想到:也许走到路的尽头,魔君就会手起刀落杀了她。毕竟魔君早已知道她茯藤化身的身份,没准就是看上了她的药性,才不顾魔君之尊,亲自骗她来到这个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地方。
韶华的心情越来越烦躁,她不住地想怎么样才能在这两个人手下逃脱,但是实力相差太悬殊,她想了一个有一个办法,最后都被自己否决了。这里太热了,又闷又热,单单是这样的环境就能让人烦躁不安,何况韶华一直担心自己的安危处境。
将铭早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是他只是时不时地向她背后注入一道清凉的法力,余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在这个地方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不能施法驱走这些碍眼的水汽,也不能直接驾云飞过这段路程,凤唯山的火焰威力太大,连他也只能尽力抵御不断侵入身体的热毒,这让他感到气愤,千年来,还没有什么让他有种挫败感,这是唯一的一次。
就在韶华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被魔君炼成一个小拇指大点的药丸时,前面的戎冶停下脚步,转身对将铭道:“尊上,到了。”
韶华抬起头,被眼前壮丽的景观震撼到了。那时一片火红的海洋,无数橘红色的火苗跳动着,欢呼着,像是暴风雨前夕的海绵,火浪你推我挤地翻滚着,那伸长的火舌就像贪婪的魔鬼,不知倦足地吞噬着上方灼热的空气。
将铭点点头,戎冶得到命令,脱下身上厚重的铠甲,露出里面黑色的薄衣,然后他将手一摊,掌中出现一颗晶莹透明的冰块,这冰块的外表莹润,像是新打磨出来的翡翠,冒着丝丝寒气。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连远处活跃的火苗也被压制了不少。
韶华看着戎冶的手臂很快被他掌中的冰块散发出的寒气冻住,一层冰从他的掌心开始蔓延,一直包裹住他的半个手臂。戎冶极力用法力抑制,大吼一声将冰块抛进熊熊的火海,火海仿佛受到惊吓的马群,以冰块落下的地方为中心,刹那之间方圆一里之内的火苗全部熄灭。
“这是……冰母?”韶华被这长冰与火的较量又一次震撼到了。